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
倒是队伍中的越夜幕亚开口了，嫌热拖去了上衣的他露出了其下因为大面积可怕烧伤而模糊不清的颜绿纹身，但从模糊的图案上来看也能发现这副纹身的阶级完全可以排得上本家第一阶梯。
越夜幕亚跟着源稚生走出了电梯，其他居然再无一人跟上，工程电梯慢慢向下，红井的平台上只留下了两个身影。
源稚生走到了井口边，灼热的热气以及剧毒的水银蒸汽从井底缓缓升起，在井下滚烫的水银池正飞速蒸发，水面上不住的涌起波浪和漩涡，可以想象在不可视的下面隐藏着怎么样可怕的庞然大物。
“看就看，别掉下去了。”越夜幕亚蹲在井口的不远处从包里摸了一包烟出来看向源稚生的背影说。
“这不正合你意，从家族驱逐你的那一天开始，你和家族一直都有化不开矛盾，而我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你有足够的理由从我背后把他推下去。”源稚生望着红井内地狱般的场景说。
“这这场战争已经要结束了，白王死在了这下面后猛鬼众就再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越夜幕亚从烟盒里抽出了一只烟向源稚生丢了过去：“战争结束后我就回本部，这边以后怎么闹都不关我的事，如果不是执行部的要求，我根本不会回来。”
“本家的大门永远向你打开，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源稚生转身抬手接住了烟在地下滚烫的金属平台上杵了一秒点燃了火星。
越夜幕亚蹲了一下低笑道：“现在就开始笼络人心了吗，看起来大家长的位置不好做啊，橘政宗先生不是早已经帮你把路铺好了吗？”
听到越夜幕亚提起橘政宗的名字，源稚生沉默的叼着香烟半天没有吸入一口烟雾，他取下嘴里的香烟从中间掐断丢向了红井：“我该做的还没有做完，神死后就该应对猛鬼众的全面反扑了。”
“猛鬼众已经没有戏可以唱了。”越夜幕亚说：“从你弟弟那里知道，王将建立猛鬼众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神，也就是白王，但现在白王死了，猛鬼众存在的意义就没了，杀了王将之后猛鬼众只会分崩离析。”
“但愿吧。”源稚生说。
下坠的烟头终于落到了水面上，在下坠途中就被高温点燃了，燃烧中逐渐淹没进了水银咯。
这时，越夜幕亚背后不远处的工程电梯忽然开始运行了，源稚生和他都情不自禁的看了过去，直到看见工程电梯只载着一个人影上来时越夜幕亚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摸到了腰间斜挎着的刀上，而源稚生也摸上了蜘蛛切。
“我来迟了了吗？”工程电梯的电梯门打开了，里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越夜幕亚顿了一下，而源稚生则是微不可察的皱眉。
烨由从工程电梯中走出，看着手已经放到了蜘蛛切刀柄上的源稚生轻轻的笑了一下：“我只是来看看走个过场，没必要那么紧张。”
“我们有过约定。”源稚生冷冷的说。
“那么约定作废了。”烨由向前踏了一步走出了工程电梯，而源稚生的也拔出了蜘蛛切，氤氲的水银雾气被亮丽的刀光切开，慢慢的散的更加稀薄了。
“我去了王将的死侍加工厂，藏在东京港的仓库里，我已经给你们蛇歧八家的人打了电话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过去了。”烨由说：“但他们什么都不会找到，因为我杀了所有的人，临走前一把火烧了那里。”
“这会让我们对于死侍的研究进度远落后于猛鬼众，如果我们知道猛鬼众是如何操纵死侍的，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反过来利用这项技术将他们一军。”源稚生的语气冰冷，手中的蜘蛛切上染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银雾珠，苍白的水银凝结到刀尖又缓缓滴落到地上滚烫的尽数地板上蒸发。
“然后呢？在解决掉猛鬼众后，拥有制造和操纵死侍的蛇歧八家难道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猛鬼众么？或许你们还会再去征服世界玩玩。”烨由淡淡的说：“王将由我来杀，而制造死侍和那些进化种怪物的技术必须被摧毁。”
对此，源稚生的回答是向前进了一步，蜘蛛切刀光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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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现在不应该是开香槟庆祝我们终于杀了一个最古的伟大物种的时候吗？有必要大家第一时间就刀剑相向了吗？”
红井之上，源稚生和烨由的剑拔弩张让一旁的越夜幕亚主动插来做起了和解，他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了两人中间的空地上：“这倒戈相向是不是变的有些快了？”
“昂热校长曾经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源大家长听过没有。”烨由首先出声了，他平静的走向了越夜幕亚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而越夜幕亚则是下意识侧身想去阻拦他，但却拦了个空。
烨由以巧妙的步伐避过了他走向了红井边的源稚生，同时说着：“昂热校长说，在青铜与火之王在卡塞尔学院的天空化作龙骨十字时，新时代的篇章就已经掀开了，传说中尊贵的初代种们不再是人类日日夜夜的噩梦，在科技进步的今天，贤者之石可以被提炼成子弹当做武器，而混血种们经过一代代的优胜劣汰也不再是传说里拿着石矛与石锤向着高山上黑色的王赴死冲锋的样子。”
源稚生提着蜘蛛切面无表情的看着烨由渐渐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站定了看向红井之下的地狱场景。
“昂热校长一直保持着一个观点，那就是在最后一个王被拉下王座当众处死时，属于龙王的战场年代就结束了，而接下来会爆发的是属于混血种之间的战争。”烨由说道：“四大君主，黑王与白王被迫的让人类团结起来，而当他们都被杀死的时候，这个不再有潜在威胁的世界就会被新的“王”们瓜分。”
“蛇岐八家不会主动发起战争，你所说的是欧洲的那些秘党，不是我们，我们的战争在王将被我杀了的那一刻开始就会永远的结束。”源稚生冷冷的说道。
“或许吧。”烨由说道：“龙类的世界里有过这样一句话，新的王终究会把旧的王从王座上拉下来然后杀死，而杀死了王的人，终会踏着阶梯走上王座加冕成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铜与火之王，大地与山之王，都是你手刃的，欧洲广传的风头一度压下希尔伯特·让·昂热的传奇新人混血种烨由？”源稚生的语气很平淡，但在语言文字里却充斥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如今神也陨落了，你是想加冕成新的王吗？”
“你还没有听懂吗？”烨由回头看向源稚生：“一旦秘党之间的战争开始了谁也跑不掉，白王的宝藏遗留在这里，迟早会有人盯上的，蛇岐八家逃不了这次战争。”
“那他们可能就要去五千吨的水银里捞他们的宝藏了。”源稚生淡淡的说。
“没有人能拒绝白王的遗产，我觉得秘党们十有八九会认定你把宝藏藏起来了，当初美舰登录日本港的历史忘记了吗，还是说源稚生大家长要再当一次签订屈辱合约的执笔人？”
蜘蛛切在水银蒸汽中划出了一道笔直的轨迹，最终停在了烨由的脖颈间，一小缕黑发触碰到刀锋应声而断被上升的水银蒸汽吹飞到天上。
“蛇岐八家永不妥协。”源稚生淡淡的说：“如果欧洲的秘党要来，那么迎接他们的只会刀枪，东京港码头下的水泥柱还有位置，把整个欧洲的秘党都打成水泥柱或许都还填不满半个东京湾。”
“是你的作风。”烨由点头说：“但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提前一步把宝藏掌控在手里呢？如果战争迟早都会开始，那么一开始你就准备好那些猎狗们想要的东西，闻着肉香味而来的猎狗得到了肉骨头自然就会离开了，蛇岐八家执行部的的执法人一个都不会死。”
“你想打捞出白王的骸骨？”
可怕的杀机从源稚生身上爆发了出来，不远处的越夜幕亚第一时间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混血种的皇帝毫无压制的杀意爆发就像一只怒龙在俯首凝视着地上的所有人，似乎下一刻横在烨由脖子上的刀就会切下去。
“难道放在这里你就安心了吗？”烨由侧头看向盛怒的源稚生问：“你不想抽干这片水银池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死透了吗？”
“从一开始，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和王将不同的是，王将是疯子想要活着的神，而你则是从开始就奔着白王的遗产来的。”源稚生盯住烨由，那双黑瞳此刻就像熔炼的岩浆一般亮眼灼热。
“你觉得我像是渴求力量的人吗？”烨由抬起了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了脖颈间的蜘蛛切，慢慢的将整把刀向一旁推开。
持刀的源稚生感受到了刀柄上传来的犹如巨龙般的力量，烨由将整把刀都推开了然后松开了手指：“这把刀是政宗先生生前最后一次为你铸造的，我不想再把他折断了。”
“恕我除了力量之外很难想象你还能从白王的遗产上得到什么。”源稚生握着蜘蛛切与烨由对视说：“拥有力量的人都知道力量带来的权力有多么诱人，而根本没有人能抵抗住权力的诱惑，莫洛托夫鸡尾酒就是一个例子，获得了力量的危险混血种们会觉得自己得到了自由，而他们不会满足于此，而都会像入了魔一样追求更多的力量，去满足他们对自由的渴望。”
“你是说疗养院里的那些孩子吗？”烨由轻声说：“她们渴望自由，而你又渴望什么呢？去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而我的追求绝不会是权力，我想见到白王的遗骨只是想追寻一些事情的真相。”
“你想说你在卡塞尔学院本部里专修的是龙类历史学吗？”源稚生说。
“龙族家族谱入门，昂热校长的课，这的确是他的专修，在整个学院里只有他和路明非在这门课程上拿了少有的A，楚子航和恺撒都只是B而已。”背后的越夜幕亚插嘴说道。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不会想成为新的王什么的。”烨由摇头说：“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成王将那样的疯子，就像又有谁能想到东京最大的黑道大家长的梦想是退休去卖防晒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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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值得信任。”源稚生说出了他最直观的想法：“比起恺撒、楚子航他们这些本部知根知底的学员，你来路不明很难让人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我的来路？你可以问问你背后的越夜幕亚，我在卡塞尔学院呆了多久，多少人认识我，你难道以为我在卡塞尔学院里的学员档案，一切都是作假的吗？”烨由摇头说道。
“这点我可以证明。”越夜幕亚说。
“王将在这个国家也待了很久，没有人不认识他，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王将，猛鬼众的首领，他标志性的代表是那张公卿的面具。”源稚生说：“但没人知道王将的过去，没人知道王将那张面具后是什么，而你，烨由，也一样，我曾经让辉夜姬连上世界网络查询有关你的一切消息，但得到的相关线索是零，一条也没有，你就像幽灵一样，如果不是本部传过来的档案上写着你的履历，没人会知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以前是干什么的...甚至我怀疑就连昂热都不知道你真正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