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可抗力
蔚蓝的海到了晚上，就会换上了深蓝的衣服。
月光从上空洒下来时，晃晃悠悠的海水就会跟着“哗啦啦”作响。
没有节奏的拍子像是无声的诉说着什么，哪怕没有人倾听也不停息。
披了件外套的琥珀就是这个时候，从居住的屋子里偷偷溜出来的。
因为早坂爱少有的强硬，所以她自登岛就被迫缩在房间里。
眯着眼睛前进的她，用视野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她额前的飘逸发丝正随风飘舞，而踩在海边所发出的脚步声则被浪花全数没收。
并不是无目的的行走，看到巨石旁边的人影后，琥珀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宿主，真的没问题吗？你别勉强自己啊QAQ】
系统还是有些担心。
各种意义上的。
宿主今天白天才因为吹风头疼，结果当晚就又跑出来溜达。
待在家里的时候，宿主安静的让它担心，到外面又好动的让它担心……
“安心好了，我之前就是有点水土不服，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用意识安抚着系统的琥珀，边说边在人影旁边找了块空地坐下。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海，不过好像每一次都会陪着不同的人。
最初……
最初是自己。
然后就一直在变幻。
在琥珀想到这些的时候，海边被月色笼罩的女生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继续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
哗啦啦~
海浪拍打着，就如同她起伏不定的心情一般。
“以前一个人去海边看海的时候，我放空的脑子里总是会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出现好几次的问题。”
抱着腿把脑袋放膝盖上的琥珀，在海浪的演奏声中自问自答，“那个问题就是海的对面有什么。这个问题也许有很多的不同的答案。不过我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要么是在期待什么，要么是在畏惧什么。四宫同学呢？你看海的时候，是在对什么抱有期待吗？还是说害怕什么被改变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月光也是映照在了琥珀旁人的身上。
独自一人在夜里看海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她登船后就开始有些不同，且在以前被她贴上“难伺候、难搞”标签的四宫辉夜。
“我从不思考这些。”
面对她的搭话，四宫辉夜的态度显得从容。
其实她想过会有人发现不在房间里的自己，然后出于担心来找她。
这个人可能是岛上的工作人员，但更大可能的是早坂爱，不过……
她没想到真正走到自己面前的人会是琥珀。
早坂在做什么，她无从知晓。
“那你思考些什么呢？”
除了动嘴追问外，琥珀的目光也是跟着落到这位大小姐的脸上。
好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探究什么。
“什么也不……”
有所感觉的四宫辉夜，努力不去在意她的视线。
利用停顿调整了一番的她，吐出的言语听起来依旧冰冷，“我说你，不用想着再和我聊点什么，我现在没什么跟你好聊的……”
思绪纷乱四宫辉夜切换了不讨喜模式。
刺猬露出柔软的肚皮才会被喜欢，而她不是刺猬，没有天真脆弱的肚皮可以露。
“是吗？”
收回视线的琥珀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这话真是让人伤心，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眼前的四宫同学有点刚认识时的样子。
冰冷、高傲，不可一世。
不过这份伪装下面的温度，并不是真的冰冷。
她也曾触摸到这位大小姐的炙热，虽然不是为了她。
“别把我当早坂。我跟她不一样。而你眼中的她，也未必是完整的。”
四宫辉夜的睫毛在随海浪翻涌而动。
人在害怕什么的时候，很容易就产生藏起来，或者缩进什么坚硬壳里的想法。
虽然这里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不过她知道如何让人讨厌起来。
如何说出让人觉得不讨喜的话，她可太擅长了。
只这么两句，更在意的琥珀就会因为气愤离开这里。
“啊，让我猜猜。”
没有选择拂袖而去，琥珀说了与这无关的话题，“我之前跟早坂对话的时候，你在外面对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劝我回去？还是说……”
四宫辉夜的语调有了起伏，但冰渣子和尖锐味还是很重，“你以为你能插手我跟她之间的事？”
在很多人看来，琥珀是讨喜的，但她也有非常让她讨厌的点。
该明白的地方不明白，不明白的地方却又格外的敏锐。
“没有啦。”
琥珀在她侧目的时候也望了过去，然后友善的笑了笑，“你们可是最亲密的主与仆，哪有我插手的余地。我来只是碰巧，碰巧知道吗？你看上去好像需要帮助，所以我就擅自过来多管闲事了。”
“又开始……自以为是。”
说出了不是真心的话。
声音不大，不过对琥珀肯定能听清楚。
四宫辉夜的胃在鸣叫着，有点难受。
她的情绪现在不怎么稳定。
就算已经吹了有阵海风，就算琥珀这会就在旁边，也还是没办法冷静。
可以说……
除了母亲之外她最信赖的人，便是自小就与自己认识的早坂爱。
表面上主与仆，但她们早已把对方当姐妹看待，只是那样的话说出来太过羞耻。
她的人生从很早之前就有早坂爱的参与，所以就算是情爱方面……她也没有避讳过早坂。
全身心的依赖，信赖，不想暴露人前的孩子气，也能让早坂知晓。
四宫辉夜敢说自己对早坂爱毫无隐瞒。
哪怕是最阴暗的一面，也未曾想过遮掩。
可……爱对她却并非如此……”
昨晚被装填了一半的怒气，今天是彻底填满状态。
不过四宫辉夜的别扭，并非是因为自家女仆喜欢上琥珀，而是不被早坂爱信任这点。
无法释怀。
在早坂看来，她就那么脆弱？
“所以不需要我陪吗？”
哪怕被说了不好听的话，琥珀也还是笑眯眯的。
平常会看的头晕目眩到靠托脸平静的辉夜，冷哼了一声后转开了头，“不需要。”
完美的计划，有了不完美的开端。
还没实施就已经破产，不知道拿什么心境去面对自己所喜欢，但同时也夺取了早坂爱的琥珀。
如果早坂爱在很久之前就喜欢上了琥珀，那么自顾自的说了不少天真话的她，是不是越发像个傻瓜了吗。
不止是计划……
被她刺激的选择去跟琥珀约好的早坂，真的不是顺水推舟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有办法让人不去在意。
恶意揣测这些的辉夜，对产生这样的想法的自己感到很不舒服。
她在置气。
对早坂爱，也对自己。
“喂喂喂，四宫同学你果然很有趣，我给你台阶你竟然也不下吗？”
没有去看脸，但琥珀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兴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四宫辉夜无法理解，也无法明白……
琥珀在说自己有趣，她却只觉得她奇怪。
真的怪。
明明她也不是多喜欢自己不是吗？
以往的那些是出于礼貌，那么现在呢？
……为什么能主动到这个地步。
“不下。”
靠着一股气死撑的四宫辉夜，嘴巴比什么都要来的硬。
“哦~”
琥珀闻言缩了缩下巴，然后站了起来。
四宫辉夜以为她要走了，可她竖着耳朵等了好几秒，也没有听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
再回头去看，发现琥珀还安然的站在旁边。
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觉得对方在等自己出糗的辉夜，越发觉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