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外貌，女子长眉入发，凤目自威，粉唇微抿，拥有无需化妆也俏丽得过分的面孔。
即便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岁的年纪。
金色的秀发高高盘起，于发后以蓝色缎带束成蝴蝶结，似乎为了掩藏身份，除了面容以外，全身上下无有多余的肌肤露出，但仍旧能从她的脖颈处，窥见她欺寒赛雪的肤色。
如果除去这一身厚重的累赘、换上一副柔和的神情，必然是一个温柔贤淑、甜美靓丽、来自于中世纪欧洲宫廷里面的贵族少女。
但更让恩希感兴趣的，是女子金色的发上，那一根傲然挺立的呆毛，仿佛象征着女子的不屈，即便风再大、再猛，也不能让其垂落半分半毫。
王冠虽重，傲然如昔。
“亚、亚瑟王？！”
远坂凛睁大了眼，失神说道。
我好像召唤出了不得了的英雄！
“试问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名为阿尔托莉雅、被称为亚瑟王的少女定眼看着出声的远坂凛，踏着轻盈的步伐向她走来。
果不其然，那身铠甲只是看上去显得厚重，质地必然轻便，不由让人惊叹铸造这副铠甲的手艺人拥有何等高超的技艺。
心中如此感慨，既然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了，作为一名真正的student，他也该回去班级里。
或者去见一下麻衣吧。
手臂已经被陷入惊讶中的远坂凛松开，重新恢复自由的恩希松了口气，便要离开天台。
圣杯战争什么的跟他可没有任何关系。
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种类似直感的感觉可是十分灵敏的。
只是迈开不到半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夹杂些微震惊意味的声音。
“义兄？！”
恩希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即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是你！”
在即将到达天台门口时，眼前瞬间带起一阵风，那名被召唤而来的从者挡住了他的去路，碧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紧盯着他不放。
见被拦住了路，恩希只好停下，指着自己愕然道：“额、你说的义兄......是指我吗？”
“嗯、是我，阿尔托莉雅，和你曾经一同在不列颠长大、每日里一齐修炼剑术、学习礼仪、最后在你的目睹下拔出石中剑的义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否还在生气？”
阿尔托莉雅顿了顿，眼神飘忽看着他，身上的气势无端端收敛了不少。
恩希困惑地眨了眨眼，眼前女子的视线过于冷厉，原先带给他的压迫感如今似冰雪消融，他不解地移开视线，正好望见远坂凛那恍然大悟的眼神。
耳边能听到她的窃窃私语声:“难怪会被召唤出来，剑鞘与他的相性果然不小，我明白了！原来是亚瑟王的义兄啊，这么说......难道是身为圆桌骑士团首领的那位，嗯，确实跟流传于世的那位英雄相符，这副过于俊美的面容......”
所以说你明白了什么啊？！
恩希无语地扶住额头，转而看着眼前女子冷厉的面容下潜藏的些微忐忑，轻咳一声道：“生气算不上，只是我没有你这个妹妹......”
“义兄！可以原谅我吗？”
方一开口，阿尔托莉雅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些惊慌，她矮下身子，双膝并拢跪地、上半身前倾逐渐低下了头。
恩希忙上前将她扶起，只是阿尔托莉雅的力量不是他所能抗衡的，他用了十成的力气才能勉强阻止她跪下。
这家伙，其实是龙吧？
“等等！不至于土下座吧？！我的身份地位还不到可以让你做出这种谢罪的举动！而且你一个不列颠人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地做出日式礼仪？！”
“义兄是我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事物，这种礼仪，曾经义兄教导过，每次只要我对你如此，你就会满足我不过分的愿望。所以、义兄请收回你的话。”
阿尔托莉雅抬起头看着他，紧皱的眉毛现出不屈的神色。
“好好，我收回......”
继续僵持下去自己也阻止不了眼前阿尔托莉雅的举动，恩希只觉有些蛋疼，连声应是。
手心力道一弱，阿尔托莉雅悄然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身子。见她膝盖处的衣甲沾上了灰，恩希从口袋里取出纸巾，递给她说道：“衣服脏了，擦一擦吧。”
只是阿尔托莉雅却摆手拒绝，“只是些许脏污，无碍，大丈夫不拘小节。”
“......我可不瞎，你是哪门子的大丈夫？”
再次将纸巾递了递，阿尔托莉雅断然拒绝。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恩希皱了皱眉，见到这副华丽的铠甲内里、那一身质地很好的衣裙沾上了一丁半点的污垢，总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
其实就是洁癖犯了。
便蹲下了身，细细地在她白色的衣料上擦了擦，阿尔托莉雅低头注视着他的动作，并没有阻止。
然而嘴角，悄然泛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还是曾经的义兄，陪我度过十年的训练生活，即使自己固执地选择了那条路、仍旧默默关心着自己的义兄，而后十年，在自己身边南征北战、赢下十二场战役的义兄。
只是从拔出选定之剑开始，两人再也没有以往兄妹的亲密了。
直到她铸造了传奇，留下传说，再回首，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师的言语如今想来，时常在耳旁回荡：
「你选了一条艰辛的道路呢。
不过奇迹是需要代价的。
亚瑟王啊。你将要以你最重要的事物去交换。」
第263章 前辈
竟然没有阻止我吗？这种行为对于生活在中世纪的女人来说绝对是过分的举止吧？
只是一点灰尘，很快就擦拭了干净，恩希疑惑地想着，眼眸微转，便收起了纸巾，手指隔着布料触碰上了她的小腿。
手感很不错。
脑海里闪过如此想法，耳边传来簌簌风声，身子蓦然一轻，眼前一黑，便撞倒在了十米开外的护栏上。
“哐当”，响起一声巨响。
“嘶，好痛啊~~这一脚下去感觉要升天了~”
“抱歉义兄，这是膝跳反应。”
阿尔托莉雅冷冷地瞥了一眼远处倒在地面的他，一副认真的模样险些就让恩希相信了。
“啊，新垣同学！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远坂凛完全意料不到，他偷偷做的小动作由于被他高大的身子挡住，所以并看不得清楚。
远坂凛惊叫一声，连忙跑到天台边上的护栏将他搀扶起来，一边上下打量了几眼他的身体，发现其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心里更加觉得他是货真价实的从者了。
只有从者才能接下从者的进攻！
真没想到我召唤出了两个，我果然是远坂家不世出的天才魔法师！时钟塔最为耀眼的明星！
阿尔托莉雅莫名叹息一声，向两人走去。
义兄还是老样子喜欢调戏女生，只是比以前弱了很多，自己随意的一脚不至于让他如此狼狈，还是说......
自那以后他经历了什么，所以才变成如今这般孱弱。
而且......他为什么能够保持不老不死的状态，自己是因为概念受胎、融合了赤龙的血统才拥有如此能力，本质上自己早已经不是人类，但义兄他......
以前还以为义兄只是少年老成、容颜少变、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
前一世为了国家而活、为了人民而活的她并没有闲心去注意这些，直到建了丰功伟绩，令不列颠安定而回头想要寻找他时，才发现自己身边一直陪伴的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他人。
知道她身份的、认可她的、一直陪伴她只把她当作普通人对待的、只有义兄他而已。
她明白义兄想要的是什么，义兄只是想让她与世无争地生活在乡野之下、远离世俗的争斗，但自己早已经脱不了身，她必须去拔出石中剑，拯救不列颠水深火热的现况。
多大的能力就当有多大的职责。
义兄，我无法自欺欺人。
你应该明白的，与梅林老师相谈甚欢的你应该知道。
可我还是失去了你。
响应圣杯召唤而来的我，原本是想许愿让一切重来，我想改变的并不是国家的命运，剑栏之丘的战役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应当让小莫踏上王位的。
我想改变的，是你的想法。
义兄，再来一次，我想彻彻底底的去改变你的想法。
你认为我错了，那我便认错。
现在的我，什么都赞成你。
校园里传来一阵铃声，唤回了阿尔托莉雅的思绪，召唤自己的那名双马尾女生正挽住义兄的手臂来到身前。
阿尔托莉雅不禁皱了皱眉，眼神凝在他的手臂上，右手处的圣剑微微握紧。
心里有些不爽，想切开。
“话说亚瑟王，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职介是saber，对吗？那么你一定知道你的义兄是什么职介吧？”
远坂凛站定在她面前，好奇地问道。
“是，master。”阿尔托莉雅点点头，“我的剑术、是义兄手把手教导的。”
“哦，也就是说新垣他也是saber职介对吧？真是的，骗我说什么student，真是大骗子，不愧是渣男。”
远坂凛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说道。
“等等！就这么盖棺定论认定我是从者了吗？我只是碰巧路过魔法阵的学生而已，真的！”
“谁信你啊？你看！”
远坂凛嗤笑一声，撩起被挡住的衣袖，洁白的耀眼的皮肤上，笔走龙蛇镌刻着神秘的红色印记。
共有两个图案，十分简洁，各有三划，灵魂深处有种强大的约束力从其上透露而出。
恩希紧皱着眉，摇头道：“绝对不可能，除非远坂同学你试着对我施展一下令咒。”
“我才不要，凭什么给你试。”
远坂凛哼了一声，丝毫不打算理睬他。
“那我走了啊......”
“给我坐下！”
见他真的打算离开的样子，远坂凛气恼地跺了跺脚，连忙大声命令了一句。
不可抗拒的魔力压迫着他的精神与躯体，恩希想要反抗，但势必会损耗不少力量，且因为是极其简单的命令，并不是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约束力便更是强大，即便能够僵持短时间的功夫，也完全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