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终归万物之主，世界终将被海洋拥抱！”
“你……海洋，莫非是，阿戈尔的、教派……？”
这话一出，克洛宁头一次改变了表情。
他一瞬间从扭曲归为平静，面无表情地凝视赫尔曼：
“哎呀，眼里只有盈利和结果的你，竟然听说过教会？我倒是小看你了。既然知道，那就信奉我主吧。我主将在平缓的浪涛中，救赎你迷茫的灵魂！”
“你、放屁！什么救赎，根本不存在！竟然被这种东西骗了，你到底要我失望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你就只会说这种东西吗，赫尔曼？念及旧情，我还想给你一个主动的机会。看来，你也只能和过去愚蠢无比的我一样，接受转化了。”
“该死……你疯了！”
赫尔曼努力想要做出反击，但持续受到精神污染之后，他已经失去了头部以下的肉体掌控力。
而一旁的黑，已经在他和克洛宁说话的时候昏死在地上。
能扛着精神侵蚀引发的矿石病发作剧痛坚持一小段时间，她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没有泽亚，秦枫没把握和她比坚持时长。
——完了。
赫尔曼咬紧嘴唇，用疼痛勉强维持自我。
没想到，才刚提到教派，今天就遇到了。而且，竟然真的无法抵抗。
这确实验证了秦枫的友善，但代价无疑太大，赫尔曼恐怕连道谢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克洛宁会被转化？
要说有什么错，那就是没有立刻给自己准备精神防护手段的这份轻慢。
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潮声越来越大，赫尔曼眼前的世界逐渐变暗。
空气变得沉重、湿润，他感觉自己被海浪抱拥，身处深海。
某种奇特的安心感，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在歌声中远去——
“也许我得重新评估你的能力，赫尔曼先生。”
啪！
仿佛世界炸开一般的冲击，让赫尔曼经历了完全失去五感的数秒，随后他取回了意识。
“是你……你怎么会来？”
“我的人在寻找并监视教徒。你们的车队在靠近火山的时候被发现了。看来，我对你的提示没有起到作用。”
“这是我的错误，秦枫先生。回去后我会准备谢礼，请你帮助我渡过难关！”
“我会的，赫尔曼先生。这些教徒，来到陆地上就该遵循陆地的法。既然他们不愿意，那自然要付出代价。”
第520章 拥有蓝色灵魂的群体
起初，克洛宁接触到教徒，是因为他们在城外拦截游客。
克洛宁为了维护城市形象，表示我们尊重信仰自由，作为官方不推崇任何教派，不赞同任何胁迫性质的行为，然后驱逐了他们。
克洛宁从小出生在汐斯塔，他看着这里作为村镇愈发破破烂烂，看着这里逐渐被建设扭转。
要说心中对这里没有分毫感情，那是胡扯。
可是，这种感情不是爱。
穷困与痛苦贯穿了他的童年，他怎么会喜欢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美好回忆的地方？
当克洛宁过上了好日子，当他跟在赫尔曼的身边，见证了市长的诞生、见证了不择手段的吞并，他觉得自己悟了。
什么叫成功？
赢家叫成功。
利益与结果，就是一切！
只要拥有足够的利益，那就再也不会过上过去那种苦日子，而且还可以与丑陋的汐斯塔说再见！
克洛宁讨厌被赫尔曼用那些方法建立起来的汐斯塔，但他却暗自学会了赫尔曼展示过的那些手段。
他不觉得这些手段有问题，毕竟手段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
所以，后来在火山周围再次遇到那些教徒的时候，克洛宁动了心。
他见识到了这些教徒在清理源石虫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想要将他们收作打手。
在他看来，只要利益到位，没有不可能。
既然他们想要扩张信众规模，那就许诺事成之后允许他们在汐斯塔内随意传教。
反正到时候克洛宁会带着所有财富跑路，这座破城爱咋咋地，他不在乎。
他说得天花乱坠，那些信徒也在“犹豫”之后同意与他合作。
然后，他就看到了木雕，被转化了。
实际上，这些信徒根本不在乎所谓的随意传教权。
他们要传教的话，拿着木雕沿路往里走就完事了。
神是仁慈的，它的威光会让无知的凡人自行匍匐，哪里需要他们这些通用语说得磕磕绊绊的牧羊人多费口舌。
他们之所以拦截游客，只是想要问路以绕开汐斯塔的地面建筑、寻找出合适的暂住点。
隐蔽行事、不与当地政权爆发直接冲突，这是他们的行事准则。
他们作为先锋要保存力量，直到能为神奉献的那一刻。
满嘴胡言乱语的克洛宁，在教徒们看来就像是一个狂热的精神病。
他口中的那些利益，在教徒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克洛宁也是有用的，那就是他市长助理的身份。
这座城市，靠近虚假的海。
这里或许能成为新的连通深海与陆地的门户，让教众们能够直接出现在大陆腹地。
既如此，设法控制住这里，自然也就成了一件有必要的事情。
按照教徒们原本的想法，他们打算在湖中暂且待机，等正式行动的时候，直接召唤眷属大人，攻入汐斯塔并占据这里作为据点。
但如果恰好有别的掌控这座城市的机会摆在眼前——比如将城市的管理者转化成教众，同时还不会引发冲突，那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深海的战力也不是无穷尽的，能降低损失的话，顺手为之也不错。
于是，克洛宁就成为了一名非阿戈尔信徒，位阶最低的那种。
他虽然狂热的信奉了海神，但却并没有献祭生命召唤眷属的能力，因为他不是阿戈尔。
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去转化赫尔曼等市政厅成员，将整个汐斯塔拿下，纳入教会的掌控之中。
考虑到这个行动有失败的可能——毕竟陆地人并不傻，万一有人能察觉异常也不足为奇，教众们分成了多与少的两批。
多的一方去湖中建立教堂，少的一方则是留下来，伪装成克洛宁的保镖，伺机行动。
没想到，赫尔曼竟是自己送上门来。
更没想到，在陆地上竟然存在着并非神灵、却能阻止赐福转化的异端！
他们的杀意，立刻便指向了秦枫。
……
秦枫打量着克洛宁，通过哉亚连接器给他做了全身扫描。
他的脑波在正常区间内，只看脑波的话他无疑是个正常人。
而且事实上，他的思维和逻辑在不提及万物之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问题，刚才他甚至能与赫尔曼流畅对话。
也就是说，他是以自己的意志在行动，与塔露拉那种明显能扫出黑蛇脑波的状态截然不同。
可他的意志明显被扭曲了。他抛弃了自己至今为之追逐的一切，只为了万物之主而行动。
而且，他的灵魂的颜色也不对劲。那是两种颜色在中间渐变而组成的复合色，秦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颜色的灵魂。
灵魂的颜色因人而异，但一个人的灵魂只有一种固定的颜色。
不只是克洛宁，那些自以为躲在隔壁房间就不会被发现的教徒们的灵魂也是复合色。
克洛宁的灵魂中的那份蓝色，教徒们的灵魂中也有。
也许，这种蓝色的灵魂都来自同一个源头。
考虑到刚才所听到的转化，这说不定就是海神分出了灵魂的碎片，以此固化了教徒心中的信仰。
这种操作对神灵来说并非不可能，毕竟他们若是把灵魂分得大块一点、再附带上权柄，那就能制造年、夕那种神灵了。
年、夕之所以对合体神没有表现出信仰心，大概是因为她们的灵魂完全来自合体神，不存在可以歪曲的部分，而且是在拥有所有知识的情况下，从无开始萌生意识，因而没有信仰。
“赫尔曼先生，我不保证克洛宁先生能变回正常人。我只能保证活捉。”
“您救了我和我的部下，现在又愿意留他一命，我已经感激不尽，又怎么敢奢求其他。”
“那就好。”
秦枫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名工具人通过游戏领域，出现在他的身边。
“除了克洛宁，再留一个，其他都清理了。”
“收到命令。”
工具人立刻掏出劫持升华器扣在腰上，插入密钥：
“安装。”
完成变身后，它冲着克洛宁射出电磁拘束线将他控制，然后一枪击穿墙壁，跑进隔壁房间开始镇压。
拥有最低持平闪蝗的战斗性能的劫持者，要单体镇压十几名教徒非常容易。
锯肉刀、电锯、链刃将房间给切成碎块，令阳光不受任何阻挡地洒落下来，砍在装甲上却至多溅起火星；而工具人的每一发枪击都能击穿教徒的身体，夺去他们的生命。
战斗是完全一边倒的、冷酷高效而无情的。
工具人的战斗风格与秦枫截然不同，它并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在没有追加命令的情况下，它只会完全践行每一条自身AI的演算结果。
秦枫仅凭自己的脑力便提前预测了它的所有行动，分毫不差。
短短十秒后，刺耳的噪音止息，劫持者拎着一名被击昏并束缚的教徒走了回来。
“任务完成。”
“很好，辛苦了。”
秦枫点点头，打个响指将它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