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不远处就有个岗亭,一名军装警察站在岗亭门口的灯光下。
“这不是有警察吗?治安不应该太差吧。”山段范明略有疑惑的问。
时子山秀树耸肩:“这个地方,有点邪门的。”
他说话的同时看着那灯下的警察,挥了挥手。
警察本来正往他们俩这边看来着,看到挥手直接别开目光。
蚊虫在警察的大盖帽上方自由的飞舞着。
时子山秀树做了个手势:“这边。”
他迈开脚步,山段范明立刻跟上。两人就这样从岗亭旁边经过,钻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巷道。
路灯的间隔有些大,两盏路灯之间横亘着漆黑的夜色。
左侧的房屋后面,可以看见山的轮廓,不过这在日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整个日本本岛,大平原就那么几块,其他地方都是丘陵和山峦。
两人一边前进,一边闲聊。
时子山秀树说:“最近听说要翻新京都的路灯系统,到时候这样黑一段白一段的‘斑马路’应该会少一些吧。”
“其实我觉得还好……”山段范明刚开口,就有风吹过街道,紧接着他听见有小女孩在唱歌。
丸竹夷二押御池
姐三六角蛸锦
……
这是京都广为传唱的儿歌,记录的是京都从北到南的著名古地名。
山段范明循声望去,发现在侧面的巷道中,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下,一名穿着女儿节时的和服的小女孩,正在一边拍球一边清唱。
现在已经五月,女儿节都过去两个月了。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山段范明,忽然觉得小女孩的和服的红色变得不同寻常的鲜艳。
这时候,他忽然听见时子山秀树的声音:“山段君?”
山段范明猛的扭头,发现时子山秀树已经走到了四五米外,正回头看着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山段君?”
山段范明指着旁边唱歌的女孩:“这么晚了有个女孩子在拍球,你不奇怪吗?”
他再一看女孩,发现小姑娘已经捡起球抱在胸前,用纯真无暇的双眸看着他。
“应该是附近的人家的女儿吧,这里很多人加班到很晚,连妈妈都要出门去工厂工作,所以没人管的儿童这样很常见。走了,我们快到了。”
时子山秀树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山段范明赶忙跟上。
抱着球的小女孩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俩离开。
一只黑猫忽然从阴影里钻出来,一双黄色的眼睛就像夜色里的两轮明月。
黑猫看了眼小女孩,然后迅速跟上离开的两人的脚步。
小女孩不再看离开的两人,继续拍球,一边拍一边唱:
四绫高松万五条
……
时子山秀树确认过门牌,回头对山段范明说:“就是这里,巢凤庄。”
山段范明打量这建筑:这是一栋非常普通的两层公寓楼,就是那种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开在走廊上的1DK公寓,这种公寓在日本大学生和刚入社会的社畜之间,要流行到21世纪。
公寓的楼梯直接露天,而且看起来很久没人维护,铁栏杆已经有锈迹斑斑。
“203。”山段范明说,径直走上楼梯。
一到二楼就看到写着垃圾回收时间的白板。
201的门牌就在白板旁边。
山段范明一路数着门过去,在203房面前停下。
203房的门牌已经磨得看不清楚字了,旁边的信箱里塞满了信件。
山段范明抽出一份信看了眼,发现是房东写的房租催缴单。
而且是三个月之前的。
这封信应该是信箱最外边的信,也不知道最近两个月的催缴单是从信箱里掉出来了……还是房东已经不能再发出催缴单了。
山段范明把催缴单又插回信封里,然后敲了敲门。
门里面有什么笨重的东西移动的声音。
山段范明紧张起来,让周身的肌肉处于爆发前的预备状态,他现在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虽然维持着站姿,但随时能子弹一样激射而出。
时子山秀树在他旁边也处在差不多的状态,两个万事屋抱着开门就是一场恶斗的心态,等待着大门打开。
然后门开了,一名板寸头巨汉的脸出现在门缝中,带刀疤的眼睛盯着山段范明。
“是工作吗?”巨汉开口了,日语的口音果然有些奇怪。
“是的。”山段范明略微松了口气,能交涉的对象就不用太过担心,“听说你非常擅长制作竹刀?”
“我擅长制作所有暗杀用的器具。知道刺杀肯尼迪的雨伞枪吗?我能做比那精巧得多的东西。只要你的钱足够。”
“不,我们不杀人。”山段范明说。
“我也可以做帮你教训楼下熊孩子的小玩意。”壮汉又说。
“不……我们可以进去说吗?”山段范明问道,“把委托人迎进屋难道不是一种礼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