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鸣人的安慰,玄生一郎则是摆了摆手说:“不行,没戏的,连有推荐信的家族都不愿意要我,别的家族就更不可能了。”
“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鸣人看到玄生一郎已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了,连忙趁机问道:“你那个推荐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家主还没看呢就被拒绝了。”
此刻玄生一郎已经是满脸通红,而且说实话他心里也是很不爽的,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借着酒劲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还不就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门房。”
“门房?”鸣人神色一动说:“详细说说?”
“好啊,你给我评评理。”玄生一郎拍着桌子说:“我明明和他讲的明明白白,写这封推荐信的人,也就是我师父,曾经是在他们家族效忠过的武士,而且还担任过要职,只要家主看了这封推荐信一切就明白了,只要他把推荐信给家主看一眼,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毫无怨言。”
“结果你猜他怎么说的?”玄生一郎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说:“人家说了,我师父就是个在他们家待过几个月的小武士,而且很快就因为实力不济被逐出家族,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个人,我说的那些东西全是我师父骗我的。”
“骗你的?”听着玄生一郎的话,鸣人微微皱起眉头说:“那推荐信呢?”
“说是被扔了。”玄生一郎重重的砸了一下桌面,然后用力抿着嘴唇,红着眼睛说:“我就是个废物,我连师父最后给我的东西都没保存好。”
鸣人听到推荐信居然被人扔了,脸上也露出阴沉的神色。
其实鸣人在听到玄生一郎说完自己遭遇之后,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
因为根据玄生一郎的说法,他师父是个很古板正直的人,如果玄生一郎的师父真的只是在那个家族呆了几个月就因为实力不济被人逐出家族,就不可能说什么曾经担任要职这种说法。
至于玄生一郎的师父会不会骗玄生一郎,这个说法本身就是一件说不通的事情。
因为如果玄生一郎的师父是在骗他,那么只要玄生一郎拿了推荐信去家族就一定会被拆穿,这么做除了让自己名声受损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自己的弟子还要被人白白嘲讽一番,根本就是一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就不会去做。
所以说玄生一郎的师父一定是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在死之前交给玄生一郎一封推荐信,作为自己对弟子最后的照拂。
既然玄生一郎的师父没理由也没道理说谎,事情又是这个情况,那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而玄生一郎说的门房把推荐信扔了这件事,更是坐实了鸣人这个猜测,如果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着急把推荐信扔了呢,不就是为了销毁证据嘛。
“一郎兄。”鸣人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面前颓废的玄生一郎说:“你真的认为自己的师父是在说谎骗你吗?”
“我.....”听着鸣人的问题,玄生一郎张了张嘴说:“可是那个门房说......”
“门房说什么不重要。”鸣人直接打断玄生一郎的话说:“重要的是你师父说了什么,难道说你师父的话还比不上一个门房有分量?重要的是你到底相不相信你师父说的话?”
“我.....”玄生一郎犹豫了半晌,然后果断的摇摇头说:“不会!我师父这辈子都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我不信他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
“这不就结了。”看着坚定的玄生一郎,鸣人轻笑一声说:“既然你都确定你师父不会骗你,那么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而且对方千方百计的想办法不让家主看到你的推荐信,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鸣人喝了口酒说:“我倒要看看那个门房到底有多嚣张!”
看着鸣人一副要为自己出头的样子,玄生一郎脸上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但是依旧摇摇头说:“我很感谢鸣人君你愿意帮我,但是还是算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干扰到你挑战的进程。”
“没事的,不就是个挑战嘛。”鸣人不在意的摆摆手说:“我先跟你去把推荐信的事情搞清楚,然后再去挑战也完全来得及....”
“鸣人君!”这次轮到玄生一郎打断鸣人的话,玄生一郎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鸣人说:“我知道你希望能够帮到我,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你的计划。”
“我知道对于鸣人你来说,挑战道馆这件事情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了。”玄生一郎微微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说:“我明白像我这种平庸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然而鸣人你却从天而降,仿佛是老天看我太过可怜,虽然不能让我直接实现梦想,但是最起码让我能够参与其中,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鸣人你的剑道是我教的,虽然我知道你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我教。”
玄生一郎望着天空,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嘴角带着笑容喃喃自语道:
“但是你确实用的是新阴流剑道,哪怕以后我老去了,假如我以后也会有弟子,到时候我就可以自豪的告诉他们,咱们的新阴流剑道可是曾经剑挑铁之国剑道的流派。
这是我第一次距离梦想这么近,近到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一般。”
“在这之前鸣人你不可以被任何事情干扰,你要做好准备。”
玄生一郎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在他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副盛大的画卷,如同梦呓般说道:
“你要在无数惊讶的眼神之中,一一击败那些高高在上的流派。
你要在无数的欢呼声中,登上那属于最强者的剑道宝座。
你要在铺满鲜花的道路之上,在万人簇拥之下,接受三船大人的接见。
我不会允许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干扰到鸣人你,就算鸣人你觉得没有关系,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哪怕我在都城里找不到合适的家族,最后也不过是回乡下而已,但是如果因为这些而干扰到你,我会内疚一辈子。”
鸣人看着面前仿佛陷入了幻想之中的玄生一郎,默默的听着对方的话,神色从一开始的不解逐渐变得庄重,他明白了玄生一郎的意思。
玄生一郎是个普通人,性格上与人为善,如果让其他武士看见甚至会觉得有点懦弱,但是在鸣人眼中,玄生一郎有一个极为珍贵的特质。
那就是能够平等看待自己与他人,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事情就比其他人重要,也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对自己的好都是应该的,而且还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替他人考虑。
如果是比较自私的人遇到鸣人,估计恨不得想办法忽悠鸣人帮他去办事,尤其是自己还教了鸣人剑道的前提下,指使鸣人去办事就更加的心安理得了。
而对于玄生一郎来说,虽然也许其中有鸣人要做的事情是他曾经梦想的原因,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玄生一郎没有觉得自己的事情就比鸣人的重要,所以才不会一味的要求鸣人,俗称就是不那么双标。
玄生一郎说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鸣人说:“抱歉,喝的有点多了,一不下心就说的太多,你不要在意,更不要因此而有压力。”
“放心吧,我不会的。”鸣人笑着摇摇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完成这次的挑战之旅的,在此之前,我不会想别的事情。”
“其实我的那个事情也没必要较真,其实我也不准备在那个家族待了。”
听到鸣人同意了他的话,玄生一郎开心的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抓了抓头发说:“既然当初我师父会离开,肯定是因为那个家族人不行,我明天去把我师父的推荐信要回来就行,大不了回老家就是了,还能多陪陪家里人。”
“说的有道理。”鸣人也笑呵呵的说:“这种家族的确没什么好待的。”
鸣人此时也想明白了,对于玄生一郎来说,就算是自己帮助他在铁之国强行混下去,以对方的性格来说也不会开心,至于那个拒绝他的家族,手底下的人能干出这种事情,这个家族也没什么好待的。
等到自己挑战完之后,去和那个三船聊的时候,就帮玄生一郎宣传一下吧,毕竟新阴流剑道确实挺不错的,到时候无论是在都城开个小道馆,还是回乡下和家人团聚,都由玄生一郎自己决定。
玄生一郎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说:“天色也不早了,你明天要去挑战道馆,我明天要去要推荐信,咱俩明天都有事,就早点休息吧。”
“嗯,休息吧。”鸣人点点头说:“我帮你收拾。”
两人收拾完桌上的碗筷之后,鸣人正准备回房间,身后突然传来玄生一郎的声音。
“鸣人......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将这个梦想分享给我。”
听着背后玄生一郎的话,鸣人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笑着应了一声说:
“嗯。” 第二天一早,鸣人穿好衣服拿着草帽走出房间,此时九尾和长谷龙生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这么着急啊。”鸣人自然是知道九尾急急忙忙的要去干嘛,笑呵呵的打趣道说:“别忘了给爱子也做一套和服,大红色的。”
“放心,忘不了。”
九尾拍了拍胸脯,便拉着一旁还打着哈气一脸生无可恋的长谷龙生出门。
九尾和长谷龙生出门之后,鸣人也很快洗漱了一下,此时玄生一郎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准备出门。
两人站在门口,他们一个要往东边,一个要去西边。
“那你一路顺风。”玄生一郎提着腰间的武士刀,有些遗憾的看着鸣人说:“可惜我今天有事,不能亲自陪着你去挑战那些道馆。”
“那你还是别陪着了。”听到玄生一郎的话,鸣人笑着摆摆手说:“踢馆可是个得罪人的事情,我挑战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万一到时候他们要是恼羞成怒围攻,我还要照顾你。”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看啊。”玄生一郎叹了口气说:“我是没这个机会了,但是能够亲眼看到新阴流剑道在鸣人你手上大方异彩,暴打那些中型流派,想想我就觉得带劲儿。”
“你要想看也不是没办法。”鸣人琢磨了一下,想了想说:“你不是说无住心剑流实力最强吗,那我就最后一个去挑战,你办完事就直接去无住心剑流的道馆,顺利的话说不定我正好就准备挑战,到时候你还能装作路人旁观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听到鸣人的提议,玄生一郎顿时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那我可要抓紧时间了!”
“加油!”鸣人乐呵呵的点头,然后双手抱拳对着玄生一郎说:“那么我就出发了!”
“嗯。”玄生一郎点点头,虽然不懂鸣人这个姿势的意思,不过也学着鸣人的姿势,右手拿着刀动作别扭的微微一抱拳说:“祝君,武运昌隆!”
两人在庭院门口分别,迎着朝阳,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鸣人第一站来到了念首座流的道馆。
念首座流是念流系的最主要分支流派没有之一,相传是由一名身负血海深仇的僧侣创造出的剑道流派,也许是因为创始人是个僧侣的原因,念流系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最是擅长在敌人出手的一刹那找出破绽,然后一击必杀。
鸣人看着面前念首座流的道馆,出乎意料的十分朴素,甚至有点像是寺庙的感觉。
走近道馆之中,这个道馆给鸣人寺庙的感觉更重了,因为他发现来往的学员居然全是男的没有一个女的,而且绝大部分都剃着光头,少数几个没有剃光头的头发也不长。
虽然剑道之中的女性很少见,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尤其是在低水平的领域,需要宽裕的家庭,都愿意让自家的女孩子学一下剑道,好歹有点防身的能力,所以在道馆学徒之中,女弟子的比例虽然少,但是也并不少见。
而且是念首座流这种有几百弟子的中型流派,一个女弟子都看不到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说念首座流这个流派不招收女弟子?
还是说因为他们要求剃光头或者短发,所以没有女生愿意来学习?
鸣人摸着下巴,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前厅,来到了正式的道场。
念首座流作为中型流派,不缺弟子自然也就不缺钱,道馆当然是不小,前厅是给有拜入门下意向的人参观的,所以鸣人刚才一路走来也没人阻拦。
但是正式道场就不一样了,这里只有正式弟子才可以进入,鸣人刚准备进入就被人拦下了。
“你是干什么的?”一个身材高大,剃着光头,像黑社会更多像过和尚的壮汉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鸣人说:“这里是正式道场,非念首座流的弟子不得入内,报名的地方在那边。”
“那个.....我不是来报名的。”鸣人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壮汉说:“能麻烦你通知一下贵门的门主吗,就说有事找他。”
“门主?”壮汉一听鸣人开口就要找门主,顿时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说:“你谁啊你,张口就要见我们家门主,我们门主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都可以随便见的。”
“怎么说呢....”鸣人扶了扶头顶的草帽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来踢馆的。”
“踢馆?”壮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说:“踢馆?就你?我先收拾了你!”
壮汉说到一半就突然出手,也许是轻视鸣人,连刀都没拔,直接一拳挥出,直直打向鸣人胸口。
“真是的....”鸣人看着壮汉的动作,草帽下的脸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还僧侣传下来的流派呢,火气这么大,这光头算是白剃了。”
鸣人之前挑战的时候都是什么废话也不说就直接开打,打完也直接走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是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鸣人这次决定换一种方式。
此时念首座流的门主,念阿弥慈恩正在给手下的弟子们示范念首座流的技法。
“我们念首座流对战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冷静。”念阿弥慈恩手持木刀,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你看,就像是突刺”
念阿弥慈恩的讲解戛然而止,因为门口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讲解。
哐当!
一声木门破碎的声音响起,正式道场的大门猛地破开,一个黑影从门外飞进,直直朝着念阿弥慈恩扑来。
念阿弥慈恩看着飞来的黑影,认出是门口守卫的弟子,于是一个踏步上前,一把抵住对方的胸口想要将人接住。
但是就在念阿弥慈恩抵住自己弟子胸口的一刹那,就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发现力道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噔噔噔!
念阿弥慈恩一时不察,连退三步,才将弟子堪堪接住。
放下弟子后,念阿弥慈恩看着门外的一个身影,带着难看的表情沉声说:“来着何人,为何要为难我门下弟子!”
听着念阿弥慈恩的喝问,站在门口的鸣人叼着狗尾巴草的嘴勾起一丝微笑,微微低着头,透过草帽的缝隙打量着道场内的环境。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默,发现情况不对,周围的弟子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念阿弥慈恩准备再开口的时候,门口的鸣人说话了。
“来者何人?”鸣人将武士刀抗在肩上,左手扶了一下头顶的草帽,微微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大半张脸和碧蓝色的眼睛说:
“新阴流,波风面麻,前来请教!” 听到鸣人报出的流派名字,道场内的弟子包括门主念阿弥慈恩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新阴流?
没听过啊,哪里来的野鸡流派。
念阿弥慈恩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最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在铁之国都城的剑道圈子里听说过这个流派的名字,同时心中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念阿弥慈恩刚才接住被门口那人击飞的弟子的时候,一时不察倒退了三步,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也足以证明来踢馆的这个人力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