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护卫们之所以不敢上前,肯定是因为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比田井家的家规还要恐怖,或者说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是田井家的家主,鄙人田井龙之介。”
于是在自己老婆发火之前,田井龙之介就抢先对着鸣人说:“这位壮士想要见我直接让下面人说一声就行,我自然会去门口迎接,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你就是田井家的家主?”鸣人看着对面的田井龙之介,冷笑一声说:“那你自己干过什么事情,你也都清楚吧。”
“我干过什么事情我当然知道。”田井龙之介维持着镇定的表情看着鸣人说:“但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这我就真的不清楚了,我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可以直接说。”
田井龙之介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慌的,像他们这种小国的地主贵族,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尤其是那种突然出现的过江猛龙。
有的人他就是不求财也不求利,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然后就要杀你,再加上本身实力强大,小国家根本找不到对付的方法,这种人是最难搞也最危险的。
所以此刻田井龙之介姿态放得很低,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哪怕让出去一些利益也没关系。
“行,那我就让你当回明白鬼。”
鸣人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田井龙之介说:“井一郎这个名字,还记得吗?”
“井一郎?”
田井龙之介脸上露出不似作伪的疑惑神色,还是一旁的管家突然想起来,然后对着田井龙之介耳语解释一番。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
听完管家的解释,田井龙之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继续疑惑的看着鸣人说:“井一郎的事情我知道了,所以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
听到田井龙之介的回答,鸣人怒极反笑:“你把一个无辜的人害死了,还来问我有什么事?!”
听到鸣人的话,井一郎突然神色一动,然后小心翼翼的说:“这么说.....您是来给这个叫井一郎的家伙报仇的?”
田井龙之介说完之后便仔细观察鸣人的神色,然后就微微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明显放松了下来。
既然是来寻仇讨公道的,那田井龙之介就不怎么怕了,他最了解这种人了。
和这种喜欢所谓的锄强扶弱的人沟通,什么威逼利诱基本没用,人家既然有本事杀你,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的威逼利诱。
但是对于这种人,讲道理反而是最管用的方法,只要自己能够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对方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田井龙之介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把田井家经营的这么有声有色,在他的手下田井家的土地整整扩充了一倍有余。
田井龙之介同样也是个极度谨慎的人,几乎将一切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都预料在内。
而田井龙之介这些年来从不主动出面,谨小慎微的做着事情,为的就是这一天。
“既然您是来寻仇的,那咱们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田井龙之介挥手直接让四周的护卫让开说:
“如果您能证明这个井一郎的死和我有关系,那么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但是如果最后证明这事儿和我没关系,那您哪来儿的回哪儿去,怎么样?”
“当然,您要是不愿意和我废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田井龙之介紧接着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说:“您现在就能动手,不过死前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不服!”
田井龙之介这一番话不可谓不厉害,直接就把鸣人的路堵死了,鸣人要是现在就把他杀了,只怕日后永远都顺不过这口气,心中总有个疙瘩。
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
鸣人心中怒火翻涌,但是想起了和美婆婆之前和他说的话,维持住了冷静。
不行....我不能让井一郎大叔失望....
虽然无论对方最后到底会不会后悔,鸣人都不会放过对方,但是既然田井龙之介这么说了,鸣人就勉强让他多活一会儿。
此时的鸣人不同于之前在铁之国的时候,没有了白虎在暗中灌输杀气,思维清明了许多。
“好。”
鸣人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先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然后重新睁开眼睛说:
“你想说,那我就和你说!” 田井家的庭院一时间陷入到寂静之中,周围的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一旁田井龙之介妻子皱了皱眉头刚想说点什么,结果田井龙之介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冷冷的瞥了自己妻子一眼,吓得田井龙之介的妻子身子一抖,顿时闭上嘴乖乖坐在原位,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虽然平常田井龙之介的妻子表现的很跋扈,而且也不怎么怕田井龙之介,但那都是在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上面,一旦田井龙之介真的发火了,田井龙之介的妻子心里还是很畏惧的。
只不过田井龙之介的傻儿子还是消停不下来,田井龙之介的妻子只能尽力安抚。
看着眼神冰冷的鸣人,听到对方愿意和自己辩一辩,田井龙之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一脸微笑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要不我们坐下来聊吧,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
“不用了。”
还没等田井龙之介话说完,鸣人便直接冷着脸拒绝道说:“你没资格和我一起喝茶。”
“那好吧。”
田井龙之介表情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看着鸣人说:“您觉得我逼死了那位井一郎,这话从何说起?”
“很简单。
第一,你们家无故放狗追咬井一郎的女儿晴子,事后不但不道歉,甚至还狮子大开口找井一郎要赔狗的钱,赔不起钱就要去井一郎全家卖身为奴。”
鸣人深吸一口气,看着田井龙之介说:
“第二,发现井一郎宁死不屈之后,转念要求井一郎夫妻为你们的狗披麻戴孝,是对人格极大的侮辱不说,事后还出尔反尔,再次要求井一郎夫妻卖身为奴,并且要求井一郎的女儿晴子到你们家来做童养媳。
第三,面对反抗你们的井一郎,使用卑鄙的手段煽动村庄的人,活生生逼死了井一郎。”
一口气说完这些,鸣人长出一口气,然后冷笑着看着田井龙之介说:“这三条,够要你的命了吗?”
“您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田井龙之介笑着点点头说:“不过请恕我无法苟同。”
“首先您说的第一条,我们家无故放狗追咬井一郎女儿晴子的事情,就是无稽之谈。”
田井龙之介一摊手说:
“天地良心,我们当时可是在自家的地方遛狗,是那个小姑娘自己主动跑进来的,才会被狗追。
擅自闯入到别人家,然后被人家家的狗追着咬,这只能怪她自己不注意吧?”
“你们自己家?”鸣人冷冷的看着田井龙之介说:“那里明明是一片田地,怎么就成你们家了。”
“那还真是我们家,确切说是我们家的地方,因为那就是我们家的地啊。
周围那一片田都是属于我们田井家的,这可是白纸黑字签的契约。”
田井龙之介呵呵一笑说:“总不能因为我们家的地大,就说哪里不是我们家吧?”
“你们家的地?”鸣人气极反笑的说:“那按照你这么说,井一郎所在村庄周围的地都是属于你们家的,那你们家的狗岂不是可以随意咬死井一郎所在村庄的任何一人。”
“您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田井龙之介表情无辜的的说:“不过如果真的较真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至于您说的狮子大开口,那就更没有道理了。”
还没等鸣人说话,田井龙之介就紧接着说道:
“我们可绝对没有狮子大开口,那条纯血狼狗当初的确是花了十万两买回来的,我这里还有当初的票据呢,您如果不信等下可以拿给您看。
而且我们家喂狗从来都是只喂上好的牛肉,这么多年喂下来,要他五万两不算多。
那井一郎既然还不起,那便拿自己一家三口来抵债,这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您说的第二条。
我们当初和井一郎可是说好了的,如果他披麻戴孝哭的好,那么可以抵消债务,但是后来我们觉得他哭的不是很有诚意,所以就只免除了他五万两的债务,这也没问题啊。”
田井龙之介越说越自信,期间甚至抽空喝了口茶说:
“您最后说的第三条,更是无稽之谈了。
我们田井家蛊惑谁了?又逼迫谁了?
您能找出一个人,说他接到我们田井家的命令,让他去找井一郎麻烦吗,我敢保证您一个都找不出来。”
“没有逼迫?”鸣人面无表情的说:“你把井一郎所在村庄的地租涨了三成,还说不是逼迫?”
“看您说的,那是我们家自己的地,我们爱收几成地租就收几成地租,和别人有关系吗?”
田井龙之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微微吹了口气,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
“我们逼迫村里的人了吗?
难道说我们把刀架到那些人脖子上,和他们说不租我们家的地就砍头?
我看没有吧,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们要是不满意,可以租别家的嘛,我们又没拦着他们。”
“租别家的,这种话亏你也说的出口。”鸣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田井龙之介说:“这方圆百里还有哪块地不是你们家的吗?他们不租就要饿死!”
“那这就怪不得我了。”
田井龙之介呵呵一笑说:
“找不到地种,吃不起饭,那只能怪他们自己没本事,难道说我们田井家地太多也是一种罪过?
天下难道还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您的亲友突然遭受如此磨难,心里难受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田井龙之介似笑非笑的看着鸣人,放缓语气说:
“要不这样吧,井一郎家欠的钱我们就不要了,从此一笔勾销。
就当我交个朋友,如何?”
说完这一切之后,田井龙之介便不再说话,而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看着鸣人,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
鸣人沉默的看着对面的田井龙之介,久久不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又像是被田井龙之介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田井龙之介的傻儿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哭喊着说:“我要媳妇!我要媳妇!!!”
田井龙之介顿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让儿子安静下来。
鸣人看着面前的田井龙之介一家人,庭院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息在庭院之中徘徊,让人不自觉的背后发凉。
田井龙之介则是继续坚持和鸣人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让。
终于,沉默了半天的鸣人说话了,深深的看了田井龙之介一眼之后说:
“受教了,告辞。”
说罢鸣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鸣人离开之后,田井龙之介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像是虚脱了一般,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全身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
“老爷。”
鸣人走了之后,一旁田井龙之介的妻子有些不高兴的上来说:
“这是哪里来的家伙,何必跟他说那么多,直接打出去不就好了。”
“你懂个屁!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如果不是我刚才硬顶着,我们全家都逃不过这一劫!”
田井龙之介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妻子,然后才松了松衣领说:
“你现在就给你在都城做官的弟弟写信,我让下面人画一幅画像送过去,让他查查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