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体验过爱情，在她的想象中这样的情感应该有着和川上远一样的怀揣着仰慕与谦卑的温柔。
尽管他们才认识那么几天。
温柔能捋顺一切的尖刺，酒精中毒可以剥开人的外壳。
平冢静突然伸出了手，拽着他的手腕把上半身挤进了他的怀里。
川上远从背后抱着醉酒的女子，又拽了拽被子遮住了她半露的酥1胸，包裹好她的身子，一只手按摩着她的腹部、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平冢老师。”
“……嗯。”
“你喜欢我吗？”
“……”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突如其来的类似告白的话语比平冢静喝过的最好的美酒还要醉人。
“不过你最好不要喜欢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其实我是个人渣来着。”
第二十二章 人渣
“我并非是瀛洲省人，在我曾经生活的国家中一夫多妻制才是主流，一夫一妻只是个别的特例罢了。直到三年前我都从未接触过太多外界的文化，我从小接受的熏陶中一夫多妻才是正常的社会结构，你们的一夫一妻在我眼中同样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他总不能告诉平冢静自己的意识是两百年前的共和国大陆人、不过现在失忆了，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刚刚的说法从根本上来说也不算说谎，只不过是换了个形式。
“……我不信。”
平冢静低垂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川上远无奈地笑了笑。
“我现在的名字、身份等等的一切都是假的，三年前我流落、或者说偷渡到瀛洲，然后在瀛洲流浪了两年。直到一年前我遇上了一位贵人，她是一位阔太太，而且恰好与总武高的高层有着很深的关系，她帮我得到了现如今的身份，并且让我到这儿担任了保健老师。
代价当然也只有可能是肉体交易。”
平冢静紧紧地抓着川上远的手腕，用力到甚至能够让他感觉到些许的疼痛。
“很抱歉……夜也深了，我先回去吧。”
怀中的女子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也丝毫没有放松。
半晌，平冢静才慢慢地开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骗你。”
川上远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平冢静的脑袋。
“你是个好姑娘。”
又是许久的沉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先遇到你的人是我的话……”
别傻了，哪有什么如果。明明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却还是像个小女孩儿一样问出了这么虚幻的问题。
平冢静自己都在心里嘲讽着自己。
对过往的假设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但她就是会忍不住地去想，如果先遇到川上远的是自己，那会不会又是另一个故事了呢？
“不仅仅是那位太太，我现在还与另一位贵妇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川上远轻声地说着，认真而又坦然。
“我是个人渣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渡人难渡己，平冢静能洞悉别人的心思，却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她此前也没有那么的喜欢川上远，只是得知了这样温暖的怀抱却不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之后、才会突然如此的舍不得。
又或许只是这短短的几天自己就已经一见钟情，不过是现如今近在咫尺的失去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但她还是舍不得此刻环抱着自己的温柔，至少这一定是真的。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带毒的果实总是光鲜靓丽到让人难以放下，面对诱惑的人类和扑火的飞蛾没什么区别，对于某些东西的向往和趋光性一样都是铭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她终究是从未经历过感情，即便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又如何，不懂总归还是不懂。
川上远感受着怀中的身躯从紧绷逐渐的恢复到柔软。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平冢静闭上了双眼，困倦和眩晕让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
“你想要什么样的关系都可以。”
“这样么……”
细声细气的絮语如同梦呓，平冢静突然牵起了川上远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胃还疼着呢。”
总是带着些许英气的女子绵软地说着，像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儿。
川上远低笑了一声，一如之前那样抚慰着她。
“晚安。”
川上远凑到了她的耳边悄声地说着，然后轻吻了一下平冢静的耳垂。
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底线是尊重别人的意愿并且不想欺瞒，该说的话都说了，馋人家身子的本性也逐渐地抑制不住。
这样的姑娘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他都喜欢的很。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翌日。
又一次从宿醉中清醒过来的平冢静万念俱灰地思考着人生。
躺在床上的她此刻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内衣。
后面的事情她还有着些许的印象，临睡前川上远帮自己脱掉了除了内衣以外的所有的衣服，然后两人就这么赤裸着、肌肤相亲地抱在一起共同入眠，她甚至还记得川上远埋在自己颈边耳鬓厮磨的呼吸声。
平冢静下意识地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耳垂，之前的亲吻她当然也没忘。
这个人怎么突然之间这么下流了呢！？
平冢静又开始捂着脸在床上打滚。
不过不管怎么想，终归还是昨晚拉着川上远不让他离开的自己的错吧……明明川上远都已经坦诚了一切。
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各方面都很优秀、性格也好、喜欢照顾人、温柔善良、和她兴趣相投爱好相同、不在意她的缺点、以及最重要的喜欢这个最真实的平冢静。
尽管不认为对方说的是假话，她也很难真的把川上远看作是一个渣男……哪有人渣主动说自己是人渣的呢？她更相信川上远是生活所迫、或者真如他所说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一夫多妻。
她多少也有一些心疼川上远。
拉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并非是男性的专利，感情上单纯的女人更加容易相信误入风尘身不由己的戏码。
如果川上远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那么直接普普通通地谈一场恋爱……和面对这曲折古怪的现状比起来，承认自己的心意反倒不是那么困难的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但肯定不愿意失去。
平冢静趴在床上烦恼着叹着气，苦闷地搓揉着枕头。
最重要的是之后该怎么去面对川上远、怎么和他相处呢？
纠结了半天，身心俱疲的平冢静最终还是郁郁不乐地起身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川上远好像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
换好衣服的平冢静坐在餐桌前望着桌上丰盛的早餐发呆，川上远坐在她的对面安静地望着她。
这是什么狗血言情剧的暖男剧情啊……
可一切都那么完美，川上远秀色可餐的颜值又提供了最高的加成。她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就这么沦陷在了温柔乡里，但奈何这种幼稚而又梦幻的温柔攻势就是女人天性上的弱点。
只要硬件条件达标，套路虽然烂俗但必然有用。
性别一换，又有几个宅男能够抵挡住来自一只银发猫耳大1胸1萝莉的早安1咬呢？
最直白最简单的东西往往也最没法挑毛病。
第二十三章 蓝颜
满脸绯红的平冢静自暴自弃地揉了揉柔顺的黑色长发，然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
“总之！川上老师……”
前半句倒是恢复了往日爽朗明快的一面，可一抬起头对视着川上远那双平静的眸子，她又立刻动摇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别处，声音也结结巴巴地小了下去。
“我、我们现在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更进一步地我还没有办法接受、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再说什么？给我时间我是要干嘛？暗示他后续还要有其他发展吗？
慌乱之下又说错话了的平冢静恨不得把脸埋进味增汤的碗里。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类似于男闺蜜、蓝颜知己这样吧？”
“嗯，对，就是这样。”
口不择言地答应着，说完平冢静才意识到这两个词似乎有点怪怪的？但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说法了。
川上远望着对面害羞的不敢看他的平冢静，展颜一笑。
事实上，一般都是有了女朋友的男人才知道蓝颜到底意味着什么。
毕竟蓝色变成绿色，只需要再加一些黄色就够了。
……
离开之前，川上远揉了揉平冢静的头发：“人言可畏，平冢老师在学校里还得保持平常心，我倒是无所谓，平冢老师会很麻烦的吧。”
“我知道啦，工作归工作，这种事情我还是分得清的。”平冢静拍开川上远的手、不满地说道。
这会儿她也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神采，川上远笑了笑，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
平冢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我就先走了。”
“……再、再见。”
门关上，平冢静在门口愣了好半天，缓缓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双颊红的都快冒出了蒸汽。
清醒的时候被这样子拥抱、和昨晚那种状态完全就是两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