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雪之下雪乃略带绝望的质问,井上纯一郎身子一顿,停了下来背对着雪之下雪乃,但并没有回答她的提问,直到片刻挣扎之后面容却是微微变得扭曲了起来,然后又归于平静。
因为这句很普通的凝问句在井上纯一郎耳朵里就很自然的P成了,‘他们失败了吗?为什么只有你上来了?还是你这个懦夫又抛弃同伴独自逃跑了?对了,你为什么不帮帮我呢?’
但雪之下雪乃的意思是真的想要了解情况,仅此而已,也许用词有问题,但她绝对不是没情商的。
这么多年的习惯下来,雪之下二小姐又什么时候在意过自己的用词与别人心底的感受呢?或许有些话口直心快说出来后,自己都会感觉太过分而觉得不好意思,也有时候自己压根意识不到自己的用词和语气有哪里不对。
但这话在原本就有愧的井上心里就成了企业级理解。
他盯着雪之下雪乃至少5秒后,才一步一步的靠近的靠近,此时的他神色异常平静:“是啊,失败了,丧尸太多了,我不想死啊,所以我先撤退了。”
雪之下刚想说话,却又听见井上纯一郎那平静到可疑的声音传来:“雪之下同学你……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吧,其实是我抛下了北原空逃跑了,我以为他死了,所以才把功劳全部算到了我头上,但是为什么……我亲眼看见他被丧尸扑倒了,为什么他会毫发无损的出现,为什么扑倒他的丧尸反而被他杀了啊!”
井上纯一郎突然答非所问,雪之下雪乃突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想回答可以直接离开,井上同学。”
“为什么啊?我不是懦夫,我只是不想死啊!”
井上纯一郎却没有理会雪之下雪乃的回答,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为什么我会被选中来到这里啊,我家里这么穷,我母亲每天都会走很远的路去不同的超市抢购快要过期的打折便当,我看见父亲为了薪酬微薄的工作被课长当街打耳光,我看见我的弟弟被有钱人家的孩子欺负不敢去帮他解围,因为我们家里都惹不起啊,我们谁都惹不起……”
“我父亲顶着被上司打肿的脸,满脸笑容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棒球手套,他知道我喜欢棒球啊,但我强忍着喜好努力学习,好不容易考上了一所好的高中,进入了棒球部。我暗暗发誓我要进入甲子园,我要出人头地,我要改善家里的生活,让父母过的更好,但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到这里来打僵尸啊!”
听着井上纯一郎‘真诚’的吐露着心声,他那不对劲的样子,雪之下雪乃顿时警惕了起来,将枪口对准了井上纯一郎:“井上同学,我并不知道你和北原同学的具体情况,不管是他逃跑还是你,这都不是我想去关心的。”
“但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缺钱的话,等出去以后我可以帮你,如果我开口的话,100万应该没问题。”雪之下雪乃继续说道:“现在,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继续靠近我,我受伤了,不清楚是否感染,我建议你赶紧回到房间内以免出什么意外。”
井上纯一郎并不在意雪之下雪乃的枪口,仍旧步步紧逼:“我不想让大贺前辈看不起我啊,他是棒球部的王牌啊!为什么我拼命追赶努力练习,每天只睡4小时都赶不上前辈的脚步啊,我不想让他放弃我啊,所以我撒谎了。”
“你知道吗?大贺前辈相信我的话,他说,我是他的后辈,他不相信我他又相信谁呢?你知道吗?我好感动,原来世界上还有大贺前辈这么好的人……但是,好不公平啊,为什么只有我活的这么痛苦呢?100万!你也说可以支持我100万,原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为什么命运对我这么不公平呢?为什么我没有出生在有钱人家里啊?”
雪之下雪乃没有再接井上纯一郎的话,厉声警告道:“停下!不要在靠近了!我会开枪的!”
“呵呵……”
井上纯一郎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神色有些癫狂:“雪之下同学,你不敢开枪的吧,从小就生活在城堡里的小公主不敢杀人的吧,你是善良的,不然怎么在大贺前辈提议为了防止北原空尸化想要消除隐患的时候,连叶山同学都没有阻止,你却拼命阻拦呢?”
“为了给他松绑你竟然还用枪指着我们,原来你喜欢他吗……”
“闭嘴!”
“雪之下”
“哒哒哒”
雪之下雪乃对着井上纯一郎扣动了扳机,弹孔却在他脚边扬起了水泥碎屑。
井上纯一郎一愣,惊魂未定的同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我就说你不敢杀人吧,说完趁雪之下雪乃开完枪自己都在发呆的同时,快步向前,伸手向她手里的UMP9夺去。
只是雪之下虽然坐在地上,但手却没有放松,一时间井上纯一郎竟然没将枪一把夺下。
“雪之下同学,你受伤了,你都感染了为什么不把武器给我啊,我想要活下去啊!你看我多小心啊,我一定不会受伤的,请把武器给我吧,为了确保以上楼层不会突然冒出个丧尸,我也可以帮你解脱,不会让你变成那种怪物的,我会带着你的这份希望好好活下去的,呐,把武器借给我吧!”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想要武器吗?还真是废物啊!
这时雪之下双手紧紧的握住枪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是讥讽的笑,是看懦夫的眼神:“你这么想活下去吗?活下去又能怎么样呢?大贺太阳会高看你一眼吗?你又一次逃走了啊,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跑了啊,把你最敬爱的大贺前辈和棒球部同伴丢在那里对抗丧尸,自己逃走了啊!”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为什么还不上来,他们明明说了要撤退的……”
井上纯一郎疯狂的摇着头,嘴里叨念着含糊不清的话,听着底层传上来的剧烈爆炸声以及轻微的震感,耳朵里却是雪之下雪乃平稳、冰冷却为更尖锐的声音:“但是只有你一个人上来了不是吗?像一条战败的野狗,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低着头逃走了啊!你又一次逃了,井上同学,大贺太阳还会相信你吗?你又会编造一个怎样滑稽的借口呢?如果你能活着回去,以后他还会把你当做正式队员吗?还是让一个懦夫去替补席呢?”
“闭嘴,碧池!”
井上纯一郎怒吼一声,顿时表情扭曲,面目狰狞,一脚踩在雪之下雪乃的右腿伤口处,稍稍止住的鲜血又汩汩的冒了出来。
雪之下雪乃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昏厥,手上的动作一松,冲锋枪也脱手而去,井上纯一郎也因用力过大一屁股墩坐在了楼梯台阶上。
只是他拿到枪,嘴上笑容都还没有完全绽放就僵在脸上,雪之下咬着嘴唇,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低下,却是勉强咧了个笑容扬了扬手中的弹匣,顺手往下层楼梯间的窗户上一扔,只听哐当一声弹匣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对于枪械知识完全陌生的井上纯一郎并不清楚子弹上膛后,哪怕卸掉弹匣依旧是有一发子弹在枪身里的,感觉被耍的他愤怒的丢下UMP9,起身扑向雪之下雪乃。
“你这个贱……”
“砰!”
“啊!!!”
雪之下雪乃手中“帕夫纳证人”手枪冒着青烟,井上纯一郎捏着左手手腕一阵鬼哭狼嚎,此时的他左手手掌像是直接被削掉了一大半,只有拇指和食指还完好无损,小指头还连着皮肉耷拉着。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雪之下雪乃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枪口指着满地打滚痛苦哀嚎的井上纯一郎:“一是像一只爬行动物一样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二……你可以猜一下我下一枪会瞄准你哪个部位,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
在雪乃冰冷的倒数读秒中,井上纯一郎鼻涕眼泪齐流,强忍着剧痛还是颤颤巍巍爬了起来,目露惧色的看了一眼雪之下雪乃,然后转身往楼上跑去。
直到眼前之人消失到了楼梯拐角,雪之下雪乃才咬着牙动身,爬过去捡起冲锋枪,又从怀里摸出了个装满子弹的弹匣,重新上膛后才仿佛浑身像泄了气一般大口的喘气着。
可是仅仅一分钟不到,楼上又传来了井上纯一郎歇斯底里的惨叫与呼救,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雪之下雪乃感觉一下子寒毛都立了起来。
然后他声音有由远到近,伴随着凌乱的脚步,雪之下雪乃端起枪瞄准着楼梯口的拐角处。
只见片刻后井上纯一郎跌跌撞撞的从楼上跑了下来,他肩膀上蹲坐着一个只有半人高,瘦小的像猴子一样的丧尸,丧尸就像小孩子骑马一样骑在长辈的脖子上,硕大的双手扣弄着井上纯一郎的脸庞,他的手疯狂的拨弄着,想要摆脱自己肩膀上怪物的纠缠,可惜这都无济于事。
他用身体猛撞墙壁,自己脸上的手也就撕扯的更用力,他用手去掰扯,那双大手就会顺便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手指悉数掰断。
所以井上纯一郎只能疯狂的呼救,疯狂的大喊,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搭着肩膀上的怪物摸索着下楼,希望刚才对自己开枪的这个女人能够不计前嫌,帮自己摆脱困境。
只是雪之下雪乃看到井上纯一郎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手指呈不规则的状态扭曲着,两只眼睛也被扣下,脸皮完全脱落只剩下鲜红的肌肉组织,下巴已经被撕裂,就像北原空撕裂Hunter那样,整个下巴不翼而飞,只剩下舌头在摆动着。
雪之下雪乃终究还是个小女生,此时再也绷不住表情,吓的尖叫了起来。
骑师也被雪之下的尖叫突然震住,顶着地中海发型,尖嘴猴腮的脑袋一扭,就锁定了雪之下雪乃,被猎物以外目标发现的它索性不管不顾放开井上纯一郎,纵身一跃就向雪之下扑了过来。
雪乃此时已经失方寸,闭上双眼,惊慌失措中尖叫着向前方开枪扫去。
猛烈的枪声只持续了3秒不到便停歇,雪之下依旧不停扣着扳机,直到片刻之后才睁开双眼。
井上纯一郎瘫坐在上层的楼梯口,脑袋还在无意识摆动,眼看是活不成了,骑师则被打成了塞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也被削去了一半,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