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今夜高文来此,突然请求会带摩根口中‘命中注定的王子’过来,亦或是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满身血污,还是猝然的用嘴喂药,亦或是刚才又被他搂着亲吻抚摸,都让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太快,奇怪,但又说不出毛病。
酒精刺激下迷糊的大脑又完全想不出所以然,只能笨拙的想着想不出来的事情。
而就在格尼薇儿呆呆地看着阿托利斯,脑海里胡思乱想质疑她自己的时候。
听到自己是亚瑟的阿托利斯的表情反而没有太多的变化。
“你要追随我?”
“是的。”高文微微低头,“我会追随你,直至一切终结。”
“万一我是暴君呢?”
“我相信你。”
高文坚定的看着他。
“那晚你在撒克逊人入侵时,毫不犹豫进入火海拯救百姓还是让被俘虏的少女先走而自己留下来断后的行为,都让人钦佩。”
“是这样吗?”
阿托利斯没想到那晚的行为能让高文这么想。
得到了提醒,高文腰间似曾相识的剑和食指的戒指,联想到那晚火海中的那名少女的反应,阿托利斯将一切猜到了七七八八。
心中没有任何欣慰和得到更多的开心,反而只剩下了烦躁。
“多谢赞誉,但你找错人了。”
阿托利斯起身,孤身一人走到了门口。
“大人?”高文伸出手,无措的望着他。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总之,谢谢你救了我,不要跟上来。”
阿托利斯手放在门上,转过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的少女。
“抱歉。”
说罢,阿托利斯走出了房间。
下了楼,孤身一人走出了旅馆,看着空旷的街道,照着记忆中贝狄威尔所说的位置——城市的教堂走去。
不列颠被罗马人统治了很长一段时间,同样也留下了属于基督教的痕迹。
当然,在罗马人走后,大部分的教徒跟着离开,所留下来不过是比罗马的教廷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只能依附于贵族生存的教会罢了。
阿托利斯一路走到了教会的门口。
门口没有守卫。
虽然贵族们还是尤瑟王都瞧不起教会,但教会在平民中的形象很好,梅莉宣布的计划是于所有人中选王,故而将石中剑放在了教会中。
阿托利斯走进了里面,直直的朝着石中剑的方向走去。
石中剑正被放在教廷正门的广场。
同样,白发女人站在石中剑的一侧,似乎早已等待在这里,紫色的美眸古井无波的看着他。
阿托利斯走到了她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我该叫你尤瑞丝,还是该叫你梅莉。”
“名字无所谓。”
平淡的语气丝毫没有阿托利斯过去所有关于尤瑞丝的印象,但又符合他走过来的路上所想的模样。
他无奈的笑了。
“确实,无所谓。”
阿托利斯与她擦肩而过,走到了石中剑旁,低着头,看着半截插在石中的华美长剑。
胜利之剑。
与传说中的誓约胜利之剑相比,相差许多,但仍被人奉为圣剑,相比于世间的绝大部分剑,它都足以称得上是柄十分优秀的剑。
阿托利斯握住了剑柄。
轻轻一拔。
‘锵!’
剑与石头摩擦的清脆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柄无数优秀骑士尝试无果的宝剑,轻易的就被他从石中拔了出来,握在手中。
心脏涌出了大片温暖的热流,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刚刚结疤或是还没痊愈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失血过多而疲惫的身体亦是在它的修复下充满了比以往更加强盛的力量。
阿托利斯松开了手。
‘啪!’
被他拔出的胜利之剑重新落回了石头里。
“你在做什么?”梅莉问道。
“梅莉。”
确认了心中的想法,阿托利斯不再看被放回石中的剑。
转过身,看着仍旧面色平淡的梅莉。
“我从来就没想过当王,作为一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我没有兴趣牺牲自己去拯救陌生人,就算当王,我也只是为了尤瑞丝。”
“现在,尤瑞丝彻底消失了,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梅莉没有说话。
阿托利斯吐了口气,继续说道。
“梅莉,你知道的吧?”
“只要你在今夜之前,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一句话,就算告诉我那一切都是你装的,我都会按照你所想要的一切去做...就像头舔狗一样。我的命也无所谓——在我眼里,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阿托利斯自嘲的笑了。
“但是你没有,你只知道执行自己的计划,你明白自己不是人,也从来不去真正体会人的情感,更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
阿托利斯突然握紧了拳头。
“但尤瑞丝是我的一切,你是我的一切,你知道吗?!”
愤怒无助的低吼打破了黑暗下的寂静。
梅莉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女人冷淡的反应让他的愤怒像开了口的气球,不知何处释放而只能无力的消散。
苍色的眸子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了自嘲。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至少,我还有东斯塔利恩。”
“就当我没有来过,想做什么,去找阿尔托莉雅或者其他人,我不会陪你玩下去,更不会为了你的一句话而活了。”
说罢,阿托利斯转过身,准备离开。
梅莉突然说道。
“爱德华优柔寡断,他知道自己儿子做的事,绝对会阻止他。高文会拖延到爱德华的人去,你与格尼薇儿接触,一切的利益都将最大化,你登基后的压力会极大减轻。”
“这些我都计算过了,不会有意外发生。就算有意外,我在看,我会出手,不要闹脾气,亚瑟。”
虽然偏向于解释,但女人的声音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折。
阿托利斯凄惨的笑了,回过神,看向了白发女人。
“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梅莉,我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同时最讨厌和最爱着一个人。”
“不过,作为梦魇的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感觉,当然,感受到和明白不是一回事儿,我懂,你永远都不懂。”
一口气将话说完,胸口却还是觉得有东西憋着,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梅莉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不再继续说,与她擦肩而过,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消失在了漆黑的夜晚,只留下原地背对着他站立的梅莉和插着刚刚被他拔出来又放回去的胜利之剑的石头。
等到阿托利斯离开了很久,面无表情的梅莉才低下了头。
紫色的美眸看着插着选王之剑的石头,没有动作。
抬起头,看着满是繁星的天空,永远不会变化的神情被迷茫,和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抹痛苦所取代。
“我,永远,不懂吗?”
第三十五章 道别
坐在床边的贝狄威尔手放在床上,视线落在躺在床上的少女甜美的睡颜,思想神游天外。
她在想阿托利斯的事情。
以哥哥和艾克托公爵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到卡美洛了,阿托利斯有没有撑到这个时候,他有没有得救都是让人思考的问题。
他是尤瑟王的亲生儿子,陛下和梅莉国师在注意到斯图亚特家族的异动一定会出手,阿托利斯的得救应该是必然的事情。
那以后,他是不是就会成为她的国王?
想着下午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贝狄威尔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阿托利斯当国王似乎也不错。
生活于平民中却又有着潘德拉贡家族高贵血统的他,说不定真的会解决一直困惑她的问题,拯救不列颠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如果可以,无法加入骑士团,她也可以当他的书记官,完成自己的一部分梦想。
就是不知道,阿托利斯会不会介意。
想到这里,贝狄威尔白嫩的脸蛋微微泛红。
两人下午的谈话互相交心,一想到,在未来的国王面前说了那么多自己的事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而之后…
就在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卧室的门未被敲响的就被推开。
从混乱的思想中摆脱,贝狄威尔警惕的握住了放在桌边的剑,虽然她的枪比剑用的好得多,但枪总没有剑方便随身携带。
待看到入门的人,贝狄威尔放下了警惕,又惊又喜的松开了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阿托利斯?!”
满身的血迹已经被洗掉,阿托利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甚至让人连血腥味都没有闻道。
他和分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看着站在屋里的可爱少女,阿托利斯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贝狄威尔,你也在。”
“恩,我负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