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桌子柜子、沙发地毯，以及头顶的吊灯，就再没有任何东西了。
这间屋子的面积可不算小，这样一看还真是有点空荡。
也许这是对方的审美吧，惊蛰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对空间的浪费，但她也不会因此而“出言指导”，毕竟这是他人的自由。
她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一位身上。
乍一看，找不到任何种族特征，确实就和情报一样，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没有特点”的人类。
然而，没有特点就是最大的特点。
刻意隐瞒种族特征，这应当是为了不暴露自身乃是神灵的真相。在我方已经有所怀疑的情况下，这一点恰好成为了证据。
黑发，略带棕色的眼瞳，戴着奇特的眼镜和半边耳机，黑色的西装显得十分肃穆。
好在他的坐姿比较放松，半是倚靠在沙发靠背上，多少冲淡了氛围。
“秦枫先生，你好。我是北部工业的惊蛰。很高兴见到你。”
秦枫起身，伸出手与她握手。
“我也很高兴，惊蛰女士。与领域前端的优秀同行交流的机会可不多。”
闻言，惊蛰松了口气。
看来魏公果然是多虑了。就算是泽亚智能的情报组织，也不可能掌握住监察司的机密行动。
她集中精神感受了一下秦枫的手部骨骼，随后立刻松手，坐在秦枫对面的沙发上。
她的两名同事也依次和秦枫握手，随后把她夹在中间，坐在沙发两端。
三人再次对视，交换了判断。
——奇怪。
对方的肉体强度不对劲。
太虚弱了，就算是常年坐办公室又懒得锻炼身体的普通泰拉人，在他这个年纪也绝对不该如此虚弱。
他这体魄，充其量也就能和14岁上下的孩童相比，怎么也不像是个成年人。
可是，他在战场上却无疑是个战神，仅有的几份战斗记录，都将他卓越的战场机动和战斗技术展现了出来。
即便抛开装甲的加成，他本人在战斗技巧方面一定也颇有造诣才对。
但这具身体……他哪来的造诣？
是某种权柄的伪装吗？
将疑惑藏到心底，惊蛰伸手理了理有些炸毛的头发，稍稍蹙眉，随后接过助手手中的公文包，将几份文件拿了出来。
为了确保任务成功，她可是在这几天里加急恶补了可能会用到的相关知识。
要是明明作为商人过来谈生意，却连该谈什么都根本拎不清，那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身份有水分。
先不提这会不会让北部工业的名誉受损，要是因此而被怀疑是掉包了真正负责人的歹徒，被抓起来移交近卫局，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这一次，我不仅是公司的代表，而且也是炎国军方的代表。我们希望能购买贵公司尚未上架的货品，比如贵公司的佣兵所使用的飞行背包，还有那种可变式的智能摩托。”
出示授权文件证明身份之后，惊蛰开始谈生意。
实际上，他们想买的东西只有飞行攻击者。
军方虽然最想研究机动天马，但是因为魏公的话，他们也心生忌惮，所以决定暂且观望。
要是买回来的机动天马成为跳板盗取了研究所中的资料，那损失可就无法估量了。
毕竟这东西有人工智能。考虑到秦枫一贯的技术水平，万一这东西也能发挥出一些被学者们认为仍处于假想状态的高等技术，黑掉研究所里的资料根本轻而易举。
至于为什么把两种东西一起提出，主要是为了掩盖真实目的，营造出一种“对所有列装武器都感兴趣”的氛围。
“飞行攻击者和机动天马。嗯，对它们感兴趣，不出意料。虽然现在还没上架，但我确实有将它们作为商品出售的计划。”
秦枫勾起嘴角道：
“我会将它们改造成你们可以驾驭的武器，也就是法杖，然后再销售。但看你们的意思，你们打算买的应该是我的部下用的那种‘原型’吧。”
惊蛰心里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不打算掩盖身份了，还是单纯的炫耀技术？
这话信息量很大啊，什么改造，难道那些兵器不是法杖吗？是类似维多利亚的蒸汽机甲一类的东西吗？但那东西也没有完全去源石化啊。
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秦枫的下一句话令她如坠冰窟。
“没想到，身为监察司的官员，你对各国军用品的了解也不差。是这几天恶补的吧，这种业务能力实在是令人敬佩。”
第403章 您可愿意为我大炎效力？
怎么回事？
这话简直就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
这是他的权柄吗？！
惊蛰努力控制住表情，只是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说笑了，我怎么会是监察司的官员呢？我是北部工业的职工，了解各国军用品的状况可是基本功。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我也没资格得到与你见面的机会。”
她的两位同事则是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看起来态度也挺沉稳。
如果只是诈一下的话，这就等于什么都没诈出来，只能再找机会。
可秦枫又不是在套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而他刚才之所以会说出那种好似读心的话，也只是仗着情报量预测了惊蛰的想法而已。
虽说真的读心也不是做不到（毕竟有伊内丝的法术），但是在会客的场合下对他人使用法术，这种行为未免有些令人不齿。
秦枫可不想做那种会让自己看不起自己的行为。
他对试图揭过话题的惊蛰露出一个令她感到背脊发麻的微笑，随后弯曲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何必再演呢，你们明明知道我的情报部门有多厉害。”
这话让惊蛰心底一沉。
完了，得撤回前言了。
魏公的推测，大概率是中了。
不然根本解释不清，秦枫怎么会是一副“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明明我们的行动绝对隐秘——
“你们跟踪了我好几次。其中两次是在之前镇压那些萨卡兹佣兵的战场，披着红袍在后面盯视。你们平常装作路过尾随我，我也当没看见了。”
“现在，你们可以说点真话了吗？”
“……”
惊蛰，无言以对。
这就是绝对隐秘吗？结果一次都没能藏住是吧。
这到底是一尊什么神啊，这感知已经不能用灵敏来解释了，简直就是怪物——可恶，神本来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怪奇生物！
但是，眼前这个神在感知这方面，要比惊蛰所知的几位他的同族更强。
要知道，那些观测距离都是惊蛰的师父定下的，而她的师父可是有数次与神交手的经验，在这方面的判断很难出错。
该死，这下要怎么办？
顺着他的意思摊牌吗？会被留下吗？会激怒他吗？
正思索着，耳畔的金色发丝闪过电弧，惊蛰慌忙地抬起头来，伸手按住。
作为炎国雷法的修行者，她的体内一直流转着比常人更大的生物电。
直面神灵的紧张与压力，令她体内产生了多余的电荷，这些电荷不止会让她的毛发乱翘，还会在达到一定量之后自发向外放电。
通常情况下能控制住，可她一时紧张没能顾及到。
这种事只有她知道，要是被对方认定是打算宣战就坏事了！
“十分抱歉，我一时激动没能控制好力量，绝没有任何对您不利的意思！”
秦枫抬起双手虚按，示意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的惊蛰坐下。
“不必如此激动，我明白你的意思。”
“操作电现象的炎国源石技艺，雷法。这种法术的使用者可是很受限的，对身份和体质都有苛刻的要求，作为一种可传承的法术，与权力挂钩。”
“……如您所说。”
“既然我说的没错，那惊蛰女士，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局面了。说说真正的目的吧，我在听。”
惊蛰张了张口，大脑快速转动，组织语言。
要是原样把上位者的话当真去理解，那可就要出问题了。
惊蛰虽然很不喜欢揣摩上意这一套，但环境所迫，她当然也被迫学会了这样去做。
秦枫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不用那样谨慎，我只是个守法的商人罢了。你们对我也进行过调查了，不是吗？只要别试图激怒我，大可畅所欲言。那些官话套话，纯属浪费时间。”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恕我失礼。”
惊蛰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
“请容许我等重新自我介绍。我是监察司的惊蛰，他们两位是我的同僚。我们是为了接触您而来到龙门的。”
秦枫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你们已经接触到我了。之后呢？”
“尽可能与您达成共识。若是不成，至少要确认您对我大炎的态度。”
“嗯，还挺诚实，不错。如果监察司都是如你这样的官员，那倒会是个好地方。”
惊蛰不卑不亢地拱手道：
“您谬赞了。我在监察司，只是一名普通的官员。那里并不缺少像我这样的人。”
惊蛰一边说着，一边推测秦枫对监察司了解多少。
没记错的话，监察司内部虽然有内局域网，但也有连接城际网络的设备在。
假如魏公完全猜中，那么那些信息恐怕都已经被对方获得。
这是严重的信息泄露，可惜除非拿得出来证据，不然无法用这件事起诉眼前这个人，更不足以让兵部出言威慑这个神。
没有证据的话，就算所有同僚都相信她，这也只是人证所说的一面之词，效力有限。
所以，就算知道眼前这人在侵犯大炎机密，大炎也处在被动之中。
惊蛰不由得开始思考该如何禁绝这样的情况。
放弃使用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