安芸的上级似乎也曾跟安芸说过:羞辱全、志剑馆的任务很重要,但必须保证不会耽误“之后在监狱内起事”的任务。
结果……就因为右锁骨断了, 安芸的这“潜伏进监狱里”的任务, 提前宣告失败……
在见着柴田后,初光的眼中便浮现出了几道思索的光芒。
这几道思索的光芒在初光的眼中闪烁了一会儿后,缓缓转变为了坚定之色。
“柴田,你出现得正是时候呢……”
这般小声嘟囔过后,初光快步奔向柴田。
在与柴田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后,初光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听力,慢慢听清了柴田与安芸他们的谈话声。
“安芸先生,当时在‘大试合’上,听到你说你想挑战那个一色花时,我都震惊了啊。”
柴田苦笑。
“我当时想着:是我所领的任务资料不全吗?我们的任务应该不包括羞辱一色剑馆啊。”
“,别提了。”
安芸撇了撇嘴。
“我身经百战,但和‘女剑客’交手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所以在来到大坂后,我就一直很想和那个颇有名气的一色花较量一二。”
“而我那时,不是又恰好还有个‘潜伏进大坂监狱中,准备在今夜里应外合,攻破大坂监狱’的任务嘛。”
“因此我就想着来个一石二鸟:向一色花发出挑战,然后将一色花打伤。”
“这样一来,既能和一色花好好地较量一番,又能在打伤她后,顺理成章地因伤人而被送进监狱里。”
“没成想……”
安芸瞥了眼自己那被麻布包得厚厚的胸膛,以及挂在胸前的右臂,抽了抽嘴角。
“……好了,不聊天了。”面露烦躁的安芸用仅剩的左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柴田,我还有事做,就先走了。”
柴田:“嗯,回见。”
互相告别后,安芸等人快步离开,柴田也转身欲走。
而他刚转身,便看见了正朝他跑来的初光。
“啊,初光小姐。”见着初光后,柴田立即笑容满面地向初光问着好。
“柴田。你怎么在这?”初光朝柴田劈头就问道,“你现在不应该是在大坂的大街小巷里到处乱窜吗?”
柴田今夜负责的工作是啥,初光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负责四处搜寻绪方。
柴田是丰臣军散布在大坂各处的“眼睛”里的其中一只。
在宣布启动四处围剿绪方的“乙计划”后,柴田是第一批被派出去寻找绪方的忍者。
“我不小心受伤了……”柴田发出羞愧的干笑,然后一撩左前臂的衣服,露出将左前臂包得严严实实的麻布,“我刚刚在大坂的西南面搜寻绪方一刀斋。”
“结果绪方一刀斋没找着,反倒是遭遇了一帮浪人。”
“大坂现在乱成一片,也给了许多烂人可乘之机。”
“我所遭遇的那帮浪人,就是这样的烂人。”
“现在很多居民被大坂各处的火情给吓得四处逃难,他们就瞅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作恶机会,闯入各个商铺中抢掠财物。”
“他们的这种恶行,我实在是看不过眼,所以就去教训了下他们。”
“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战斗能力不怎么样。”
“虽成功将他们教训了一顿,可也不慎让左手臂受伤了。”
“所以我是回本阵这儿来疗伤的,刚刚才包扎好伤口。”
“原来是这样……柴田,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初光抬起双手用力地拍了拍柴田的双肩。
随后,初光将四周环顾了遍,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后,她压低嗓音,用只有她和柴田才能听清的音量,将她刚刚被吉久调去加入对绪方的搜寻的一系列始末经过,言简意赅地告知给柴田。
“柴田,你听好,你现在与我一起分别行动。”
初光以像是在念诵什么魔咒般的语调,沉声诉着。
“我现在就装作是要遵循吉久之命而离开这座龙水寺,前去寻找绪方一刀斋。”
“而你则晚我1炷香的时间再离开这里。”
“我们待会一起在一色花小姐那儿汇合。”
……
……
唔……
倚靠着墙壁休息的绪方,缓缓睁开重如磐石的眼皮。
首先映入其眼帘的,是一尊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木制佛像。
佛像安静端坐在佛台上,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绪方。
与这尊佛像对视了片刻后,绪方再次将眼皮合上,随后以玩笑的口吻在心中暗道:
总感觉……我似乎与佛还蛮有缘分的呢……
绪方现在正在一座废弃的佛堂中。
一座他前阵子刚来过的废弃佛堂。
与左右卫门的战斗因脚下木桥的碎裂而被迫中断后,他掉进桥下的湍流中。
祸不单行,在往湍流中掉时,他的脑袋不慎磕到桥墩。
绪方的状态本来就差,脑袋在挨了记重击后,身体终于因不堪重负而让绪方暂时“睡了一觉”。
他的这一觉并没有睡长。
在即将漂到河流的最下游时,他总算是幽幽地醒了过来。
即使是睡着了,绪方的手也仍旧紧握着刀。
绪方将他手中仅剩的那把已经受损严重的打刀插入旁边的河岸,以此为支点将自己拖上岸。
在上岸后,首先从绪方脑海中浮出的字眼,就是重。
身体沉重得不行,连站起来都很费劲。
举个形象点的例子的话……就感觉像是身体的每块肌肉都加重了好几倍……
如果说在掉入湍流前,绪方的身体状态是-30的话,那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就是-80。
哪怕是大战后的疲惫感,也不可能会让身体状态一口气恶化那么多。
绪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不死毒”在作祟。
此次“不死毒”的发作,处处透露着与以往历次发作的不同。
历数“不死毒”此前的每次发作,从未有过这种像是一口气爆发一般,让绪方的身体状态瞬间恶化那么多的情况。
绪方拉开衣襟往自己的上身看去。
他原以为他肯定有更多的肌肤变为紫色了。
但结果,却出乎了绪方的意料。
紫色的肌肤没有变多,反而还变少了。
面积变少了约五分之一。
不过面积虽然变少,但颜色似乎却稍稍加深了。
绪方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他的身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自脑袋深处源源不断冒出的痛感与胀感,也让绪方的思路极度不畅,难以认真去思考。
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也让绪方无暇去思考。
他现在这副连站起来都费劲的状态,不论如何都没法再与强敌争锋。
眼下,绪方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就是先找个地方藏身,待“不死毒”对身体的侵蚀没那么严重后再做行动。
他以打刀做拐杖,拖着沉重的身体往远离河岸的方向走。
在走了不知多远后,倏然之间绪方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景色出奇地眼熟……
转动视线,打量四周,努力回忆。
几番努力过后,他总算是想起了自己是在何时来过此地。
“大试合”结束的当天,为了答谢绪方对她的种种帮助,一色花将她的“秘密基地”一座已经废弃的佛堂,介绍给了绪方。
而此地,恰好就是一色花的这座“秘密基地”的附近。
绝好的藏身地找到了。
那座佛堂的地理位置之偏僻,给了绪方极深的印象,是绝佳的藏身地。
绪方那时已累极,接着往前走,多半也找不到比那座废弃佛堂还要好的躲藏之所。所以他不做多想朝那座废弃佛堂笔直进发。
他很幸运。
在离开河岸,以及前往废弃佛堂的这两段路中,绪方没有遇到一个敌人。
十分顺利地翻过窗户,进入佛堂中,倚靠着墙壁开始休息。
他本想借着休息,让身体状态恢复一些。可一直休息到现在,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绪方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奋力让自己那都已有些恍惚的精神振作起来。
虽说自己目前的处境,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糟糕至极,但绪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懊恼、烦闷等负面的情绪。
此时的绪方,面带着笑意,以戏谑的口吻在心中说:
仔细一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全身上下都很难受的感觉呢……
在今年的元旦,和阿町一起在旅店房间里闹到天亮时,也是身体全身上下都很难受呢。
绪方现在藏身的这座佛堂,因位置偏僻,所以格外寂静。
但这份寂静……此时却被一阵突兀的脚步声给打破。
嚓嚓嚓……
佛堂外,响起了一道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朝佛堂这儿靠过来的脚步声。
绪方的神情顿时一肃,迅速抓起放在身旁的打刀。
打刀刚一入手,位于绪方斜对面的那唯一一扇无法锁上的窗户于同一时刻被轻轻拉开。
一道倩影顺着窗口进到佛堂中。
望着这道翻窗入内的倩影,绪方原本如临大敌般的神情,立即怔住了。
同样怔住的,还有这道倩影的主人。
绪方的脸上先是浮出错愕之色,随后这抹错愕迅速转变为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