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 “你是说，高天原里的神。”楚子航轻声说，声音很小，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那个东西。
“想必各位都看本家壁画中的那副黄金壁画骷髅和人类组成了双鱼的形状，将一块骨骼交给了人类。”
恺撒和楚子航点头，那副壁画和壮观，看过的两人没法没有印象。
“其中的骷髅代表着日本伟大的母神伊邪那美，而伊邪纳岐则是最初的血裔，而对应着龙族的神话来说，就是白王和混血种中最初的白王血裔。”
白王两个坦荡荡的字眼吐露了出来，饶是恺撒几人都早已明悟日本人都和白王脱不了干系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情不自禁的坐直了目光落在自顾自抽着烟斗的风间琉璃身上。
“你们可能很好奇当初下潜到极渊下的高天原，本家不顾你们死活的想要毁掉的东西是什么，你们可能以为是那大群的尸守，可不是，那只是真正神的守门人，你们甚至没有机会觐见到那古老的东西。”风间琉璃轻声说：“真正的神是一块枯骨，就像壁画中记叙的那样，白王将自己的肋骨给了身为混血种的伊邪纳岐，真正的“神”是那块肋骨，而不是你们这次任务目标的“卵”，“卵”只是饲身自己以供养给“神”的养料罢了，你们杀掉了尸守，毁掉了列宁号，但真正的“神”已经苏醒了，正随着洋流和大大小小的空洞躲在日本的某一处黑暗的地方等待着痊愈，然后向整个世界复仇。”
恺撒和楚子航毛骨悚然了起来，后面靠墙壁的越夜幕亚这时出声道：“那么目标也太小了，若只是一块枯骨，那么我们岂不是再没有机会去发现他了？日本大街小巷你可以找到各式各样的肉骨头，上面可能还有豚骨拉面的香味儿。”
越夜幕亚的冷笑话并不好笑，可风间琉璃还是很给面子的轻笑了两声说：“越夜君说话很有意思，但枯骨并不真的是一块骨头，它代表的是白王的基因，那最上位龙王的种子，获得枯骨的生物与之融合能继承白王的王座，成为最恐怖的新王，在黑王陨落的年代，白王的后继者将咆哮整个世界。”
“你是说得到了枯骨就等于新一任白王的诞生？”恺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们该把他捆核弹上炸掉，或者发射到外太空去！”
风间琉璃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本该这么做，但在曾经的年代没有核弹和火箭，得到枯骨的伊邪纳岐，那个最初的白王血裔将其封印在了一口枯井里，我们称之为藏骸之井，他做的很正确，没人能找到白王留下的这个危险的遗产。枯骨本该就这样被众人遗忘，沉睡在井里再也不见天日，因为时间会泯灭记忆，当再也没人知道它的时候它就死了，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所以这个故事理应在这里就结束，伊邪纳岐选的藏骸之井是最隐秘的地方没有之一，所以没有第二个知道枯骨的藏身之地。”
“但这种危险的东西有一个人知道就够了。”楚子航轻声说。
风间琉璃磕了磕烟斗咬在嘴里闭眼道：“对啊，枯骨的事始终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伊邪纳岐自己，在他临死前，强大的血脉干枯了，寿命到达了终极，他两眼发花，手脚颤抖，在奔赴死亡之前赶赴到了那口无人能知的井前跳了下去，和枯骨融合在了一起。”
“由于枯骨的力量太强大了，白王的力量太强大了，所以这次融合并不完美，伊邪纳岐成为了怪物，身体膨胀的如山一般大小，长出了八颗狰狞的头颅，后传里称之为八岐大蛇，他就是第一代八岐。”风间琉璃睁开眼说：“第一代八岐被伊邪纳岐自己的孩子须佐之男杀掉了，可枯骨移植到了须佐之男身上，于是须佐之男成为了第二代八岐，就像一个诅咒，穷其一身去斩鬼的斩鬼人，最终成为了自己刀下的鬼。第二代八岐须佐之男被自己的哥哥姐姐，天照和月读联手杀死了，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将须佐之男的遗体连带着其中的枯骨一起封印在了一座古城中，古城随着地基的滑移沉入了八万里的日本深海极渊中，本该是就此与世长辞的枯骨渡过了无数岁月，却在那艘携带着古龙胚胎的列宁号坠入时再度迎来了生机。”
“古龙胚胎的血，唤醒了第二代八岐，于是他复活了，藏了起来，你们杀死的不过是尸守和胚胎，本家想破坏的真正的恐怖的东西如今却不翼而飞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东京的街头？蜿蜒如迷宫277的下水道？亦或是宽阔无垠的太平洋海？”风间琉璃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恺撒几人摇头道：“当它真正恢复力量的时候，它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是它的故乡，有它爱的人居住过的影子，它会劈开海浪，震开黑云，带着狂风和怒雷向这片土地、这个世界掀起复仇的火焰。”
“砰——”
忽然之间，有重物砸在了矮桌上，发出的声音很大，让房间里所有人都一震，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在矮桌上有一只手按着一把短刀，刀不长约莫三十厘米，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层层把手带进来的。
而按着短刀的主人，CK，她面无表情的隔着矮桌盯着风间琉璃，身上还若有若无的有烧酒的香味，恺撒和楚子航猛然意识到她喝醉了，想要上前去拉她，但却不好动手，怕忽然暴起被风间琉璃误以为是要截杀他自己这个猛鬼众的唯一龙王。
风间琉璃隔着矮桌看着CK，没有因为酒味儿露出奇怪的模样，他盯着这个女人，眼眸中荡漾着碧波，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似乎在读一本书，而CK就是那本书，书尚未打开，他却能从书页的狭小缝隙里窥见这本书中写的是什么忧愁或是缠绵。
“你喝醉了呢。”风间琉璃说：“或许我该把酒的度数换低一点。”
“我醉没醉是我自己的事情。”CK淡淡的说，尽管是喝醉了她的发言也是清晰有力的，她从正坐的资质换为盘坐，将桌上那把匕首抬了起来用力钉穿了半截入矮桌中央：“今天我来不是想听你讲古代神话的，白王死没死，枯骨哪里去了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一件事。”
“那一天，你在高天原跟烨由说的那些关键词，今天在这里给我一字不漏的重新复述一遍。”
她说着，拔起了矮桌中心的刀，猛的掷向了风间琉璃，风间琉璃没有躲，刀从他的耳畔擦过切断了一缕青丝，深深没入了桃木木门的门框里。
第七百二十九章 那个故事
能震惊整个世界，让无数混血种趋之若鹜的终极秘密并不能吸引到CK，她看起来并不太关心风间琉璃口中的“枯骨”怎么样怎么样可怕，“八岐大蛇”又是怎样怎样愤怒，就算下一刻世界会毁灭她也毫不关心。或许喝醉前CK还会有些理智，将这些瘆人的话记在心里优先寻找对策，但喝醉后的她总是将最重要的事情放在眼前，就像上次喝醉说要去一枪崩了审核员就真的去了，她一项对别人说一不二，对自己干脆不说，直接做。
刀掠过风间琉璃插在木门门框上，入木三分木屑飞舞，这一刀风间琉璃没有躲，如果丢中了必然是香消玉损的结局，饶是如此，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和室外站着的一排排猛鬼众精英却好似不存在一般没有任何异动，就像自家的龙王被伏杀死在了和室里抖无所谓一般。
“King君果然好脾性，如果我是个女人我也会喜欢上你。”风间琉璃将烟斗搁在了桌上，轻轻的敲了敲桌角，把里面的烟灰倒入了小铁盘子里，抬眸看向CK眼中满是令人和沐春风般的笑意。
恺撒和楚子航不由的在袖子下握紧拳头，表面无异常的他们却对矮桌后的这个男人抱起了十二分警惕，从CK拍刀到投掷，一系列动作换一个正常人都该认为是宣战或者威胁了，但风间琉璃不同，刀掠过他的脸侧切开一缕黑发时他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认真的看着CK，就像在读一本书，读懂之前没人能将他的注意力挪开。
有人说过，异性之间如果安静的对视五分钟，那么他们很大可能其中一人，或者两人都会爱上对方，可如果换做是风间琉璃的话，他和任何女人对视，不需要五分钟，仅仅五秒，就能让对方爱自己爱的死去活来。
可明显，CK是个例外，她没有爱上风间琉璃，甚至准备杀了他，因为过去五秒钟了，风间琉璃还没有要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于是她准备杀人。
和室里安静的能好似听见烟雾涌动的声音，楚子航有意的坐在夏弥的右前方，恺撒侧立在CK的一旁，而越夜幕亚则还是漫不经心的靠在房间角落的墙壁上把玩着手里不知从哪儿顺来的一把雕着樱花的陶瓷勺子。
两尾金鱼在水缸里游动，黑色的双眼凝视着外面的世界，吐出两个气泡，浮出水面然后无声的炸裂。
风间琉璃缓缓的将烟斗放平在了桌上，轻轻抚摸过烟杆就像轻抚爱人的肌体，白烟在房间里环绕不散，呼吸之间不太呛人反倒是满是清香味，他低垂眼帘用心的擦拭着烟斗上磕烟灰的地方，注视着那些一道又一道的的擦痕说“今天是个讲故事的好日子，那么Kig桑想听什么？”﹏
“北极圈，黑天鹅港，秘密实验，龙骨，实验母体，和其他你与他说到过的，没说过的。”子字不漏的将风间琉璃第一次高天原与烨由会面时说出的几个关键词复述了r遍，而风间琉璃似乎也并不惊讶她知道这些话，那次的谈话泄露的内容他也完全不在意。
CK说完了，风间琉璃在低头重新为烟斗填烟丝，从金丝边的红色小丝绸口袋里取出一点又一点的烟丝往里面塞着，并且不断的敲打让烟丝更紧凑一些，他没有强先说话，而是着重把烟丝填好，掏出了一根火柴指甲轻擦之间划燃，慢慢的点燃烟斗。
风间琉璃呷了一口烟斗，轻微抽气之间将烟斗的烟丝吹燃，白色的烟雾缓缓从他嘴缝中呼出，金色的烟丝里亮着火星的红光，随着呼气与吸气点亮又暗弱。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白色的烟雾云龙一般吐出，落在矮桌上又向四周溃散开，隔着白色的烟雾他看着CK，不大宽敞的和式里，双方都不大能看清互相的脸，但却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呼吸以及声音。
“King桑问的太多了。”他轻声说：“可若是真要讲起来并不难，因为这本身就只是一个故事。”
末了，他又安静了下来，轻轻抽了两口烟斗，血红色的长衣宽松的披在身上，领口暴露出白皙诱人的锁骨，花纹瑰丽的衣尾凌乱的拖在榻榻米上，双眼微垂之间就像透过眼前的白烟看到了曾经的过去。
“大家知道北极的罂粟花吗？这种花诞生在最寒最苦的极北之地，不甚美丽，花期也很短，只有寥寥两个月的时间。世界上有那么多漂亮的花，可它却是最美的，因为在某个地方，女孩只见过这种花，就像女孩第一次爱上另一个人，会觉得他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世界上所有其他人都比不过他。
“King桑你想知道的那些问题的答案都在这个故事里，那是在1991年的深秋、在极寒的北极、在一个叫黑天鹅港的地方，同样也是一个名为霍尔金娜的女孩身上诞生的故事。”
“她很漂亮？”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CK轻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风间琉璃轻笑着看着她点头道：“故事里的女孩都很漂亮，霍尔金娜也一样，她有着一头漂亮的金灿灿的头发，和一双傲人的长腿，故事里的男孩都喜欢她，就像TokyoLoveStory里的关口里美一样，深的男生宠爱。”
“那他也喜欢她吗？”CK问道。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他们有些听不懂CK的问题了，可风间琉璃却满怀笑意的点头说：“喜欢呀，喜欢的不得了。”
“故事是悲剧还是喜剧。”房间角落越夜幕亚问道。
风间琉璃看了越夜幕亚一眼无声的笑了一下说：“越夜君问了一个好问题。”
片刻后他想了想拿起烟斗呷了一下又放下轻声道：“可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故事或喜或悲，在每个人的眼中也是不同的，有人觉得它是悲剧，但却有人觉得不留遗憾，要对一个故事的结局下定论，大概只有各位听了之后才能做出决断吧。”
风间琉璃将白烟从嘴中呼出，那一刻，就像吐出了屋外春阳都化不开的寒雪一般，让人下意识的觉着有些冷，就像来到了一片白霜之地，到处都是天寒冻土。
“故事，要从那个名为黑天鹅港的地方开始讲起。”
“在1991年的夏天，北极是极昼，但依旧是天寒地冻，在那一天的日子里，港口的海岸边，化开的冰水中爬出了一个赤身衣果的男孩。于是又在1991年的冬天，极夜的日子里，他遇见了那个女孩。”
他说着，再呼出一口白烟，将所有人带回了21年前西伯利亚北极圈的寒冷的冬天。
第七百三十章 1991年
1991年的冬天，大风，大雪。
强大的苏维埃共和国解体了，街道上一片萧条，燃烧的报纸在黑色的夜空下飞舞，能与大洋彼岸的强大雄鹰相睥睨的灰熊最终冻死在了这极寒的北方，人们奔走相告，国防崩溃，通货膨胀，曾经能购置一部克拉斯柴油重卡的卢布，如今换一瓶精装的红星伏特加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