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弥香?”
或许是她的语气有些奇怪,琥珀已经感受到了不太对的气氛。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因为不甘心而弯曲手指的佐伯沙弥香,语气里掺杂了一些让她自己,难以分辨清楚的情绪,“论温柔,其实还是琥珀你更温柔吧。”
“诶?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琥珀对她的发言很意外,声音较之平常都大了一下。
【不要……】
【不要!】
【不要!!!】
哪怕脑子里发出了这样的警告,可佐伯沙弥香还是把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因为在烟火大会上的时候……琥珀你当时最想等的人明明不是我,可是在我出现之后,琥珀你却还是因为不想让我失望而现身了。”
虽然一度被狂喜的情绪所淹没,可在情绪稍微冷却下来后,理智又占了一点上风。
“……为什么不能对自己自信点呢,沙弥香。”
琥珀的语气,让她觉得难以琢磨。
“琥珀,在你对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哦,是可以称之为狂喜的那种高兴,但是……”
没有去正面回答这个的问题的佐伯沙弥香,看着头顶的星河发出了可以劈开一切的叹息,“可是……在欣喜之余,我又很不碰巧的发现了你的真心。”
“沙弥香……”
“……请先听我说,琥珀!”
“好。”
“最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琥珀不止一次的走神过吧。而每次让你走神的,好像都是同一个人,让你触景生情的景色,大都是也与我无关的景色……先前在烟火大会上,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你有反应了……”
其实她开口前有认真的在想,要是自己能粗心大意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不注意到这种不该注意到的地方。
别人如何佐伯沙弥香不清楚,可她在喜欢上琥珀之后。
每当听到“琥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的回转头去找寻。
喜欢说起来是无形的,但也是有形的。
“其实琥珀,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手抓住了前襟的佐伯沙弥香,微微的笑了笑后才又继续道,“哪怕不止一次的注意到了这些,可我还是想自己去忽略,努力的不去在意这些。啊啊~反正琥珀已经选了我不是嘛,继续装傻下去就好了。以你的性格,哪怕现在对我只有一点点喜欢,可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多吧,但是我认真的想了想,果然还是不行啊……”
“沙弥香为什么觉得不行?”
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了她所喜欢的声音。
头顶的星河还在流动着,可佐伯沙弥香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上面,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嘛,琥珀。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但是因为害怕关系被破坏,所以一直自欺欺人,觉得只要做朋友就好了。可意识到你可能喜欢上别人的时候,我急了。但也是因此,我获得了前进的勇气,哪怕忐忑也还是决心做出改变。”
情绪被展开之后,佐伯沙弥香的语气就不稳定了起来,“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学会了改变,学会了不逃避才有争取幸福的资格。被赋予了这种能力的我,又怎么好让你失去这种能力呢……”
其实佐伯沙弥香是很清楚的。
清楚的知道好友之所以会选择自己,除了性格上的温柔外,还跟责任心有关。
“从认识到现在,琥珀你做什么都显得很游刃有余,这也导致我偶尔会产生,【要是能让这个人,因为我而露出别的表情来就好了】之类的想法。”
在琥珀配合的保持安静时,佐伯沙弥香不管不顾的说了很多,“我想的确有人做到过让你产生动摇的想法,但让你动摇到这个地步,甚至愿意交付未来的幸福,我应该是第一人吧,就觉得我赢其他人很多了……”
不是在说体面的话。
佐伯沙弥香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厉害。
意识到琥珀比起自己,更喜欢英梨梨的那个瞬间,她有一瞬间产生过卑鄙的想法。
【假装没发现,这样就能永远的和琥珀一起走下去。没有人会责怪我,因为我是在争取自己的幸福。】
类似的理由她能找到无数个。
但是……
但是啊。
琥珀又要如何呢。
总是说“没问题”,然后一个人背负全部,这是琥珀的坏习惯,哪怕被人言明了,也很难去改变的坏习惯。
看了那张愿望清单就该知道的,好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有出入。
琥珀比她认识的任何人都要温柔坚强,但也比任何人都要来的脆弱。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我虽然可以让自己获得想要幸福,但就没办法认识更深层次的你。
可是我看到了。
所以不想让敢于面对任何事情、任何人的你,去逃避、躲避你所喜欢的人。
爱是什么还搞不太明白,不过喜欢的疼痛佐伯沙弥香已经知晓。
因为已经知晓,所以没办法逃避心知肚明的答案。
因为已经知晓,所以没办法掩盖能暴露真心的伤痕。
因为已经知晓,所以没办法以爱的名义将所爱的你给束缚。
“因为已经知晓你是最好的你,所以我不愿意阻止你奔向你喜欢的人。”
侧过头的佐伯沙弥香,温柔的摩挲着琥珀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的抬手擦去恋人,眼睛下方无声的雨水,“没有人可以踏雾而来,喜欢的风景你得自己去看,喜欢的人你得自己去抓紧。”
以前……
在窗边看云的琥珀会让她偶尔觉得,好友可能会去到好远的地方。
这让佐伯沙弥香觉得有些害怕,所以会激发出类似“抓住她”的冲动。
而现在……
明明心中很是疼痛,可又奇异的又一种安心感。
啊,太好了。
你这下是真的站在地上了,不会去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让你变成现在这样,应该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吧。
用轻柔的声音诉说自己心情的佐伯,无法忽略心的痛苦,可也没办法停止这一切。
她察觉自己的眼底开始发热,也许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吧。
意识到这点,就觉得很是没出息。
好不容易可以在琥珀面前酷一回,但却没能把握住那个机会呢。
明明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大脑却又保持一丝的清明。
眼角已经模糊了的佐伯沙弥香,在心里批判着不成器的自己。
她忘了自己后面又说了什么,总之一股脑的全说了,到后面甚至话语已经失去了连贯性,直至被琥珀反过来安抚住。
谈话告一段落后,她被琥珀送到了家门口。
互相道了别的她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回过头。
“我想再问一次,琥珀你比起我,是更喜欢那位泽村同学对吗?”
抱着胳膊的佐伯沙弥香,在月下和她进行对视,“我能接受你喜欢我,也能接受你不喜欢我,但我想我无法接受你说谎骗自己。”
“……嗯,我喜欢英梨梨,是比喜欢沙弥香还要喜欢的那种喜欢。”
“为什么?我可以知道原因吗?她哪里特别让你钟意吗?”
好似自虐吧,前不久还鼓励琥珀追爱的她,哪怕看不清琥珀脸上的表情,也还是固执的追问起来。
“……很多。”
“是吗?这样啊,我知道了。”
在压抑的情绪扫过眼角的时候,明明抵抗的不行却还要微笑的佐伯沙弥香,“那要好好进行你的第一次告白哦。”
因为她的发言,琥珀又一次的顿住了,“但是告白……”
“抱歉,我没有听清琥珀你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因为烟火声音太大了。”
笑着流泪的佐伯沙弥香,歪着头继续道,“琥珀,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不可思议。
哪怕嫉妒心已经累积成了可以爆炸的炸弹,但在触碰到琥珀之前,就自动在心里分解开成安全的小颗粒。
视野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可还是想要保持微笑的样子的佐伯沙弥香,还是想不让喜欢的人感到担心和放学。
但琥珀没有说原谅她,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
“去吧,别待在我这里了。”
【琥珀走过来,告诉我说你后悔了好不好。】
“沙弥香……”
“我都被你送到家门口了,你还在担心什么。”
【你要在我家过夜吗?如果你那么说了,我的下一句就会是这个。】
“我走了。”
“嗯……晚安。”
【不对啊,我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不是云淡风轻的晚安,是让你感受到嫉妒和占有欲的“继续选我”。】
“晚安,沙弥香。”
“……”
【我后悔了琥珀。明明才做决定不久,可我现在已经想反悔了。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洒脱,哪怕是假的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让你撒谎骗我呢……】
进门后又回头的佐伯沙弥香,因为琥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背影,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有她在忐忑下,故作镇定的说出“你不会喜欢,那我就教你喜欢”后,琥珀惊讶之余露出思考的神情,有在十指紧扣之后她的小窃喜和琥珀如水般的目光,有在夜晚靠在一起看月亮,好似美梦般的画面……
明明教会你喜欢的人是我,为什么你最喜欢的人却不是我呢?
抬起头看向月亮的佐伯沙弥香,任由眼泪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我就摸到我的月亮了。
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但我现在却在说这些无意义的话。
明明可以获得拥抱你的身份,但我却自己放弃了到手的幸福。
砰
流星划过,天文馆内的两盏灯也随之在屏幕上炸开。
【想要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