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是对巫术的过分夸大。
实例就在秦枫的身边。阿米娅靠着情感读取，不需要刻意施术也能看到他人的记忆。
而这种能力的媒介，无疑是源石。
萨卡兹的巫术预言，也是以源石为媒介将种群记忆全面串联，进而诱发。
源石无疑可以成为意识的载体。
而秦枫确认到源石拥有意识，还是在获取了伊内丝的源石技艺之后。
她的技艺并不是“看到”灵魂，而是看到精神。
用机器而非人来发挥，将技艺的效力放大至百倍，便能看到源石之上散发的微弱“光芒”。
当时泽亚将这一发现说给秦枫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轻微的战栗。
如果源石只是承载意识，那倒是能进行一些美好的解释，比如感染者死后化作源石，其实并未真的离开这个世界。
万一这份意识十分完整，甚至可以用ghost的灵魂工程科技把它的意识从源石中搓成眼魂，以此实现“复活”。
但事情并非如此。
源石中的意识是碎片化的、杂乱无章的。伊内丝的技艺可以通过不同的“光”来区分精神体，而源石，哪怕只是一小块原矿，它也有着纷乱的光辉。
假如这些纷乱的意识，在千年甚至更久的时光中，逐渐形成或早就拥有一个核心，那就意味着源石拥有自己的意识。
它侵蚀这片大地，甚至可能占领了天空，而且还在不断利用天灾扩张，也许直至大地之上化作只存在源石的世界，它才会收手。
而那些大地之上的神灵，不使用法术也不会被源石侵蚀的存在，或许就是自然环境对源石的侵蚀做出的抵抗。
当然，这种解释成立的前提是源石是自然进化形成的事物。
可考虑到博士的存在，源石与古人类之间的关系明显不一般。
源石，甚至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某种科研而出现的造物之一，大地上的神灵们也一样。
而古人类的消失，或许就与之有关。
思索这些严重缺乏资料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秦枫将它们暂且搁置，投入到工作之中。
……
1095年，1月。
秦枫迎来了他在泰拉大陆的第三次跨年。
第一次跨年的时候，他独自一人缩在贫民窟里。
第二次，他带队离开了哥伦比亚，乘上了自家的陆行舰。
第三次，他待在龙门，与两位恋人共同度过。
前两次跨年的时候，他的心思都不在跨年上面，更不用谈什么庆祝了，不存在的，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但这一次，有了可以一同庆祝的理由和必要，他也不会不解风情地继续加班。
而且，这次跨年只是一个开始，真正值得庆祝的“跨年”马上就要到了。
对于地球天朝出身的秦枫而言，新年从来都不是公历、或者说西历的1月1日，而是农历的春节。
过去人在地球的时候，秦枫很讨厌春节。
这不只是因为春节过得远比平常更累，还因为他得去应付一些自诩友善的亲戚。
这些亲戚虽然不像都市文之中写得那么脑部有恙，但也够恶心的。
被逼着对这些端着长辈架子拒不道歉的人笑脸相迎，这自然不可能给秦枫留下什么关于春节的美好回忆。
但来到泰拉，春节反倒成了唯一一个会不可控制地勾起乡愁的时间点。
待在谢拉格或者哥伦比亚的时候，周围不存在春节的氛围，乡愁感也就不怎么强烈。
可待在龙门，待在大炎的土地上，感觉到了“年味”，某些早已刻在记忆中的东西便会无法抑制地涌上来。
如今才刚入一月，各个商场便已经开始售卖年货。
听蓝毒提起这件事后，秦枫便在她下次买东西的时候和她一起去了商场，在里面好好地逛了一圈。
平日的商场对他而言根本没有看头，而此刻充满了为了置办年货来来往往的市民的商场，让他偶有驻足。
蓝毒察觉到了秦枫的不对劲，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陪在他身边。
她看着现在的秦枫，有着几分“眼熟”。她看得出来这是思乡的样子，就和多年以前刚刚来到大地上的她一样。
那时候，她也经常在夜里眺望极南，望着海与家乡所在的方向发呆。
“秦枫。”
“怎么啦？”
“你不打算回家乡看看吗？”
蓝毒知道秦枫不是神，所以她不会认为秦枫的家乡已经消逝于时光之中。
她觉得现在是秦枫离自己家乡最近的时候，既然春节有着特殊的意义，回去一趟理所应当。
可秦枫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亲了她的脸蛋一下。
“谢谢关心。但现在的我能回去的家，只有你们的身边而已。”
他不再多说，牵起蓝毒的手走向下一处柜台。
第469章 铁面无私是有代价的
几天后，近来一直只是保持着定期联络的惊蛰，忽然来到了秦枫的办公室。
她郑重地递过来一封辞行信。
“辞行……你要回家过年吗？这种事没必要这么郑重，我肯定会同意的。”
“不，你误会了，”惊蛰停顿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我要辞行，辞去负责与你对接的职务，以及大理寺监察司的职务，作为一个普通人离开。”
听到这话，秦枫拿起了被她放在桌子上的辞行信。
稍加扫描，里面写得都是些文绉绉的书面废话，以及工作的交接联络等事项。
于是，秦枫干脆地说道：
“我能问下理由吗？”
“没想到你会感到好奇。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我只是想去做一件事罢了，辞职是必要的步骤。”
“就是因为你这么说了，我才会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一位前途似锦、已经接过了雷法传承的未来刑部大员牺牲自己的前途去做？”
被如此直截了当地指出痛处，惊蛰有一瞬间露出了有些悲伤的表情，但她随后便恢复如常，冷冷地说道：
“身为大理寺的一员，我只是想要查案罢了。哪怕要付出这种代价……我也一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为了查案，她选择自我放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任何地方，铁面无私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做出这种选择不仅赔上了前途，还辜负了师父对她的期待。
接下来要吃的苦、要走的路，她也是预想得到的，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
即便失去了官职，她仍然是大理寺的一员。
“这就是你最近频繁与煌接触的原因？这案子与煌有关？”
惊蛰皱了皱眉，语气严厉了几分：
“无论是否和她有关，这都与你无关吧。打探他人隐私是很失礼的事情，秦枫先生。”
秦枫摊手道：
“我没有冒犯任何人的意思，只不过煌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也是我重要的员工。关心员工的生活状态，也是老板的责任之一。”
见惊蛰不吭声，秦枫便继续说道：
“真的与她有关的话，视情况而言，我可能会出手。既然你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你不说我也可以自己查。你知道我们的情报体系有多厉害。”
其实也没多厉害，网上没有的东西通通不知道。
以这件事甚至需要惊蛰主动辞职去查的情况来看，网上存在资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这并不妨碍秦枫忽悠对此一无所知的惊蛰。
惊蛰变了脸色。
作为一名大理寺的前官员，她很清楚如果秦枫插手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背后的那些黑幕就算势力再大，也必定只有被他碾死这唯一的结局。
但发生这种事之后，秦枫与大炎之间恐怕也会对立起来。
惊蛰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她只是想要破案，让幕后黑手得到法律的惩罚，而不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死引发更大的矛盾。
“也许我会选择借用贵公司的力量，但是请你务必不要出手。”
她说道：
“我会将煌与这件案子的联系告诉你，请你保密。”
“没问题。”秦枫点点头。
惊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她的父亲是一桩无头案的死者。她会变成感染者，与这件事也有关。”
一共曾发生了四场血案，留下了三个可能掌握着线索的孩童。
这些血案牵扯到两大家族和两个政治派系，在事件的背后应当只有一个主谋。
而这些无头血案，因为黑幕的手段干净、背景强大，没有后续没有结果。
惊蛰不是第一个参与调查这些案件的大理寺官员，可能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是她无疑是最有可能接近到真相的一个。
因为她遇到了煌。
案件后留下的三个孩童，都是同年同日同月生的。
而煌是留下来的孩子里惊蛰唯一能接触到的。
其他试图调查这些血案的同僚，根本连一个孩童也接触不到，更不用说找到什么线索了。
案件的调查因此而停滞多年。当初的孩童，现在都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煌会成为感染者，现在看来无疑是得到保护的证明。
如果不是成为感染者流落在外，成功躲避了搜查，她也会和另外两人一样成为一串冰冷的记述。
根据惊蛰所提到的关键词，秦枫搜索一通，发现网上果然没有任何有关的资料。
那毕竟是20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龙门还是一座归属尚未确定的独立城邦，切尔诺伯格才刚刚为石棺成立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