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原以为父子二人促膝长谈直到天亮，是解开了心结。
可还没等她高兴。
参军的消息，对于孙氏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娘，爹都同意了，你有啥不放心的。”
“边关近些日子摩擦不断，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您放心，我肯定多杀几个突厥人给爹出出气。”
程处默毫不在意地说道，但是身体非常诚实地往父亲的方向靠了靠。
程咬金并没听进去夫人说的话。
反而在回想昨晚......
自己确实是喝醉了，只能隐隐约约地记起。
好像是和这逆子称兄道弟了？
想到这，
程咬金甩了甩头。
不可能！就算给这逆子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老爷，您倒是说两句话啊。”孙氏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自己这儿子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了。
别看长得壮，都是虚的。
这要是上了战场，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程咬金蹙着眉，摆了摆手。
“夫人别劝了，这事已经定了。”
程处默这才长舒一口气，生怕爹反悔。
儿子好不容易长大了，一家人也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了。
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又要去外面拼命。
孙氏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哭出声来。
梨花带雨，香肩乱颤。
父子二人见状，有些手足无措。
程咬金顿时有些心疼。
他与夫人感情颇深。
这么多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
什么苦都吃了，什么福都享了，一直不离不弃。
所以他也始终没有纳妾的想法。
“夫人别担心了，儿子胸怀大志，怎么能不让他出去拼一拼。”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俺老程能上得战场杀敌，俺儿子就上不得？！
笑话！
程咬金最后无奈，只得把林凡的话原封不动地照搬出来。
“把他关在家里，任其放纵，那不和养牲口一样了吗？”
孙氏抽泣着，擦了擦眼泪。
“处默连马都骑不好，上去不就是送死吗，老爷你糊涂啊。”
程咬金朝儿子摆了摆手，招呼过来道：“不去学当然不会，俺当年也是什么都不会啊。”
“来，给你娘好好表个态。”
噗通！
程处默直接跪扶在地。
“娘，孩儿不孝。”他重重地叩了个响头，豪言道：“请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在军中闯出一番名堂。”
“不破突厥，孩儿永不回长安！”
孙氏鼻子又是一酸，低身拉起儿子。
满是心疼地揉了揉他红肿的额头。
最后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相拥在一起。
场面十分温馨。
“这几天，先在家养好伤，七日之后，送你入营。”程咬金严厉开口道：“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程处默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
他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悔是不可能的。
“过几日，和我一同去趟酒馆，拜谢一下小林兄弟。”程咬金这时继续道。
程处默一听要谢他，瞬间顿时不乐意了，直接脱口而出。
“谢他？爹，我还没问你呢，你为啥和他说娘死的早啊！”
“我没揍他就不错了。”
话刚说出口。
程处默立马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嘴。
但是已经晚了。
只见，
孙氏满脸黑线，眼角抽动着。
程咬金大惊，当即安抚道：“夫人，你听我解释。”
“砰！”
孙氏一拍桌子，彻底怒了。
“你们爷俩没一个省心的，你一个咒着我死！一个摸人家丫鬟的屁股！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程咬金听后一怔。
谁摸人家丫鬟屁股了？
猛地一扭头，牛眼瞪向程处默。
怪不得呢，府上招个丫鬟比请个祖宗都费劲，十里八村的好姑娘都绕着自家大门走！
原来罪魁祸首是他。
“爹娘，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程处默说完，抓着一个馒头就跑了。
“你个兔崽子，给我站住！”
程咬金一看，抬屁股也跑了。
孙氏再一看，这爷俩都跑了，自己就更气了，抄起藤条追了上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
往日死气沉沉的程府，突然热闹了起来。
......
而就在这时，
长安城另一侧。
长孙无忌府中。
“魏大人怎么来了，快坐，来人看茶。”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公文，招呼道。
魏征客气回礼。
长孙无忌看着魏征面色犯难，迟迟没有开口，出声问道：“魏大人可是有事？”
魏征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觉得有些丢人。
自己一把年纪了，去见个不满二十的孩子居然还要求人引荐。
魏征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心想着：为了贤才就不要这张老脸了，又能怎样。
可是进了府门，他嘴边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长孙无忌绝顶聪明，马上就将早上朝堂之事和现在之事联想到了一起。
很快就有了思路。
“魏大人要是不说，可别怪无忌招待不周了。”
“你看我桌上那些公文，最近真是忙死了。”
长孙无忌说着，就往书桌走去。
魏征一看，有些坐不住了，咬了咬牙，硬着头皮。
“烦请长孙大人帮我引荐一下...林凡公子。”
长孙无忌笑着回应，“是陛下跟你说的？”
魏征点头。
果然如长孙无忌所料。
魏征如此刚正不阿之人，居然能求自己办事。
想来肯定是为了见见那个小林掌柜。
“魏大人，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实在是公事繁忙抽不开身。”
“不瞒您说，我其实也想陪陛下出宫。”
“可是，真没时间啊，不能为了喝酒把正事误了。”
魏征“豁”地站了起来。
眼神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