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低着头的白羽,那微弱的声音几乎都要让这山顶上的狂风吹散。
“就算有这部分想法,你也存在自己想逃避的想法吧,另外你应该也知道,所谓的‘我是为了你好’这种说法,绝大多数都不过是出于自己的主观,一厢情愿的在对他人强加自己的想法而已。”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手按在了白羽的肩膀上,为了表现自己的认真而挑起她的下巴,令她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着。
就这么认真的凝视着少女,宛如夏季天空的蔚蓝眼眸,也不等她说什么,安洛便先一步继续道:“当然,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对于这种太过严厉的说法我道歉,我明白的,你肯定也确实有在为我考虑,但是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觉得和你结婚很反感也没有觉得见不得人什么的,也更不会出于同情,或者单纯做个好人好事的想救你之类的理由去进行蝶番的契约......总之会让你感到背叛的想法绝对不存在。”
“.....那,为什么,那么拼命的不想让人知道?”
并不太相信安洛这话的白羽,紧紧地握住连衣裙的下摆,为避开他的目光用力的摇头后垂下了脑袋,视线则落到脚边细细的眉毛也跟着垂了下来,眼角更微微泛出泪光。
少女的那副模样非常惹人怜惜,让安洛露出认输的样子,轻轻地一声叹了口气:“那是别的理由了,虽然不太想说.....不过,果然还是只能说了吧。”
“.....什么.....?”
“你要相信我,比起自己现在的不情愿,我更不想让你难过.....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撒谎了。”
“撒谎?”白羽稍稍抬起头,安洛则露出自嘲的笑容:“是,这里请让我道个歉,如果你能原谅我就好了,不能的话.....嘛,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个就是。”
虽然对于坦白很纠结,可是安洛却也明白白羽,先前一定觉得自己这唯一的朋友,在某一方面背叛了自己,而那种感觉一定非常难受,而且想解除这个误会,不好好说的话确实不行。
因此就算不太情愿,他还是开口了。
“其实,我喝酒不是我的叔叔他们强迫的,我个人一开始就很喜欢喝酒,甚至反过来说,是我经常诱骗着想让他们两个陪我喝酒。”
“唉?.....哈啊?什么??”
和想象中相差十分大的自白,令白羽傻傻的仰起头望着他,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安洛则在这个时候,撇开了视线看向了远方,继续道:“还有一点,惠惠的身体其实很好,能跑能跳每天还总想着和我抢肉。”
“........”
“不过事先声明一下!我从来没有说过惠惠的身体有问题,是你们自己擅自误会的,这和我无关!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要帮助整天想方设法要背刺我的家伙正名吧?”
“你.........差劲!”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的白羽,只能吐出差劲两个字,先前还十分悲伤的目光,一下变得冰冷了起来:“就算一开始你确实没有说,但之后你对其他人也用同样暧昧的说法,不就等于刻意、这完全和说她快死了没有区别了,说到底如果不是骗人那留下一生的遗憾是什么意思??”
“呀啊~那完全是因为流言都已经出现了,我去纠正某种程度上,不等于承认我前面骗人了吗?,说到底这些事情全不是我去宣传的,我一开始不知道这岛上流言传播这么厉害啊?我也是骑虎难下.....而且骑虎有时候办事情也可以很方便,搞得我都不想下去了。”
本还有些歉意的安洛,说到这个倒是完全没有了歉意,反而有一种莫名得意的感觉.....虽然这个说法让白羽看他的视线温度越发的低。
但事实上不仅是骑虎难下,而是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去解释清楚,惠惠要回故乡去异界他这怎么说?说了也没有人信吧?那为什么要说出来自寻烦恼?
不过白羽却有些在意这个问题,忍不住便说道:“.....你,还没有解释,留下一生遗憾是怎么回事?那果然是骗人的吧?”
“不不,那真的是真的,只是你们误会了而已,至于为何留下一生的遗憾这不太好解释,但确实会留下一生的遗憾没有错,这个你可以和惠惠确认.....”
“......我要怎么样相信你。”
“嗯.....?用心?”
“.....有些.....不,相当恶心。”
“不带这样的吧?你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了?有那么恶心吗?”
“非常。”
白羽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六章 不安分的两位妹妹·记仇的早坂爱(11K求各种票~)
由于鸣濑白羽很长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因而不懂得如何待人接物,偶尔也会说些不考虑他人心情的话,这也导致她这没有任何委婉的就将心里话说出来,还相当认真的去肯定。
在这少女非有意的言语下,安洛的内心受到了相当大的创伤,不过.....
已经习惯在心灵层面上被重创的他,倒是稍微郁闷了一下就恢复了,并且干脆的趁着这个机会,将一些能说的事情先一步和白羽说清楚,避免日后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其实他也没有更多欺骗或误导白羽的事情,本身他来这座岛目的也是相当正当的,主要就是喝酒的和惠惠想找蝴蝶的事情。
“......嘛,这些事情就算被知道了,其实我个人感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也已经和叔叔说好了他会背下教唆我喝酒的锅,他本人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至于惠惠的事情我倒是真没法和你好好解释,但这点我也真没有撒谎,或者说我要撒谎的话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了吧?想隐瞒的事情你差不多也都知道了,不过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外,住你家的事情也是我所想隐瞒的事情之一,毕竟如果说出来一定会弄出不少麻烦。”
安洛坦然的将自己隐瞒,或者说担心被发现的事情,都尽可能的进行解释。
这让白羽在感到意外之余,却又莫名的感觉这好像没有那么意外,无论是那奇怪的叔叔还是安洛本身.....她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弃去说他什么了。
因为,如果真的要说,她还真不知该从那件事开始说。
.................
.................
这一天风波不少,两名少女甚至安洛本人的心情,都和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但万幸的是,少女们并非是在情绪化时,就会好几天都不理人、不听任何解释的那种人,这也让他终于还是力挽狂澜的,将这即将触底的过山车又给拉了回去。
已经重新恢复了正常状态的白羽,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却还是盯了他好一会儿后,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却再度叹了一口气。
“我说呀.....白羽,你不觉得看着别人叹气,很不礼貌吗?”
“.....你有资格说礼貌吗?”
“这不是我自身的问题,我没有资格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谓的‘礼貌’本身,更多是外界对你的评价啊。”
“.....不要和我讲大道理,我讨厌大道理,更讨厌你。”
被安洛以正论教育的白羽,很是不开心的瞪了他一眼,就像是要甩开他一样快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这让安洛不禁迅速就追了上去,苦笑的说:“你别生气啊,我不说还不行吗?比起这个.....这件事能暂时先别和其他人说吗?我姑且还打算在这岛上待上一会儿,至少等我的事情做完,还有祭典过去了你也没事了,再......”
“卑鄙!”
白羽突然停下了脚步打断了他,以身后的安洛都听不到的声音,轻声嘟囔:“.....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可能狠下心把你赶走......”
“那个,白羽,现在这比起卑鄙,我觉得厚颜或无耻更合适一些吧?.....就算这样也想让你包庇什么的.....”没有听到白羽的自语,安洛尴尬的拨弄道路边的杂草,说:“其实就算是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真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当然晚上的时候我会从你家搬出来的,毕竟现在脚伤也没有什么大碍,老是在你家让你做饭什么也不好。”
“.....没有那个必要,你突然离开的话,爷爷也会怀疑的.....”
“哦、哦?这意思是,原谅我了吗?”
“原谅什么?”白羽重新朝前迈出步伐,漫不经心般说道:“反正从一开始我也没有损失什么,而且做饭很多时候都只是做自己的,你还没来的时候爷爷天还没亮就出门,下午回来也只是睡觉,而一个人和两个人的饭比起来,还是两个人的要方便很多,而且......”
“而且?”
“.....刚才误会你了,应该是我道歉。”
“那就算两清了吧?”
“嗯.....呀!”
轻轻地点了点头,依旧是在低着头的白羽,却因月光被树木遮挡,一脚踏空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在惊呼中眼看就要摔下去。
正常而言就算在旁边,对这突发事故恐怕也反应不过来,但万幸的是安洛的反应速度却也并非人类水平,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踏前一步眼疾手快的伸手,环抱白羽的腰侧用力往自己这边拉来。
眨眼间,少女的危机化解了,而安洛却也体会到了什么是香玉满怀。
突然就被拥入怀中的少女,呆呆地仰着头望着他,脸却是以惊人之势染红了,接着.....
“——什、什么什么什么?!你、你在做什么?!”
“.....你慌什么?我这不是在救你吗?”
“啊、好、好像是这样.....对不起......”
白羽停下了挣扎,尴尬地在安洛怀里低下了头,安洛则耸了耸肩便放开了她。
.................
在这黑不溜秋的森林里,没有灯具走路的危险性太高,为了避免再出现意外,安洛便和不久前背惠惠一样背上了白羽,就这么在白羽也难以置信的情况下,于深夜的山道上如履平地般穿行。
由于过于贴近的身体接触害羞不已的少女,在维持了许久的安静后,突然又重新开口道:“说起来.....安洛,你真的好厉害啊,虽然性格稍微有些残念,但是听你的妹妹说,会十国以上的语言好像?”
“嘛,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学习什么不能当做评判的标准。”
“你原来也会谦虚?”
“这不是谦虚.....不过你要这么认为也没有问题就是。”
没法解释的事情安洛干脆就不解释了,只是背上的白羽对此心情倒有些复杂了,并小声道:“我的学习,不太好。”
“学习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吧?而且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普通的学习后上大学这一条出路,我觉得你的话去烹饪专业的培训学校会比较好,这样应该也算发挥特长了。”
“.....这个.....有些难.....”
“你不是喜欢料理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可是......”
“不用急,你现在才高二,未来的事情慢慢考虑就好,反正你还有的是时间。”
意识到白羽对此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安洛便笑着替她接过话茬,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令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随之却因安下心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安洛.....刚才那些蝴蝶向我飞来的时候,好像有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它们,那个.....难道是你做的吗?怎么做到的?”
“蝴蝶?屏障?你在说什么?”安洛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骗人.....不知道?难道是看不见?可你不是就在找那些蝴蝶吗?”
“是在找没有错,不过前几天我才知道,我看不到啊。”
“看不到你该怎么找?”
“问题也不大,正好惠惠可以看到。”
“这样啊......”
听到惠惠也能看的事情,白羽的心里不禁出现了一丝遗憾,但却又很快用力摇头,将心头那奇怪的遗憾甩开。
接下去并没有太久,两人便离开了丛林回到了街道,安洛本打算直接送白羽回家,可是.....白羽却和圭想的一样,希望可以和对方聊一聊。
由于本身也没有什么心虚的事情了,他也就在和白羽确定了一下,可以说的和不能说的事情后,与已经独自行走的白羽一同来到了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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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银圭与惠惠的房前,犹豫好一会儿还反复深呼吸后,才带着让安洛莫名无语的紧张感敲响房门。
“咦?安洛真不知死活的把你带来了?”开门的惠惠注意到来人是白羽时,不由愣了一下,白羽倒是依旧带着奇怪的紧张感,绷着脸以因紧张过度而有些尖锐的声音道:“——打、打扰了!”
“哦、哦~?”见白羽这幅样子惠惠的脸上,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故意调侃道:“总感觉就像新婚的妻子,第一次见男方家属啊~”
“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才没......没有这、这样想!”
本来还没有这么想,但被她这一说白羽倒是紧张到说话都不断结巴,甚至是咬到了舌头,因此很是生气、泪汪汪地瞪向了安洛。
“呃?为什么是瞪我?我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吧?”无辜被迁怒的安洛,只能摊着双手满脸无奈。
话语还未落地之时房间内,突然传出猛然开门的声音,明显是洗澡到一半还戴着蓝色浴帽的少女,探出了脑袋就看向外面。
白银圭顾不上银发上还满是泡沫,单手提着白色的浴巾防止走光,便朝着惠惠喊了出来:“——惠惠!你刚才在乱说什么?!那就算是玩笑也太过分了!”
“.....圭,你不能好好洗澡吗?而且有客人在就别洗一半跑出来啊。”
安洛打量了一下浴室门口,红彤彤的脸上还有水珠没有擦掉,身下同样不断有水滴落的少女,忍不住就在说教中拿起桌子上的抽纸就丢了过去。
“什么啊?反正有浴巾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