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于渊看着老李他们说得起劲,相互说到心中的看法,继而又有说他生儿子的事。
他微微摇头。
当初那件事只是一个巧合,日游神泥像长年没有修缮,导致老化,这才有了昔年那件事。
说起来,正是因为这件事在这个时代,他的雍儒城隍庙才有了现在的关注,打从那件事后,很多人都会来城隍庙,庙会的人也多了,慢慢的修缮,一点点的扩展,有了现在的规模。
虽然和那些大城隍庙比起来,还是小了,但是比起以前的城隍庙,则大上了很多。
“命数,亦是天数。”安于渊淡笑。
那边。
“这样的吗?”凝雨惊疑。
旋即她看向城隍爷安于渊泥像,这一刻她本来已经没有印象的记忆忽然记起来了。
那时候她还小……
父亲在骂她不懂事,调皮,而后她要被打,棍子落下,城隍爷保护她,她跪在了泥像面前。
打从那天开始,她很少来庙里面了。
是父亲怕她又不懂事乱来,惊了城隍爷不好,也是父亲为她着想,毕竟让城隍老爷安于渊生气很不好,他不想女儿出事。
“我记得……城隍爷叫……安于渊。”她低语,想到了父亲拉着她说关于安于渊的事情。
“咱们祖上曾经受城隍爷庇护,救济过,后来我们祖辈发达了想要回来找安先生,报答安先生,但是发现安先生仙逝,后来祖辈的人把这份恩报答在了安先生的亲子安平身上。
我们祖辈的人,一直跟城隍安家很不错,直到清朝入关,祖辈的人因为战乱不得不离开沧县,凝雨啊,沧县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的叫法,那是因为离开了沧县,所以我们和安家断了联系。”
“那爸爸,为什么我们后来又回来了。”
“祖辈的人钱赚多了,他们就想要做善事,想到了以前救济我们祖上的安于渊城隍爷,想到了城隍庙,这才带着家人过来,又回到了这片土地,只是那时候安家的人找不到了,后来又因为战乱,我们家也慢慢的没落了。
但是我们运气非常的好,战乱时期我们虽然没落了,但是我们全家都是保了下来,那一天炮火打进县里,你爷爷亲眼看到了炮弹飞过的,你爷爷奶奶那辈的人十几个就是靠着躲进城隍庙才躲过了一劫,是城隍爷庇护了我们,几百年前救了我们陈家,现在又救了我们陈家。
凝雨,你要记住,以后绝对不能调皮,城隍爷是我们陈家大恩人。”
父亲认真、郑重的话语声依稀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记得很多事情。
那是父亲经常唠叨的话。
城隍爷救过很多人,祖辈的人是其中一个。
城隍爷叫安于渊,祖辈被他救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安先生的亲子叫安平。
安平安家书香门第……
父亲说了太多的话语,都是关于城隍爷的事迹,只是到了这一辈已经有很多人忘记,甚至很多事情都是编造,比如安于渊救了多少人,之后的安家的人过的怎么样,太多的事情已经无法追寻,唯一能知道的是他们陈家一辈辈传下来的话。
安先生对他们祖辈有大恩,没有安先生,他们祖辈就是一个臭乞丐,也没有后世的陈家,甚至达到最辉煌时期的陈家大族。
以前的人讲究恩情还恩,忠孝礼仪,对于恩人看重,甚至会祖辈代代传下来,若非两次战乱,他们也不会和安家断了联系。这样的传承祖辈事迹如今也只有在一些大家族还有,亦或者一些家族系脉大, 并且重视这些的家庭还有。
“城隍爷。”
凝雨盯着泥像。
旋即她脸色认真,在田华的诉说下,她去了城隍爷安于渊金身前。
“几十年了,我又回来了,城隍爷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凝雨看着泥像,她微微颤颤拿着香,缓缓跪在蒲团,“小时候是凝雨不事,您老人家不要和我见怪,我人老糊涂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今天才忽然想起来,我娘家陈家受您照顾,到了我这一代,是我不孝,没有接续以前人……”
她低叨着一些话,诚心的求拜。
凝雨说了很多话。
像是在讲述这几十年来的一切过往,从小孩到大人,讲述他们家的过往,还有感谢,一定会告诉自己孩子陈家的事情,她孩子不是陈家的姓,却留着陈家最后一点血,一定不会让这份恩情断,以后会来拜。
她的话很多,其中超过大半都是在说她的孩子林飞光。
最后她许下了愿,为自己孩子找一门亲事,不求对方多聪明,也不求对方多会赚钱,多漂亮,只要能对儿子好,能和儿子过日子,陪着他就行。
凝雨起身。
她看到了一直站在身边站着等她的几个老朋友,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庙里面来接她的保姆。
“我说了很久吗?”
“很久。”
田华老脸带着微笑,他们看到了凝雨在那边说了很多话。
这让他们很意外,怎么说这么多话?很快他们想到了凝雨家以前的情况,他们相互对视后就没有在多说什么,低声笑着交谈,并等待凝雨祈愿完。
“人老了,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不小心说多了。”凝雨轻笑,“很晚了,我们去吃个饭怎么样?”
“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好,走,对了要不要买个麦芽糖?”
“哈哈哈,买什么麦芽糖啊,凝雨你又调侃我。”
“哈哈……”
凝雨和老李他们都是轻笑,恍若回到了年轻时,活泼的凝雨,爱吃糖的老李,大姐大田华……
安于渊看着几个人的背影。
几十年不见,却依旧有着年轻时的友情,真挚不变。
“令人艳羡的友情。”安于渊赞叹,古往今来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纵然是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朋友间友情,在相互接触时也许没什么,但是如果离开的时间长了,分开长了,等到再相见时,这份友情就淡了。
曾经儿时的玩伴,十几年,几十年不见,再次相见,有几个人能做到如同曾经那般真挚、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