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公路上,地下水管不断的向高空溅射水柱,四处都是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汽车的警报混响在整个千鹤町,房屋倒塌的灰尘伴随着火焰不断的传播。
整个城市就跟燃烧起来了一样。
路明非心惊肉跳的缩在街尾的巷子里,他惊恐的看向道路尽头那片废墟中的金色人影,恺撒正在帮真包扎伤口,在脱出的时候真不小心被水管壁凸起的铁片划破的小腿,伤口很大出血严重,真脸色雪白失血过多而暂时性休克了。
CK在用言灵帮助真压住血管控制出血量,她额头流下了几滴汗水,重水这个言灵用来杀敌还好,可用来做这种细微的工作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她一直高度集中控制言灵的力道,以免一不小心将真的血管给压爆了。
楚子航也醒了过来,他在给自己包扎伤口,他的伤口不比真的轻,右手手腕的粉碎性伤势让路明非只是看了一眼都全身发毛。
CK的精力只够救助一个伤员,楚子航选择了自己处理伤势,他的方法就是找来了一根钢筋用村雨从上面削了一只细针出来充当临时的缝合工具,用四处燃烧着的火焰高温消毒后,再找来了几根粗线将手腕的大伤口硬生生缝合了。
烧红的铁针和手腕接触时发出的滋滋声让听见的人胆寒,路明非没胆子看,而恺撒也对自己这个宿敌肃然起敬,他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裹成一团递给了楚子航让他咬住以免在缝合时对方因为疼痛而咬断了舌头。
在缝合完伤口后楚子航第一时间开启了暴血,强大的龙血在血管里奔腾不断的强化他的体质,总算是没有因为各种原因而昏死过去,他不会因为自己而给这个队伍增加负担,这是他自己的骄傲。
队伍里唯一的闲人路明非倒是有些无所事事,但他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差事,那就是观察小镇里两个“非生物”的战斗,同步告诉恺撒他们情况。
“那个浑身金灿灿的家伙他把一座山劈开了。”当路明非战战兢兢的说出这句话时,小巷深处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CK的身子一颤终究还是稳住了心神继续控700制真的伤势,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而恺撒和楚子航则是面无表情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事态好像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那个白色的巨人被劈开了!好像挂了!?”路明非又大声的叫喊道,“不等等。”
忽然的路明非顿住了,几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那那人没死,他还活着!”
遥远处,白色的巨人崩溃了,骨质物碎裂成了齑粉零零散散的溃散在了地上,从里面掉出了两截躯体,那是墨镜男人的身体。
被一分为二的躯体没有流血,而是不断分泌白色的骨质物将躯体连接在了一起,那具原本已经被分尸的躯体竟然一点一点的归于完整爬了起来!?
金色的人影的脚步没有停止,一步地上一给我金色的焰纹,所过之处就如一朵朵金焰绽放,种种异相好似‘神’的出行。
被开山一击命中还能活着,这已经不是人类了。路明非心想。
但他却止不住的又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么连山都能劈开的那个家伙,还算是人吗?
他不敢去想,强迫自己不去想,总感觉脑子里乱乱的,有些真相不敢去看,不敢承认。
第六百零七章 伪神
他向前努力的迈步,迈步,眼前是金色的海洋,模糊的人影就在前方,金色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贴近了就如靠近了太阳表面,金光绚烂如炉鼎一般火热辉煌。
啊,真是漂亮啊,就如神袛一般。
他心想,胸口几乎将他一刀两断的狰狞伤口在不断的撕裂、又被白色的骨质物缝合,刀伤好似不断的切割,不断的重复造成数次伤害,白色的骨质物不断的涌动着又被撕裂开。
“噗咳。”墨镜男人倒下了,他脸上的墨镜掉在了地上,已经碎裂的差不多的墨镜借着金色的光潮以及火光倒影出了他的脸。
有人说,在临死之前的每一秒都会发现平时发现不到的新事物,只因为心境不同导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这是即将赴死之人最后对生的强烈希望所到来的一种奇异的错感。
墨镜男人看着墨镜里自己的脸,谈不上俊美也说不上平凡,如果进入新宿的街头,最多也只是会在酒吧里被初入社会的少女请酒喝的帅大叔?
真是可笑,堂堂神明后裔居然会将自己与低贱的凡人联系。
他沉默的盯住自己那张脸,他忽然又想起了,曾几何时,属于自己的凡人的名字。
他想起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教导自己的一切,给自己讲诉这个世界的美丽,并且告诉自己他是神在人间的代行者,而自己就是神明。
“你是神的子嗣!你是这个世界的继承者,你将放出足以令世界臣服,狂热的神的光芒!”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天起,血管里血液开始奔腾,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他的。
他知道自己从懂事起就很强,无与伦比的强!几乎凌驾于这个社会乃至世界之上,走在人群中他就是混入了羊群的狼,他抬手就像握住了权柄的奥丁,执掌诸天万界,神谕之下莫敢不从,这种与生俱来的力量让他拥有了一种名为“权力”的快感。
父亲给了他名字,风谷河一,他不喜欢,他觉得凡人的名字不配称谕自己,他应该是神,无论是被任何人想起,还是提起就会恐惧战栗的神。
从睁眼睹见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学会了人类社会的一切,就像知识本身就铭刻在脑海中一般,生而知之。他了解了这个世界,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存在混血种与龙族这种同样凌驾凡人的生命,但他不屑一顾,认为这些生命相对于他来说只是位于金字塔底部的存在,他是神,无可匹敌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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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作为神的骄傲,他找上了一个混血种,一个被誉为是最强的混血种,对方的名字他现在依然还记得,姓氏为源,其名源稚生。
那一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两夜,打碎了泰丰山,砸穿了地下河,甚至撞塌了双子大厦。
可最后他输了。
那是一场惨败,尽管对方也受了不小的伤甚至濒死,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惨败,自己尊为神,但却依旧是被对方斩成了重伤,那不可思议的龙骨状态,那强若神明的言灵,以及堪称不可思议的返祖血统。
他输了,以神明自居的他输给了一个混血种。
他在房间里咆哮,砸穿了沙袋器具,踢碎了墙壁以及沙发,地上染着原本是来讨好他的艺妓粘稠的鲜血,整个房间如被狂风肆掠过一般每一寸都表达着他崩溃的愤怒。
那个时候,父亲找上他了,他问为什么自己会输,父亲告诉他:
“我亲爱的孩子,你或许误会了,你不是真正的神明。”
父亲带他去了一个密室,那里有着一个个培养槽,里面蓄满了绿色的营养液,在营养液中漂浮着一枚又一枚胚胎,有即将育成的胚胎作婴儿状蜷缩着漂浮在营养液中,他呆呆的站在培养槽前盯着婴儿,婴儿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与他同样绯红的双眼,眼中映照着呆滞的自己,就像无声的嘲笑。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他不是神之子,他想起了自己的出生,从一枚胚胎进入灌满了绿色营养液的培养槽里,在绿色培养槽里从胚胎发育成了婴儿,再受到催生的化学物质强行缩短了原本十八年的时间,在短短三年内长成十八岁的他。
也怪不得为什么自他睁眼起就生而知之,他才不是什么可笑的神袛,而是诞生与培养槽里的怪物。
他崩溃的一拳砸碎了面前的培养槽,胚胎婴儿滑落在了他的脚下,失去了营养液的供给婴儿并没有死亡,而是挣扎着在地上扭动,最后甚至四肢着地爬了起来剧烈的咳嗽。
原来自己就是这样的怪物,从没有过的,他憎恶自己,觉得以前报以的荣耀是那么的可笑以及作呕。
“你当然不是怪物,尽管你不是真神,可却也有神的血统,你的出生,力量,血统乃至一切都是来源于他的!”父亲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直视着他双眼火热声音颤抖嘶哑,“河一!去找到他,你的神堕落在人间,失去了尊为神的记忆,你得找到他,将他接回属于他的宫阙,让神的光辉真正的照耀这个世界!”
他,风谷河一,不是神,而是神的后裔,以培养槽孕育出的后裔,而此时今日,他将前来迎接他是神——
以烈火和死亡。
风谷河一嘶吼了起来,他胸前的伤口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骨质物,刀伤在瞬间愈合了,片刻后血液冲破了骨质物的表面四溢是喷发了出来!
他抬头看向那金色光琼里的神,双眼填充着愤怒,面目也狰狞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