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王沉默不语,阿格规文面色狰狞。
兰斯洛特质疑了狮子王最根本的理念,在精神层面上已经是彻底的内鬼了。
而他对狮子王最后的忠诚,就是劝其交出有希望拯救这个时代的千年首饰,然后躲进圣枪里独自偷生其实就是保全自身的体面投降。
“兰斯洛特卿……”
过度使用圣枪,魔力已经几乎告竭的狮子王,奋力的站了起来。
“原本我还打算,用祝福的约束效果,强行控制你对抗迦勒底,就像我对同属逆党的莫德雷德所做的一样……”
她这句话很快引来了阿尔托莉雅的仇恨目光。
狮子王继续说道:“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像你这样的叛徒,根本不配享有我的祝福!”
她高高举起圣枪,兰斯洛特随即感受到一丝刺痛狮子王正在回收赐予他的祝福,为圣枪进行最后的充能。
狮子王被兰斯洛特的言语彻底激怒了,圣都虽然因为三藏和士郎的两波破坏,已经没有几块完整的构造了,但她还是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将残垣断壁都一并回收。
她身后的风暴愈加汹涌,“止境的加护”正在绝境之中,提升狮子王的状态。
毫无疑问,狮子王正在勉强自己如果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控制兰斯洛特出手,或者为自己恢复状态争取时间,都是更稳妥的做法。
但被激怒的狮子王,却只想用尽快的亲手消灭这群该死的反叛者。
“圣枪啊,诉说尽头吧!”
将圣枪重新放平之时,狮子王原本碧绿色的双眼彻底变成了金色,圣枪也重新闪耀起金色的光芒。
玛修再次举起了盾牌,但他的御主藤丸立香看上去已经有些吃力。
“让我来吧!”
两道身影站在了学妹之前,紧握着同一把同样闪耀之物实际上,是阿尔托莉雅正抓着贝德维尔的右手。
梅林曾经说过:任何一位圆桌骑士也许除了莫德雷德,只要认出了贝德维尔,就会明白他的真相,也就会进一步明白狮子王的真相。
不需要过多言语解释,此刻的阿尔托莉雅,已经猜到了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如今类似风暴之王、狂猎或者亡灵之王的模样。
她对狮子王的感情,也由彻底的愤怒和痛恨,而附带上了一层怜悯。
必须要终结,此等悲剧且扭曲的存在。
她握紧了银之臂也就是贝德维尔的右手。
“王,这样会影响您挥剑。”
贝德维尔看上去有些羞涩,但更多是担心自己会影响骑士王使出全力。
阿尔托莉雅没有放开他的右臂,而是淡淡的回应道“如果不当面和她道歉的话,你也会不甘心吧!”
贝德维尔默默的点了点头,这句话击中了他的灵魂。
阿尔托莉雅很清楚,虽然是同一个人,但自己终究来自平行世界,贝德维尔真正赎罪的对象,是对面的那位狮子王。
如果自己抽出了他右手中的圣剑,那这份跨越1500年的悔恨就无法表达,对贝德维尔来说,便不是圆满的结局。
“另一个世界的骑士王,这么懂人心的么?”
贝德维尔此刻内心中只有感动,1500年的枯寂等待,仿佛也在这一刻具有了价值。
“放心好了,我比那个家伙更擅长使用圣剑!”
阿尔托莉雅直接将贝德维尔当做兵器一样举了起来。
上一个将大活人抓在手中当武器的家伙,似乎叫做典韦……
这道人剑合一的画面不得不说有些滑稽,但了解贝德维尔真相的士郎,却只感受到了可敬和浪漫。
“还好我还藏了一道压箱底的令咒……”
他燃烧了手背上的魔力,也算为阿尔托莉雅献上了自己的心意。
“迎接世界尽头的愤怒吧!”
狮子王咆哮着,手中的圣枪则已经释放出足以摧毁万物的光柱。
但却被阿尔托莉雅和贝德维尔共同握住的闪耀之物挡了下来。
“那是……”
和梅林猜测的一样,阿格规文和兰斯洛特都猜到了那道光芒的来源。
“兰斯洛特,你这家伙果然是圆桌最大的祸根啊!”
阿格规文叹了一口气,早就身受重伤的他,终于彻底断绝了希望,而化作灵子消散。
兰斯洛特则更加目瞪口呆早在劫狱之战中,他就下过断言:骑士王持有的只是星之圣剑的投影,而狮子王则持有着世界之锚,仅从这一点判断,迦勒底也不可能获胜。
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扔,竟然给骑士王送出了真正的圣剑,这是什么级别的资敌行为啊!
只有狮子王还没有意识到局面有多严重和圣枪融合后,她丢失了过去和贝德维尔有关的记忆。
她只是隐隐感觉到:白发骑士的右臂上,有着和圣枪相似的气息。
只是,狮子王也不认为自己会输:她可是和圣枪完成了融合的神灵化身,难道会被握着一条手臂的滑稽对手击败么?
但阿尔托莉雅的确如自己所说:见过梅林斩杀第六兽,自己也行使过圆桌决议的她,要比另一个自己更懂得如何运用圣剑。
而且,此刻的她已经不再需要靠圆桌决议才能将圣剑完全解放。
梅林的十三拘束,是在阿尔托莉雅对圣剑解放还不熟悉时,用旧剑的经验教条代入到她的圣剑中。
至于旧剑为什么会拥有多于呆毛王的圣剑经验,或许则是源自于他猎杀了更多的巨兽,甚至多次追踪第六兽的经历,在这种级别的决战中所激发的责任感。
而此刻的骑士王,在了解了这个特异点的真相后,也有需要斩杀的巨兽,也有需要担负的责任。
和格蕾或者常规枪呆相比,狮子王的圣枪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时刻出于十三拘束完全解放的状态。
而贝德维尔右臂中的圣剑,此刻也因为骑士王的心意,迅速突破了层层解放。
对阵卑王伏提庚时,当高文震撼于对方是不列颠的化身时,阿尔托莉雅只是微笑着说,“不过是岛在发一两个脾气,如果圣剑持有者不镇住它可说不过去!”
现在,她也了解到:如果说自己是驾驭圣剑之人,那狮子王则是被圣枪神性所侵蚀之人。
“不过是一把枪在发脾气,如果圣剑持有者不镇住它可说不过去!”
阿尔托莉雅的心境完全圆融,圣剑的拘束被层层解放。
她已经不需要靠其他圆桌骑士的决议和帮助才能解放圣剑,而是背负他们的意志,背负贝德维尔1500年的枯寂,将心意全部寄托于这一剑之上。
如果按照玄幻仙侠小说中,念头通达可以提升战斗力的说法,此刻阿尔托莉雅已经再入神仙境界了。
她持续的解除拘束,直到最后一层:必须对抗星球之敌才能完全解放的约束。
阿尔托莉雅咬了咬牙,将其一举冲破。
如果狮子王将自己看做是世界尽头的王,那也就合乎情理了吧?
“此乃夺回世界之战!”
她喊出了一声符合人理拯救的原创解放语。
银之臂闪耀于世界终焉,迎着风暴一剑斩下,不但撕碎了光柱,还将狮子王手中的圣枪一同崩坏。
这倒不是因为圣剑强于圣枪,而是圣枪已经消耗了太久,另外持有者的觉悟也有天与地的差距。
但狮子王的身躯,却没有因为圣剑的光辉而受伤。
这把剑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银之臂的金色光芒在碰触到狮子王的同时,如同乳燕归巢一般融入了她的体内。
“这把剑,这些记忆……”
虽然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狮子王却陷入了长久的失神。
她想起了所有事情,金色的双眸重新变回原本的碧绿。
她想起了卡姆兰一战中,卡美洛的一切都已经毁于一旦,自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但圣剑却让重伤的自己无法死去。
于是自己命令贝德维尔,将维持自己生命的圣剑丢入阿瓦隆的湖中,归还给湖之妖精。
贝德维尔连续两次都没能下定决定将剑丢出,直到第三次终于含泪服从了王的命令。
在正常的世界线中,失去圣剑的骑士王本该平静的逝去,亚瑟王传说也就此彻底完结。
第六特异点的拐点就发生在第三次还剑时,贝德维尔三次都没能下定决心将圣剑丢入湖中。
当他最后一次彷徨的返回王之前所在的树下时,阿尔托莉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
从此世间再也没有统帅圆桌的亚瑟王,只留下一个手持圣枪在世界各地徘徊的卡美洛亡魂。
“我想起来了……”
狮子王放下捂住额头的左手,神色有些恍惚的看向前方。
她在寻找,最后的那座森林,那个哭肿了眼睛也无法归还圣剑的骑士。
阿尔托莉雅搀扶着将圣剑归还后,生命正在急速消逝的贝德维尔,来到了狮子王身前,将最后的舞台留给君臣二人。
这是她宁愿挥舞手臂而不是圣剑,也要成全的场景。
狮子王释怀的笑了,然后将手掌伸向贝德维尔正在消失的躯体:“做得好,我最后的,最忠诚的骑士……你切实的完成了王赋予你的命令!”
贝德维尔也笑了,1500年的执念终于得以完成,此刻的他没有像梅林所说的那样,因为漫长的生命而加深对死亡的恐惧,而是看着终于可以解脱的王,从容的迎接着自己的结局,化作无数金色的沙尘。
“确认圣剑归还。”
217.还未结束的战斗
因为归还了圣剑,贝德维尔已经心满意足的消逝。
而接收了圣剑之后,狮子王也开始化作金色光点。
随着圣枪的破碎,被尽头之塔神灵化的王找回了遗失的记忆和感情,过去1500年的彷徨,以及这个特异点的回忆在脑海中汇聚,令其百感交集。
最后,除了完成赎罪的贝德维尔之外,她不得不感谢迦勒底对自己的纠正如果这群家伙真的能击败魔术王的话,也就证明自己神灵化后选择的道路是彻底错误的。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另一个自己,想到她方才以人为剑,就是为了让贝德维尔临死前靠近自己多说两句话。
再回想她和莫德雷德的相处方式,狮子王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取回了记忆和感情,另一位骑士王也比自己更具有人情味。
毕竟自己生前就被崔斯坦评价为不懂人心,而另一个自己的笑容,似乎能够凝聚起身边的所有人,与他们彼此守护对方。
而且,从刚才惊世骇俗的一战中便可以看出,这股人情味也并没有影响她作为战士的发挥。
包括迦勒底的另外两位主要战力:和白龙有着羁绊的另一位Saber,以及那位战胜了高文的Rider,似乎也是以人类的感情和情绪,作为战斗的动力。
一位喜欢狂笑,一位激动起来更是头发都掉光了。
更不用说以信念铸成宝具的玛修。
这些寄托着人类情感与信念的家伙们,或许真的有可能战胜想要否定人类和人类史的魔术王吧?
狮子王在彻底消失之前,向着众人开口说道:“就当作你们战胜我的奖励,给你们一个情报吧!魔术王的神殿并不存在于常规的‘时间’概念中,只有获得由他亲手送到第七特异点的圣杯,才能揭示神殿的正确坐标。”
这句话自然让医生和所长唯恐漏掉一个字的记录下来,而士郎自然早就知晓这一点。
“兰斯洛特。”
狮子王向自己仅存的圆桌骑士喊道,“也谢谢你,虽然你再一次的背叛了我,但至少你将贝德维尔带到了我的身边,这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