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然有。”意料之外的,博士回答道:“知道木梆子么?在非洲的一些部落里,土著们用他当祭祀的乐器使用,敲起来很有钝感,但声音极具穿透力。”
邦达列夫注视着博士,博士也娓娓道出后文:“最开始在他表现出反抗意识的时候,我熬夜针对他的各项基础实验数据,制定出了一个十分笨拙但却相当有效的遏制手段,那便是记忆清除。”
“记忆清除?那种怪物的记忆也能被清除么。”
“当然能,尽管他强大,但他存在于世,世上没有什么不能被摧毁的东西,如果有那也只是手段不够强大,不过摧枯拉朽。”博士平淡的说着:“他的自愈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极限,但,这些自愈也是有弊端的,那便是每长出一块新的部分,那么这块部分便绝对是全新的,就像是你手臂上的一颗痣,你将那一块的皮肤切割了,长出的新皮肤必然也会存在着这颗痣,这取决于你体内不可磨灭的基因序列。”
“这是低级物种的死循环,他们的基因序列的稳定的,无论再怎么破坏重组依旧是那样,就像你永远无法将一块面包渣碾压到消失一样。可这个孩子不同,他的基因是多变的,每一次摧毁,每一次崩溃之后重新组成的基因都将是基于上一次受到重创后的全新改良版本,也就是说他在每时每刻的针对环境进行“进化”!大自然可能需要成百上千年的过程,他只需要在破坏后数十秒的一次重组中完成!”
博士的眼中有些狂热,就算是镜片都遮挡不住下面那如火炬一般的光芒:“就是有这么优秀完美的基因存在,他第一次表现出反抗的时候,我为他进行了开颅手术,将保存记忆的一块大脑部位彻底摧毁掉,等待他尚未重组时再摧毁,来回数十遍后,当他醒来时果然遗忘了一些东西。”
邦达列夫看着博士内心没来由的生起了一丝恐惧,但顷刻间对于未知以及接下来故事的好奇便将其淹没掉了:“可他不傻,就算你消除了他的记忆,他也会下意识的反抗你对他进行的各种暴行。”
“暴行?”博士诧异的看了一眼邦达列夫:“难道人类的进化不是依靠互相残杀,凭借着踏着血与肉的尸体不断的攀爬的么?这也算得上暴行吗?这只是进化阶梯中的一部分罢了。”
“至于你所说的自主反抗意识,我的确考虑在内了,毕竟当他因为环境的改变培养出了所谓的“性格”和“自我”后,就会知道什么是痛苦,知道什么是抵抗,所以我决定给他催眠。”
“催眠?”
说着,邦达列夫看着博士从酒柜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了一副木梆子,博士微笑着轻轻敲打了一下梆子,传出了清澈而穿透的声音:“是的,催眠。”
第七百四十五章 矛盾
“催眠?”邦达列夫感觉自己忽然回到了克格勃,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是在做防泄密课程的时候,克格勃中的机密随意流出一些,就能造成当今整个世界的格局动乱,而作为核心机密成员,不论百分百的忠诚度,最基础的防催眠手段也是必备的。
所谓防泄漏课程,是针对于克格勃的特工们不幸遭遇不测,在预备的服毒自杀手段都被终止时,被敌方活捉软禁后如何在承受酷刑的同时,不被吐真剂以及心理催眠所蛊惑。课程的设立很有意思,同时也让人不想经历第二次,在昏暗的房间里将受训的人吊起来,莫斯科的极冬之夜中泼冷水喂冰雪,严刑拷打的同时注射一定剂量的吐真剂,如果受训的特工忍不住供出了最开始预设的关键词,那么课程失败,打回克格勃训练营重新针对这门课程练到合格为止。
那并不算太美好的记忆让邦达列夫并不愿意去回忆,他看向博士说:“你用了致幻剂的药物?”
“大量,但这并不是催眠工作的主要核心。”
“核心是什么,你的怀表么?”邦达列夫望着博士胸前西装口袋里露出的怀表链打趣的说。
“你说对了,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博士低笑着将那镀金的机械怀表从口袋里拎了出来,027在邦达列夫的面前摇晃了一下。
“用怀表催眠一个怪物?”邦达列夫做出了翘首以待的动作表示对这个课题十分感兴趣。
“你听过中国的一句古语么,很富有哲理,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原意是指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相处一起,时间久了必然会被一方所影响我中文并不是太好,但我希望你理解我的意思,将一束白玫瑰插在红色燃料的水瓶中,一段时间后它的花瓣也会化作嫣红的红玫瑰的模样。”博士笑着说:“看起来我把你绕晕了,化简为零的说,你只需要终日去重复做一件能影响到事物本质的事情,那么一段时间后他必然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日久天长之后终究会变成你所希望成为的样子。”
“这叫水滴石穿。”邦达列夫说:“我学过一年中文。”
“嗯,这个成语我记下了。”博士拿起黑笔在白板上随手记录了几个字符,再合上了黑笔:“我所谓的催眠手段很简单,不断破坏他大脑组织的同时,在他修复的过程中进行注入巨量致幻剂,再利用我大学时期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暗示课程,对他下达催眠的指令。”
“无所不用其极。”邦达列夫点评道:“这种手段并没有人知道有效否,因为没有人的大脑在摧毁之后能快速愈合并且再在短时间内被摧毁几次,甚至几十次。”
“事实证明是有用的,这是一个很蠢的办法,但意外的有用。”博士低笑道:“古代有强大的土著经过厮杀后抓捕到了野兽,他们驯服野兽的方法便是手持木梆子与鞭子,打一鞭子野兽同时敲打木梆子,久而久之后,只要野兽一听到木梆子声就会想到鞭子的痛苦,这样他们就被完全的驯服了。”
“那你成功驯服了这个怪物了么?”
“不完全,但有效。”博士说。
“可我猜这并不是你的全部研究成果是吗?”邦达列夫低声说道,他放下了干涸的酒杯,其中的冰块消融的残缺不一,而冰水却也是化作了血的颜色交融在了杯底,灯光照耀下那么的闪耀而美丽。
“邦达列夫少校,和你聊天总是让我很惊喜。”博士取下了眼睛坐在了沙发上缓缓取下了眼镜,双手十指交叉着看着他:“就像是孤芳自赏的舞台艺术家,在舞台上放肆的彰显着自己的技艺,却无人观赏,而你,却是唯一能为我喝彩的观众。”
“我猜你愿意和这位热心的观众在后台好好的跟进一步聊聊艺术?”邦达列夫低笑着说。
“当然。”博士手握着半满的酒杯并没有去品尝其中的美酒,而是摩挲着背面欣赏着其中冰块的光泽:“当你有最锋利的矛与最坚硬的盾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邦达列夫望着博士想了想说:“我会用矛去刺盾,最后将破损的一方遗弃掉,只留最强的来武装自己。”
“正确的克格勃特工思想,取其精华,去其糟泊。”博士颔首道:“但这也是愚者的思想。”
邦达列夫并未因为被博士有意无意的嘲讽激怒,而是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眼神朦胧的老人,等待着他的后话。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英德交战时双方为突破由堑壕、铁丝网、机枪火力点组成的防御阵地,打破阵地战的僵局,迫切需要研制一种火力、机动、防护三者有机结合的新式武器。”博士并未立刻的解释矛与盾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去向了那满是硝烟与鲜血的1914年:“在战争中ying国人E.D.斯文顿在一起意外中发现,如果在拖拉机上装上火炮或机枪,它不就无敌了吗?于是他把这个发现上报给了ying国官方,而官方也欣然同意了这个试想,于是坦克诞生了。”
“坦克第一次亮相我记得是在1916年的索姆河战役,那一战很让人印象深刻。”邦达列夫说。
“拖拉机和火炮,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愚笨的人会选择火炮和机枪保护自己,抛弃笨重的拖拉机,而聪明人则是把他们组合起来变成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杀人利器。”博士大度的微笑了起来,对坐的邦达列夫忽然怔了一下,眼神中闪烁了一道莫名的光芒,好似猜出了博士接下来的话。
“矛与盾依旧是这个道理,最早有杜撰的故事之谈说的是,坦克的发明是因为发明者看见孩子们玩战争游戏的时候举着橡木盾与木矛互相打闹着,而一个聪明的孩子找了一个巨大的木板把自己遮挡完了,再从木板中掏出一个洞将矛伸出去,这便促成了之后的坦克。”博士耸了耸肩说:“那为什么我不去试着将所谓的矛与盾结合起来呢?尽管会花销我大半辈子的时间和经历,但若是研究出来了名堂,那么我将站在世界战场的最中央,踏着尸山血海,战无不胜。”
“你是说.”随着博士漫不经心的话语,邦达列夫呼吸渐渐紧促了起来。
“龙和神,两种同处于进化阶梯上高高在上的存在。”博士伸出手指将杯中的两块冰块夹了起来,血色的酒液从苍老的手指尖流下,凹凸不平的冰块互相磨蹭、挤压着化作水流滴落:“若是能将他们结合起来去促成一种全新的东西.”
第七百四十六章 龙与神
当博士正式的提出自己的构想和野心的时候,邦列夫一度想从柔的沙发中站起来,将那满装着牌伏特加醇香酒液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用那刺耳的脆裂声和足以割裂皮肤的锋利玻璃块表达自己的震惊和畏惧。
“你想将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融合在一起?博士,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是这个世界疯了。”博士淡淡的说道,声音里是不容置疑:“邦达列夫少校,在我说出这些话之前我就想过若是将这个主意分享给其他人,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而现在看来我也猜对了,你们眼中只有一个情绪——恐惧。”
“我以为将所谓龙族的血脉嫁接到人类身上已经是你做过的够疯狂的事了。”邦达列夫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作为买家被卖家所卖的货物吓到了是一件特别没品的事,真正的谈判者要做到对方摆出一颗核弹在面前,自己都只能翘起腿喝一口伏特加问对方怎么卖,还库存着几发?
“其实我并不能接下作为嫁接龙族血脉的首驱这顶帽子。”博士摊了摊手淡淡的说:“要知道,在我开始研究这个项目之前,在我来到北极西伯利亚之前,甚至在黑天鹅计划连萌芽都算不上的时候,你的祖母就和那个老神棍拥有过非人的力量了,所谓的龙族“混血种”是早在最从前就存在的了。”
“你想说什么?”
“在最古老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术台、无影灯,甚至蒸汽机都没有,那个时候的人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窃取到高高在上的龙的血脉,强制性的诞生出后代并且繁衍成人继续扩大种族。在那个时候,那些人用的是什么手段和工具?过于强大的后代会杀死孱弱的人人类母体,所以他们用斧子和镰刀切开孕妇的肚子将胎儿取出来培育?”博士站了起来绕着邦达列夫坐的沙发走了几圈喝了口伏特加说:“我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些没有现在科技以及知识的古人都能做到繁育出混血种,现在我们拥有了更强大的底蕴、作为后备的科技、医疗设备技术、甚至是心理学,凭什么我们不能做出一些在大众看来是“疯子”的举动?”
“比如将你完全不了解的生物与在刚刚窥探到恐怖一角的龙相结合起来么。”邦达列夫低声说:“博士你应该知道炼金术吧?曾经传闻有禁忌的炼金术师试图用鲜活的肉类将死去的故人复活,那也是禁忌的手段,他们也抱着像你一样的心态去做了,而且也成功了,只不过炼出的完全是怪物,畸形的身体,翻转的手腕与骨节博士你也想像他们那样做出完全违背你初心的怪物吗?”wj
“炼金术是基于自已完全不了解、无法触碰的更高级领域的试探,而我不一样,我们唯一的区别在于我的依仗是科学,生物类、基因类、遗传类,我有很多博士文凭,做过的实验就像小孩子尝试走路却摔倒过的次数一样多。”博士将眼睛轻轻取下擦拭着镜片说道:“事实证明,所谓的龙与“神”也属于生物的范畴,并不是我们臆想中的那种只存在奥林匹斯山上不可触碰,不可观想的存在,他们也是生物,是生物就会流血,就得遵守生物学,他们会流血,会疼痛,会痛苦,会愤怒,因为他们也是这个芸芸世界的众生之一,只不过比起人类来说,他们拥有的力量更加庞大而已。”
“那么,凭什么我们不能去觊觎、甚至掠夺他们的力量呢?就像我们的祖先一般,不也是从猛犸象、残酷的自然、恐龙这些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中存活下来,并且扭转局势掌控了他们吗?”博士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着狂信徒一般的狂热,邦达列夫透过玻璃杯的折射去看他的眼睛,里面是介乎完全的清醒和火热之间的情绪。
“那你获得了什么呢,博士。”似乎是被博士的发言给打动了,邦达列夫坐在了沙发上轻声询问道。
“我获得了很多,龙族的基因固然完美,但也存在弊端,但这一块却能用“神”的基因来弥补,就像给坦克再优化了制作的材料一般,不再会有炮弹哑火、履带卡壳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但两者的性质却有些冲突,就像硝化甘油和火焰一样.”博士兴致勃勃的说:“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神”的血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分泌出一些化学成分,导致血液中的细胞变色,最后会是耀眼的金色,这和传说中神明的血液是一个颜色的,所以我才会用“神”来形容这种生物。”
“令人印象深刻。”邦达列夫点头道。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少校,现在将要预备献给你的家族的研究已经基本成熟了,可“神”与龙相结合的这些技术还是机密,其中要处理的步骤太多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圣诞夜前我都会着重的去研究,所进行的实验你也可以旁观,我相信每个人的思路都不同,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如果届时你能提出一些具有建设性的意见的话,说不定我的研究能获得爆炸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