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蚀般的锐响从破烂的门后淌出来,那是一片破烂的红,散发着一阵腐臭。
幽兰黛尔没有兴趣知道那是什么,只要它已经死去就足够了。
她看向过道,那里却已并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文明,
干净宽敞的过道涂满了红色,仿佛误入了巨兽的血管,在满是污浊的肉脏内穿行。
窗边结聚的肉块还在喷吐着热气,一颗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直盯着那女武神,直到被一拳敲碎为止,还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
“您或许不应该敲碎它,它似乎发出了警报。”
女仆小姐优雅地拭去镰刀锋口的血迹,可晶白的装甲已经覆盖了原本的仆裙,冰晶不仅封藏了腥臭,也冻结了那警报的尖叫。
长枪拔下,冷风从破开的刺口灌入,稍稍驱散了些许血腥。
“我们已经被‘看’到了,隐藏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幽兰黛尔往向走道的尽头,血红的脉络如蛛网般封锁了贵宾室与普通厢的通道,只有几件服务员的衣衫还站在走道内,袖管下探出的是畸形肢体,苍白骨瘦,长长地伸出来,抬着,如同蜘蛛的前臂,漫无目的地扫巡着,他们的脸已经被白色的硅质所覆盖,只留下一张嘴巴,被改造为了怪诞的裂口,与其说是进食器官,倒不如说是“捕食”更加合适一些。
而现在,它们的颚部打开,鲜红的舌头伸在外面,如同蛇一般抖动着,触碰着空气中每一点信息素。尽管失去了听觉、视觉、嗅觉,可全新的感官让它们对特定的信号极其敏感,几乎是在警报啸起的一瞬间,它们就转过了头颅。
它们“尝”到了,那警报器官喊出的“尖叫”。
下一秒,一柄飞至的长枪洞穿了一颗苍白的头颅,将这瘦长的畸形狠狠地钉在了墙上,紧接着,便如同在陶土里灌入了沸铁,红的、白的,全都从硅甲下析了出来。
踢踹,拔枪,微微的拧腰,骨爪的扑击便擦过腰侧,幽兰黛尔并没有回头,而一抹冰蓝的弧线划过,便斩断了这第二头苍白长鬼。
她无条件地信任着自己的副官,正如同女仆无条件地信任自己的金阳一样,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手势,仅仅只是战斗时细小的动作,一瞬间交汇的眼神,便足以合奏这一首完美的圆舞曲。
冰霜冻结了死亡,将这片区域重新退还给了寂静。
咔擦。
女仆小姐伸出手,将冰霜下的长指掰了下来,翻出了那冻结下包缠的血肉。
“它们并不是单纯的硅质,倒像是用肉体捏出来的橡皮人,在灌进硅质的模具里。”
幽兰黛尔抬起枪,看向走道的门廊,三间贵宾车厢,除去她们的,剩下两间全部都被血红的脉络封锁。
靠近门前,能听到里面细碎的爬动声,像是湿透的袋子长出了两只手,在狭小的房间里盲目地爬行。
幽兰黛尔做了个深呼吸,她记得这原本只是一趟普通的列车,从神州出发的特快,甚至都不会和“天命”搭上任何关系。
“丽塔,现在有什么国际新闻广播信号吗?”
女仆小姐依旧贴心,可回答却是无奈的摇头。
“好。”
女武神点了点头,一脚踹开了门,捅进了长枪,车厢内又响起了那刺耳的尖啸,最后又被冰晶的白雾掩盖。
“我们还有多久到维也纳?”
“两小时四十八分钟。”
“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十七分。”
“可以的话,希望回去能有下午茶。”
“会准备好的,幽兰黛尔大人。”
通道的应急拔栓被打开,通往车身的过道向着两位女武神露出了怪物的内脏,展示着其内人声鼎沸的牢笼。
头颅。
男、女、老、少。无一不是人的头颅,倒挂在车厢的顶端,毫无逻辑,漫无目的地发着声音,好似对话,却更是鬼泣。
座椅上长满了手臂,摇动着。长的、短的、胖的、瘦的,那是一双双的腿脚,如同积木一样拼在一起,堆在了下一个车厢的入口。
厢门开启的声音惊扰了它们,那些倒挂的头颅睁开了眼睛,摇舞的手臂也停下了动作,齐齐地转向了门口。
手心里长着牙,头颅的断口处伸着指头般的触爪,将它们“抬”了起来,一瞬间的安静让这个动作响成了一片,下一刻,它们的声音也连了起来。
“痛……”
“好痛……”
“痛死了……”
它们的眼睛睁圆了,从车顶上“跑”了起来,长长的舌头甩出来,像是觅食的蛇,舌尖却盖上了一层紫色的硅膜。它们的眼睛眯了起来,痛苦拧成了皱纹,却只能努力地仰着鼻,。
长在车厢里的手臂们发了疯,伸着,展着,手心的那张大嘴几乎把手掌撑成了两半,向着女武神的方向张着,咬着,却因为臂长而只能在空中喷着血沫,换不来半点肉食。
“我记得上车时的人们,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记得他们为人的模样。”
一枪,凿穿了一颗头颅。
“他们或许有好有坏,但绝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一扫,如同拍碎垃圾一般,染成一片猩红。
女仆小姐安静地跟在她身后,冰霜与镰刀封死了这些造物最后活动的可能。
优雅的微笑已不再,玫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冰封着痛苦的头颅。
或许死亡是最后的悲悯。
嘭!
枪凿穿了那人腿堆积的球篓子,也穿起了一只紫黑的恶物。
它像是婴儿,却四肢如筷,腹大如球,一股股的脓水从枪尖渗出来,它似乎还要尖叫,却被一脚踩爆。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