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的领域即将结束,源稚生感觉自己脑袋里有根神经烧的疼痛,就算他执意不走也没关系,因为樱了解他,数十年的贴身照顾樱知道源稚生的强大以及不为人知的弱点,但源稚生从来也没有怕过樱背叛他,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不存在这种假设。
但今天,樱却头次的违背了他的意愿,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时间流逝,王权领域崩溃,再强大的言灵也无法持续释放太久,王权崩塌后给源稚生带来的是海潮一般的疲惫,因此他差些摔倒在了地上,橘政宗立刻拍下电梯关门的按键。
“活下去,少主。”樱说道。
源稚生看着樱携着CK冲出电梯门的后背,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樱时的印象,就像是一只被束缚住了翅膀的鸟,关押在本家这一处世界上最豪华的鸟笼中,所以他才会问樱愿意伴随自己用余生侍奉自己吗?
如今她终于要飞走了,一去不回。
“不!”源稚生望着电梯外在王权崩塌的最后一瞬间,挟持着CK跳出特别瞭望塔暴雨中的樱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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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做什么?总得给我一个留你在身边的理由。”
“我会杀人,我可以帮你杀你想杀的人。”
“我自己会杀人我不要你杀人,我缺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你可以做站在我背后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样我会很威风。”
“但我不漂亮。”
“你可以变得漂亮,为了我。”
“好的。”
深院长廊的阴凉中,碧蓝天空之下,当初缔结契约一般的话语随着零碎的记忆返潮一般汹涌的翻滚了上来,那几句话不断的在耳边重复,零碎的画面逐渐的晦暗了起来,视线里只有沾染着鲜血的电梯和身旁迅速为自己包扎的橘政宗。
橘政宗在给源稚生处理伤口的同时不断出声警醒源稚生他们还在危机中,不能让樱的牺牲白费,可源稚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而当电梯门关闭的一刻他才头一次的意识到自己背后的影子,那个漂亮的女孩的存在,而当意识到存在时,就是永别的时候。
电梯合拢了直线而下。
射钉枪命中了东京塔塔尖上的天线,岩流研究社出品的专员装备质量特别的可靠,虽然标识上注明了仅可一人使用,但就算樱带着CK一起也毫无压力的到达了东京塔塔尖上。
暴雨倾盆的下,这场雨已经下了一个小时了天空依然乌云密布,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东京塔上,樱放开了CK两人各自扶在塔尖的一侧,暴雨中龙形死侍的飞行能力受到了很大的克制,飓风让他们无法自由的展翅只能攀附在东京塔上不断的向着最顶上两顿大餐爬行。
期间唯独的那一只人形死侍竟然受到了其余龙形死侍的攻击,它们似乎把对方当成了柔弱的小女孩试图一口吞吃掉半个身体,但在那死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后,它的动作也彻底凝固住了。
那死侍似乎是被黏住了一般无法从小女孩身上离开,咬住对方的半截身子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了,咬合力达到了数吨的怪物就休息吃到了一块粘牙的牛皮糖一般动弹不得,更为惊悚的是那巨大的身体竟然开始缓慢的融入小女孩之中,而小女孩的外表甚至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而其余死侍尽皆扑上去在接触到小女孩后都陷入了同样的境地,任何生物在触碰到外表为小女孩的人形死侍之后都会被对方给死死黏住,并且逐渐的被吸收掉,幸好之前源稚生只是用蜘蛛切攻击小女孩,并非是直接上去就是一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是绝路了。
东京塔上大雨漂泊,无数的死侍从依附在铁塔上就像跗骨之蛆一般,他们抬头望着顶端的樱和CK就像婴儿一般在大雨中啼哭,迎接他们的是当头一发爆响后贯穿后脑的子弹,西部守望这把大口径的左轮枪被稳稳的拿在樱的手中,将爬速最快的一只死侍击落了东京塔。
“很抱歉。”樱说道,但她的脸上看不出有惭愧的意思。
“为什么要道歉。”CK在暴雨中长发被淋湿披散在背后,她握着沙漠之鹰撩了撩额前垂落的湿哒哒的发丝。
“不负责任的把你置入险地。”樱说。
“是死地。”CK举起沙漠之鹰三枪爆了一只死侍的头,不必西部守望这种传奇级别的炼金武器,沙漠之鹰就只是普通的难掌控一些的大口径手枪罢了,能值得一提的就只是弹夹里的汞心弹。
“你可以亲手杀了我,但不是现在。”樱开枪的速度很平稳,一枪击落一只死侍,连绵的暴雨将他们淋湿成了落汤鸡,雨水将死侍的鳞片瑞泽的更加亮眼,那一只只瞳眸明亮的就像群星倒扣一般从地上腾涌而起,让分不清到底哪里是才天空,哪里才是地狱。
整个世界就只能听见暴雨和枪响的声音,死侍无止境的向上爬,那个小女孩也开始了攀登东京塔,相比死侍她才是最令人绝望的一个,任何生物接触她后都会被吞噬无一例外,而她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塔尖上的CK。
一只死侍腾跃了起来扑向樱,樱抽刀平推在死侍的胸前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口,而却没有注意到那只尖端镶嵌着钢锯的尾巴鞭子一样抽向她的侧脸,死亡降临的如此迅速,就像天塌一般让人窒息。
这时CK悍然出手一枪打在钢锯上打偏了角度,一脚踹开了死侍救下了原本必死的樱,樱侧头看向CK,大雨中她不太看得起对方的表情,但那双冰封一般的黄金瞳却是格外亮眼。
“想要留我一条命最后杀我吗。”她问。
“不要误会了。”CK只隔着半米不到的距离与樱四目相对:“我并不恨你。”
不恨?为什么会不恨。
大雨之下,樱频频开枪,子弹的火光照的她的侧脸很美,曾经源稚生说过要她做那个背后最漂亮的女孩,如今她做到了,她站在塔尖热血澎湃简直就是颗爆发的超新星,没有观众为她喝彩,有的只是一群在她脚下张牙舞爪的怪物。
CK不该死,她甚至不在今晚的死亡名单中,那只人形死侍就算再强有了楚子航和恺撒的接应,CK总能安全的离开东京塔。
但樱自私了,她从来都是理智的人,可今晚不行,她要源稚生活,所以她必须带走CK,CK只要跟在源稚生身边那个人形死侍以及其余的死侍只会疯狂的追击他们,届时没人能走掉。
大风吹的CK长发舞起,他们在东京的最顶端几乎俯瞰整个不夜城,暴雨之下的东京更像是被水流冲刷的琉璃盏,在最高的地方狂风四起,婴儿的尖啸不停,与天空一般高度带来的是同等的孤独和绝望。
没有人能支援她们,没有后路可以逃跑,在弹药打光的一颗死侍会咬上她们的细足,再从脚掌到小腿,逐步是细腰、胸口、脖颈乃至脸部,死侍的尖牙会把那仿佛集尽美好之物一起撕成丑恶的碎肉。
“把自己逼上这样的绝路你害怕过吗?”CK问道。
“为什么会怕?”樱问。
“对啊,为什么会怕。”CK说:“我不讨厌你是因为你和我一样。”
樱怔了一下看向CK,发现那双黄金瞳中的情绪自己有些看不懂,
CK轻笑了一下说:“我们都是能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背叛一切的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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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看着望着东京塔的顶端的樱,她无时无刻都那么漂亮,穿着黑色的战斗紧身衣,扎着利落的马尾,源稚生一行人中人们最先看到的往往不是威武不凡的大家长,而是后面戴着黑色眼镜默默无言的樱。
乌鸦喜欢樱这不是什么秘密,好友夜叉知道,樱作为当事人也知道,可能不知道的就只有源稚生了,他曾经流里流气的评价过樱说“给些吃的她什么都会跟你做”,路过的源稚生撞开了他,之后他就成为了源稚生的手下,发现樱也在源稚生身旁,可能是特地的嘲讽,但他不生气,反倒是心里偷着开心。
混黑道的心都脏这点并不假,正常的人看见喜欢的女孩会说“哎呀她真漂亮,我真喜欢她。”,而像乌鸦这样的流氓不会,他不善于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所以就用恶毒流氓的语言来遮掩,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夜叉跟他在富士山下泡温泉的时候聊起过樱,乌鸦就趴在温泉边上装作酒喝多了没有应声,夜叉问要不要泡完温泉去找点乐子,他都点头说好啊好啊,可憋坏我了,夜叉嘲笑他说樱就只适合跟一个好人在一起你就省省吧,乌鸦趴在地上望着白色的小酒盅也说,是啊是啊。
再阴暗的人心中总会有一片柔软的地方,乌鸦一直觉得自己不适合樱,樱以后的丈夫一定是个好人,少主源稚生就挺好的,只是有些婆婆妈妈的,志向也不高,总想着爬去天体沙滩卖防晒霜,自己跟夜叉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樱呢,天体沙滩多么不体面的东西啊,樱这种女孩子抛头露面的可不好,想是这样想,但乌鸦也难免因为三俗的幻想在天体沙滩看见樱的好身材而吞口水。
东京塔上的枪响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四周都是空旷的地方,枪声单调而响亮,就像男低音女高音一般应和着,死侍一只接着一只落下,但更多是向上攀爬的,而那不知名的人形死侍也在其中,普通死侍们都在惧怕她,为她让开一套道路,子弹打在她的头上前脑进后脑出,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向上攀爬,只要她碰到樱或者CK,这场悲剧就结束了。
子弹终于打完了,西部守望和沙漠之鹰砸下,打飞了一只死侍的脸,东京塔尖上的两个人走投无路,乌鸦感觉心脏被针扎一样痛,一股脑神经一直在跳,他觉得他该做些什么,樱的结局不该是这样,该被死侍啃的血肉模糊的是自己,樱没做错什么,反倒是他,他才该替少主去死,替樱去死。
“乌鸦!乌鸦!”一旁的夜叉看见乌鸦提起了一旁自己带来的单兵萨姆导弹嘴角狠狠一抽,他扑上去从后面锁住乌鸦,但乌鸦却抬起右手一拐重击到了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