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错误的决定，甚至可能会害死我方的所有人。
这份压抑感和未来的不确定性带来的恐惧，每次都如此鲜明，令她反胃。
原本，这种事情是该投票决定的。
但是在精英干员与管理层的全体会议上，这件事投票投出了个1比1。
因此，决定权就落在了投了弃权票的凯尔希头上。
要是博士还在就好了，这个锅可以直接甩掉。
凯尔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闭上眼睛，抬手捂住了脸。
杂乱的思绪里，忽然涌现出了阿米娅告诉她秦枫体内的庞大情绪的那些对话。
秦枫拥有着万人份以上的情绪量。
换言之，他可能是个长生者。
而且，他的情绪中正面与负面泾渭分明，同时存在，宛如人格分裂。
当时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包括凯尔希在内的几名元老一致决定，不能与他过分接触，以免撞上他爆发负面情绪的场合，导致全灭。
可现在看来，秦枫的自控力或许确实很强。
从煌的汇报中可以看得出来，他表现得就像是个普通人，而那在各个领域都具有深入研究的表现，也恰好符合了其长生者的身份。
凯尔希自己的岁数也是用百年做计量单位的，她在这方面自认为拥有发言权。
既如此，或许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帮助秦枫不让负面情绪战胜正面，这件事完全可以在建立更紧密的联系之后，让与他关系较好的人去沟通，比如煌或者华法琳。
虽然不知道秦枫作为一个长生者，为什么忽然高调入世、开始行动，但至少目前双方的诉求有重合，这就是合作的基础。
“……那就赌一把。他们完全有能力自己扶持感染者组织，现在与我们合作，也只是因为我们的规模更大。他们或许本来也有吞并我们的打算。现在主动提出深入合作的话，还能保留一定的主动权。”
凯尔希下定了决心。
她通过舰内局域网给秦枫发了一封邮件。
他们两人的谈话，将决定罗德岛的未来。
……
此时，秦枫正陪着小猫在甲板上做法术能力测试。
他对小猫的能力不感兴趣，但对她发动能力之时脑部人造器官的变动很感兴趣。
泰拉大陆的科技树建立在考古之上，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发展。这种人造生物器官，就算能用法术这种玄学因素去解释，也足够离谱。
拥有这种器官的人，某种意义上就和介于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新人类”差不多，能不用施术单元发挥强大武力，同时还不会被矿石病抽干寿命。
这前景实在是过于美好，所以秦枫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它怎么可能真的只凭小猫摄取的营养就能转化出那么大的能量？考虑到它的大小，这玩意的效率怕不是比01驱动器更大。
泰拉诸国毕竟掌握着移动城市制造方法，都能搞定那种巨大的推动力了，在引擎这方面或许他们就是真的厉害。
但那是源石引擎，和小猫体内的生物引擎不是一码事。
现在只不过是还不明确人造器官的具体转化机理罢了。它的运转，可能还是会变相透支小猫的寿命。
——滴滴。
铃声响起，秦枫对疑惑地看过来的小猫摆了摆手，掏出了终端。
‘……比我预想的要早一天啊。希望结果没什么偏差。’
秦枫给凯尔希回了消息。
他准备这就去会面，于是看向正巧结束了一轮测试的小猫。
“秦哥哥，你有事要走吗？”
“嗯，有点事情要办。放心，你的煌姐姐会过来替我。”
有熟人在旁能最大限度提升她的安全感，确保不会出意外。
不然就算是在甲板上，她也有可能造成较大的破坏。
“我没事的，我记住这个流程了，不用麻烦煌姐姐了。她也很忙吧？”
“精英干员毕竟不多。”
“我会成为精英干员吗？成为精英干员的话，就能变得更好了吗？”
“这没有标准答案。凯尔希觉得精英干员的工作能帮助你加深记忆，为你提供发泄和努力的平台，但我不认为这个平台有足够的必要性。”
她皱起小脸：“……这话好难懂。”
“没事，你暂时还不需要懂。”
秦枫在术师干员震惊的目光中摸了摸她的脑袋，很是随意地走位避开了她下意识释放的“无形之手”。
“等你认识了更多的人，见识到更多的可能性，这些话对你而言才有意义。”
“到那时，作为这片大地上的早熟孩子中的一员，你会做出你的选择。”
第297章 罗德岛喜得投资人
罗德岛医疗部门，凯尔希的办公室。
秦枫应邀来到这里，敲了敲门。
“请进，秦枫先生。”
伴随着凯尔希的声音，这扇颇具科幻感的门自动横移打开。
其实也不是自动，是凯尔希按了下办公桌上的按钮。
理论上只要入侵了罗德岛的PRTS系统，就可以无视权限打开任何不加物理锁的门。
秦枫踏入屋中，走到凯尔希的对面坐下。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为什么邀请您会面了。”
“是为了进一步合作的事情吧。”
“没错，”凯尔希十指交错，开门见山，“我们希望能与贵方结成同盟关系。”
“这种倾向很好，我们有相同的目标，联合起来无疑能节省彼此的时间，集中力量做事。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能结成同盟关系。”
凯尔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早已料到会是这样。
她明知故问道：“我可以问问理由吗？”
“同盟是一种对等关系。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罗德岛与我方是对等的势力。”
一方是无国界组织，一方是在多个国家注册挂牌的正规医疗企业，确实差了不少。
但更重要的是，同样涉及武装组织范畴的他们，在武力上存在决定性的差距。
对现在的秦枫而言，令一艘陆行舰失去作战能力或将之击毁并不难，他自己就能做到。
而泽亚智能旗下的武力，又不是只有他。
凯尔希又说道：“好，那我们将建立同盟以下的合作关系。贵方成为我方的投资者，如何？”
“可以。即便以现有的财力，我们也完全可以支持整个罗德岛的运转，百分百投资，百分百控制。”
“这不行，”凯尔希果断回绝，“我们是合作关系而非隶属关系，我方必须要保有自主权。”
“自主权，好。那么，我们投资40%，我要求拥有相应的决策权。”
“……可以。”
对于目前只找到了有限的投资者，大多资金源自于情报和资源押运、以及岛上加工站与贸易站产出的罗德岛而言，即便接受四成的投资，也还拥有六成的主权，问题不大。
不过，从这里面也能看出来秦枫的打算。
他是真的有考虑过吞并罗德岛，为他所用。
即便知道他有为了感染者行动这一动机，如此大笔的资金投入也确实有点怪，这份执着究竟从哪里来？
按照煌的汇报，他并没有从感染者身上谋求利益的意思，那他难不成真的就是做慈善，为了理想奋斗而不求一时利益？
有点怪，如果他是一个长生者，这种事就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也许是有别的什么理由吧。
“除了资金之外，我们还可以提供武力支援，比如你们的干员缺口。”
“关于这方面，我们内部已经讨论过了。我们不接受一切形式的入驻。相应的，我们会以雇佣形式聘请贵方的干员小队。”
“值得赞许。但是，倘若按照市价来算，这可不是一笔小开支。”
“我们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希望能将贵方投资的一部分，折算到雇佣的折扣里。在处理感染者问题的事务中，除了医药研究之外，武力介入必不可少。”
“很合理。但这样一来，研发和生产药物方面的资金投入就会下降，矿石病的研究进程也会减缓。”
凯尔希眨了眨眼，缓缓说道：“……在这方面，时间成本比资金成本更大。就算资金充足，研究也难以提速。”
“是吗？我建议你和赫默、闪灵多交流一下。我方的研究进程，已经超越贵方了。”
凯尔希一时无言。
毕竟是拥有那种辅助科研的高效试错系统，这一点是罗德岛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她们出成果更快，也算是某种必然。
“好，如果没有别的诉求的话，我们就签合同吧。”
凯尔希见秦枫这么说，立刻开始当面拟制合约，然后签字按手印。
搞完这一套流程，她心里长出一口气。
既然已经签下合同，那就没法回头了。
另一方面，暂时也不用发愁接下来的发展了。
不缺钱也不差佣兵，招来的干员可以用来填补舰上的劳动力缺口。
“秦枫先生，还有一件事需要商谈。”
“是关于那只小猫的事情吧？”
“嗯。我希望她能归属于罗德岛。在治疗、抚养实验体儿童这方面，我们拥有专业的经验。”
“确实，我方只接手过伊芙利特，而且还是靠着她的监护人照顾她，在这方面的专业性不足。但是，你打算让那孩子上战场吧？”
秦枫这话，让凯尔希稍稍睁大了眼睛。
随后，她的表情柔和了几分。
“……原来如此，你在意的是这个问题啊。这片大地上不缺少童子军。当然，这不应当是赞同童子军的理由，但我们既然怀着为感染者奋斗的打算，就必须要用上所有力量。”
“我们不会强迫她，但按照以往经验和她的性格，她会选择成为干员。为了不让其他人品尝到和她一样的痛苦，为了寻回过去、为了保护周围的人，她会选择直面现实。”
秦枫叹道：“但这不该是现在的她去面对。她并没有成熟到能接受这些的程度。你们打算用战斗催化她，这确实也是这片大陆上常见的事情，但我绝不会同意。”
“为什么？”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为感染者奋斗确实是一件大事，但也因为这件事太大，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她那点力量能做到什么？她那不成熟的意志又能影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