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们不想吗？我们尽力了，而你的话触犯了律法，侮辱了在海边牺牲的审判官！”
老人咧开干裂的嘴唇：
“律法不能保护我和我的家人，却能审判我。多么可笑，主怎会容许这种事？随便你审判吧，审判官。我仍旧虔诚，罪不在我。”
艾丽尼咬住嘴唇。周围市民的沉默注视，此刻竟是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恶寒。
审判官力有未逮，这是事实，但市民们无疑被蛊惑了。他们试图活祭，这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允许！
短暂的迟疑后，她伸出了手。
“一码归一码，我现在要以涉嫌参与活祭为由逮捕你！”
如此说着的她，忽然看到从街道的另一头走来了几个人影。
她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阿戈尔人。原来是阿戈尔人！”
迅捷剑亮起微芒，审判官一跃而出。
第598章 我可以帮你们体面
“阿戈尔人！”
艾丽尼低喝着，利刃化光，划破大气。
那是漂亮的一剑。
以她的年龄来说，看得出来刻苦练习的成果。
但是……这样的一剑恐怕也就能威胁到白面鸮，因为她是个体能废柴。
其他人，就算是被戏称为脆脆蛙的蓝毒，也不会被这种速度的斩击伤到。
艾丽尼距离精英干员还有段距离，她作为审判官还不能独当一面，还需要长官时刻注视、培养。
她的剑指向了幽灵鲨。
左边蒂蒂右边队长的鲨鲨，看起来就像是个人生赢家。
恐怕是因为身高问题，她才被当做突破口了吧。
鲨鲨望着刺来的剑，露出嗜血的笑容举起圆锯，然后表情忽然僵住。
“哎呀，不能杀。审判官听起来怪正经的，和赏金猎人可不一样。”
她如此说着，随手挥起圆锯弹开了剑刃。
能够如切开豆腐般切开楼体的利刃，却连些许火星都没能摩擦出来。
“是你们吧？”
艾丽尼一边连绵不断地刺出攻击，一边打量着这三个白发红瞳的阿戈尔人。
“就和你们的其他族人一样，潜入我们国家，在阴影里躲躲藏藏——”
这寻常的一句话，透着官方对阿戈尔人的态度。
依靠阿戈尔发家、因阿戈尔获难的他们，现在憎恨着阿戈尔。
他们在国内歧视阿戈尔的程度，快要追平对感染者的歧视。
若是怀疑阿戈尔与灾祸有嫌疑，更是可以直接进行杀伤性强制拘捕。
要是误杀了……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抗法？
艾丽尼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因为她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但是，猎人们却变了脸色。
阿戈尔人，四舍五入和她们有死仇。
因为阿戈尔来找她们麻烦，这在她们刚刚知晓仇怨的节骨眼上，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斯卡蒂的表情顿时变得冷冽，幽灵鲨也重新露出危险的笑容，歌蕾蒂娅则是叹了口气。
剑鱼一手拎着槊，转头看了眼和两位恋人走在后排的秦枫：
“你说过能处理的，怎么办？”
在说话的空档，剑刃与圆锯再度相交。
这一次，剑刃被转动起来的圆锯崩出了口子，火星四溅。
难以抵挡的怪力，几乎要让艾丽尼的手腕脱臼。
幽灵鲨并未追击，她在等秦枫。
以艾丽尼的水平，只能说勉强比恐鱼强一点，远不足以让猎人们认真。
秦枫瞥了眼不远处背着经匣看向这边，整个人浑身都是高能反应的大审判官，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左手：
“年轻人总是鲁莽的。要说也是和她的老师去说。”
“什么？！”
艾丽尼惊讶地看着这个忽然从高大的剑鱼身后走出的年轻男子。
他挡在了幽灵鲨的面前，挡在了剑路上。
刺出的剑来不及转向了！
男子右手插兜，伸到前方的左手竖起了一根食指。
他难道以为能靠手指挡住我的剑？
艾丽尼的疑惑立刻便得到了回答。
在清脆的撞击声中，她的剑刃被弹开了。
指肚大小的闪耀晶体在0.01秒内迅速构筑又分解，看起来就像是秦枫用手指弹开了她的剑。
以秦枫如今肉身超越金属簇的计算力，这种程度的防御构筑只是玩耍，难度近似于普通人做个位数加减法。
对付爆街输出及以下的敌人，他只靠闪耀晶体和恶意已经能在无伤的情况下轻易乱杀。
除了身上没有装甲、肉体机能有限，变身前的他就是个能用闪耀系统的站桩亚克一。
寄宿于变身者心中的恶意，靠着密钥便能自在操控，发挥出多种效用。
不过，在恶意驱使下追求最大破坏的变身者，通常还是无法抗拒变身冲动的。
反过来让恶意被驱使的秦枫，属实是个例外。
“阿戈尔的同伙！你——等等，你、莫非是——”
借助月光，娇小的审判官看清了秦枫的脸。
“泽亚智能……！”
冷汗，浸透后背。
恐慌，涌上心头。
我刚才竟然向他出剑了？
这可是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人，没有之一！
和他对抗，无论是个人、企业还是国家，无非是下场有多惨的差别！
别说是现在只是维持现状就已经占据全部精力的伊比利亚，就算是大静谧发生前的全盛期，恐怕也难以与他一战！
这倒不是因为他在维多利亚炸毁了都柏林。
能够炸掉一个城邦的武器，在大静谧后成为了大审判官的标配。
艾丽尼的长官现在就随身带着，为了在事有万一的时候，能够彻底废弃掉沿海的城市。
问题在于，秦枫可以在任意时刻爆破任意地点，只要他想。
这种机动性让他成为了梦魇。
至于最近刚在莱塔尼亚行动过的泽亚智能劫持者军队，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单兵性能疑似与大审判官不相上下。
这样的一支军队，现在的伊比利亚根本没有余力处理。
艾丽尼定了定神，努力鼓起勇气说道：
“审判官不会畏强！就算是秦枫总裁，在我国的领地上触犯律法一样要受到惩罚！”
秦枫轻轻点头：
“值得赞许，法律的威严是需要维护的。那么问题来了，我触犯了什么法律？我们走在路上，忽然就被审判官袭击了。这莫非是伊比利亚的传统？”
艾丽尼愤怒地用力挥手道：
“别装了！是你们的阿戈尔人蛊惑了这里的市民吧！只有阿戈尔，才会做出这种利用海洋的邪恶事情！”
其实她也没说错，这事确实和阿戈尔有关。可昆图斯已经死了，而市民与海洋的契约，不会因为中间人的死中断。
按照昆图斯的记忆，这契约也不只是献祭一个人换取食物那么简单。
“那么证据呢？审判官，你做出指控的依据是什么？只要是阿戈尔，就可以被按上这种罪名吗？”
“当然没有这种事！但你们非法入境，你们嫌疑最大！”
这女娃儿脑子还挺灵活。
“非法入境？这沿海的废墟，原来没被伊比利亚切割掉啊。”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当然。你应该也听到市民的控诉了。他们被抛弃了，连你也觉得他们就算死绝了也不为奇。”
艾丽尼咬住嘴唇，面露为难之色：
“我们人手不足，但我们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包括生命！我们问心无愧！”
秦枫轻轻鼓掌：
“好一个问心无愧。宁可看着市民死绝，也坚决不向外求援，哪怕是拉特兰那种友邦也不去找。这就是付出了所有？”
“海边的这点秘密，比成千上万的人命还重要吗？”
艾丽尼握紧拳头，低下了头。
她委屈地想哭，急得不行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什么海里的秘密，她根本一无所知。
“你们审判官确实尽力了，但审判庭在草菅人命。”
“大审判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知何时，大审判官走到了艾丽尼的身后。
“先生，在伊比利亚严禁传谣。”
“这种话没有意义。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当然有事实和证据。审判庭知道的未必有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