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那么多，你们慢慢恢复吧，等时机到了我会再来。”
夏毅的身上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怖气息所萦绕，这位泰坦竟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位人族低头。
不对……
眼前这个存在真的是人族，而不是什么无法形容的怪物吗？
第十八层阿鼻无间地狱。
菩提佛尊在此，他已陷入长久的苦修冥思之中，轻易不会醒来，夏毅的来临让它重新睁开了眼睛。
“嗯……？”
“是你啊，小……不对，如今不能再称小施主了，我沉眠已久，过去大概多少年了。”
菩提佛尊此刻已非常接近神道，只是于十八地狱之底苦坐，倒也不得不说菩提佛尊也不简单，他甚至都不需要弃血。
“三万年左右。”
“这么久了吗……”
“嗯，算久了吧。”
“那敢问你这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来取上次让你代为保管之物，初火和封魔图录麻烦交还给我吧。”
夏毅伸出了手，菩提佛尊却皱了皱眉。
“施主，你……是人是魔？”
菩提佛尊看到了夏毅身后遮天一般的杀生气，夏毅到底杀了多少生灵，就是被他镇压的邪神也远不及夏毅，给夏毅提鞋都不配，百万分之一都没有！
“我为当代人神，人族最强者，东西还我。”
“你已迷失本心，你几乎快要成为现世大魔，我强烈建议你赶紧在我佛门静坐取回你的本心，施主，你如今大不妙！”
“不关你事，东西还我。”
“不可！别说是曾经身为圣贤的你，你如今就连人都不是！”
“行吧，看来需要我自己动手取了。”
夏毅不再多言，直接走向菩提佛尊，巨大的千山观音像顿时向着夏毅镇压而来，夏毅拿出人帝剑，用力一斩，千山观音像直接被懒腰截断，就连整个十八地狱都在疯狂震颤，大半个西荒域都在地动山摇。
“你佛只度善者，而我想救世人。”
“哪怕世间再无善者，只要是人，便是我所欲拯救者。”
“人善，人恶，人怒，人恨，人爱，人悲，全无所谓。”
“我们人族不曾被大道所钟爱，我们为何不能奋起！”
“被大道钟爱之灵不会在黎明歌咏大道，它们将在无尽长夜悲吟挽歌，而它们的挽歌将会是我们人族，将是我的名字！”
观音解体，地狱颤抖，就连被封印的邪神都不敢在夏毅面前有异动，它见过人族的大帝，可就连人族大帝给它的感觉也没有眼前之人恐怖。
菩提佛尊再无话可说，眼前之人是执魔，自人族诞生后，从未真正有人所能堕落到的极致，恶念所能达到的极限，他想要反抗，可根本无法奈何夏毅，千手观音像更是被一刀两断。
在菩提佛尊的哀叹之中，夏毅从菩提佛尊身旁取回了人族初火和封魔图录，夏毅将再一次，且永远的将人族初火传递下去，再不交予任何它族。
“你，邪神！”
“这十八地狱暂由你管理，等有朝一日，我恭迎你们的归来，为你们献上最可口的食粮。”
那位邪神在夏毅充满压迫力的眼神和帝念之下根本不敢反抗，只是点头称是，虽然有极多不解，但也只能忍住不说。
夏毅打开封魔图录，对照诸天万界的星图，心中已规划好一片路线。
“施主，你该不会是想……”
菩提佛尊察觉到了什么，封魔图录最珍贵之处不亚于解除封魔大帝的封印，而封魔大帝几乎把最大精力用在了祸祖上，祸祖的封印几乎是不可破的，除非拥有封魔图录。
“当然是去迎接这片星空的旧王回归。”
“曾经我憎恨先天，而如今的我。”
“欢迎它们。”
15
菩提佛尊无言以对，就连那位邪神都只能沉默，夏毅自称人族最强者却欢迎它们回归，看样子甚至想要解封祸祖。
人族到底怎么了！
玄星域，玄黄。
夏毅深入海底，在海沟深处发现了祭坛，是祸祖的另一只眼睛。
而开天帝兵封天阵盘，夏毅曾经认为自己绝不可能使用的另一个用处，就是解封一切封魔大帝设下的封印。
夏毅根本没有迟疑，直接解封了祸祖右眼，夏毅能感觉到一股意念在复苏。
“祸祖，我非你敌，你暂且等待，我马上恭迎你的回归。”
夏毅说完，那股满是敌意的意念仍就不散，夏毅没去理会，而是立马又赶去了下一处界域，以夏毅如今的修为在星空穿梭速度极快，就是不动用宇神之力也非同小可。
手指，手掌，手腕，手臂，完整的左右手解封。
脚趾，脚掌，大小腿，双腿解封。
头颅，腑脏依次解封。
这几乎就是在践踏封魔大帝，在践踏人族过往的牺牲，在践踏人族的荣光，这是人族不容触犯的底限，这是生而为人绝不应该去做的事情，然而夏毅却满心欢喜，想到曦族自以为自己拖垮了人族，复苏之后却面临先天灾劫的一幕，夏毅的心中就涌出快意！
扭曲，疯魔，癫狂，非人。
没有哪个词语可以准确形容夏毅，这仅是他身为人的嫉妒和狂怒，逃避者不配得到黎明。
祸祖的意志在复苏，祸祖将要重临，许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不妙的苗头，祸祖的意念之伟，只是片刻显现都会让人族颤抖，知晓祸祖部位封印之地的强者赶到封印之地后，祸祖的部位已经消失，只余留无边的伟岸邪力。
人族慌了。
人们通知各界强者立刻赶往祸祖封印之地，却全都晚了一步，而夏毅此时也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天灵东玄，古城断天。
这里已聚集了无数人族强者，天灵本土强者几乎齐聚，从道法和仙族以及诸天万界都还有强者赶来，天灵已经发出通知，祸祖心脏还未被解封，也绝对不能被解放。
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天灵众强者面前，那个人的身姿不得不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熟悉，人们感到了欣喜，既然他都能赶到的话，那么解封祸祖者多半不会成功。
“师尊，您收到消息的速度还真快，你来的很及时。”
关立手持断刃血饮来到夏毅面前，单膝跪地对夏毅行礼，四周的人全都尊称一声夏神王，尤雨儿和昭炼冰也在，她们看到夏毅后还和夏毅传音，问夏毅有没有什么眉头，到底是谁在解封祸祖。
夏毅没有回答，更甚至没有露出任何敌意，只是微笑着拿出了人帝剑与封天阵盘，身上穿着的白衣刹那间绽放璀璨道光。
人们认出了这三样器物是什么，人们不禁大惊，人族三大开天帝兵竟在夏毅一人之手。
“各位，我为如今前线人神，人族最强者，前线事物各位不必担心，专业培养后代，专心修炼即可，我定会守候人族，愿人族荣光永在，祸祖封印交给我便是。”
夏毅如此说着，到来的强者们全都松了口气，原来他们后方的夏神王竟在前线也是最强，不，已是人族目前的最强者，真是难以想象三万年前的那个小小少年也有今天，曾经认识夏毅的人们都感觉到了自豪。
而青云宗出身的强者们更是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似在发光，玄黄出身，来到天灵支援的强者更不必多说。
“见过人神，愿人族荣光永在。”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着夏毅单膝跪下，将手握成拳头放在胸膛，昭炼冰还悄悄用手肘去碰尤雨儿，对尤雨儿传音发表自己的感叹。
“雨儿，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有今天，我们人族的最强者啊。”
尤雨儿没有立刻回答，但看着夏毅的眼神却无比担忧，她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嗯……”
尤雨儿敷衍着应答，心想之后不能再听夏毅的话保持修为了，她应该修成神道去前线，夏毅的样子非常奇怪，不知为何，眼前的夏毅似乎压抑着什么，疯狂的压抑着什么，夏毅很难受，她能感觉出来。
不自觉的，尤雨儿莫名哭了。
“雨儿，你这么感动啊？也是，换成谁不会感动呢，可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夏毅就这般毫无阻难的进入了断天城，来到了曾经来过一次的异时空，夏毅直接召幽渡冥撕裂这片异时空，动用封天阵盘解除祸祖心脏的封印，封印解除的一瞬间，四周的虚空浮现出星空之影，祸祖的身体部位穿透星空虚影向着此地聚集。
夏毅的眼前，一个遮天蔽日，庞大无比的漆黑巨人出现在这片异时空，都快要将时空撑破，伟岸的气息将虚空压碎。
夏毅为之大笑，最后伸出右手放在自己的右眼上，亲手挖下了自己的右眼，空洞的眼眶鲜血淋漓却带着笑意，夏毅把眼珠向着祸祖奉上。
这颗眼睛立刻飞向巨人的头颅，与巨人合一，巨人刚准备一脚将面前这个人族蝼蚁踩扁，但夏毅通过这只右眼所看到的一切都回放在祸祖的意识之中。
祸祖没有踏下这一脚，祸祖将如山脉一般的脚掌回收，它的躯体迅速缩小，直至与人差不多大，它站在夏毅面前，就连化形的长相都和夏毅差不多，这是祸祖第一次化人，因此参照者只有夏毅。
化成人形，长相和夏毅几乎相差无几的祸祖盯着眼前的人族神明，而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嗓音极其的宏伟，就如群山震颤，
“我已知你所想，人神夏毅，你愿付出什么？”
“前线，曦族灭后，前线归你们先天，后方归我人族，我们相互之间永不进犯。”
夏毅说完，祸祖默默感受了一下如今的大道，而后它再次睁眼看向夏毅，夏毅的眼神让它非常欣赏，比人族的三大开天帝还要让它欣赏，这才是击败它们的种族所应该具备的眼神。
“人神夏毅，我答应你。”
“今后，我先天一族将是人族最亲密的盟友。”
“同生而共死。”
祸祖重重点头，以祸祖这等存在，它是不可能说谎的，以祸祖这等眼界，都不需要再去多言什么。
“祸祖，同为将被葬进黑暗的种族，让我们一起在黄昏咆哮，撕裂秩序，让混沌回归！”
“可，唯独这一次，我愿承载人族。”
无论是先天一族还是人族都从未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泰坦之祖与现今的人神和解，先天一族与人族结下同生共死之盟约，混沌要做最后的抵抗，夏毅曾想过和曦族一起对抗可能的先天动乱，而今。
却是腐朽人族与腐朽先天一起，要撕破秩序曙光，让黑暗永存。
16
说实话，祸祖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夏毅甚至都没有想到，夏毅是做好了让曦族给人族陪葬的准备的，也就是说从决定释放先天的那一刻起，夏毅就做好了人族被先天所灭的准备。
既然无论如何都逃不掉消亡的命运，那至少葬送自己的对象人族还可以选择，若是曾经确实主动侵略过人族的先天一族复出，就不再会有人还带着仁慈去看待种族存亡，可以真正高呼出那一句愿人族荣光永在。
换句话说，如果和先天一族结盟，真能除掉曦族的话，哪怕最后先天一族即便是立刻翻脸也无所谓，死在荣光热血下也总比腐朽成渣好，越是临近消亡，越来越多的事情都会在夏毅眼中失去意义。
或许没有人知晓，夏毅这一趟甚至是做好了将自己献祭给祸祖的准备。
他很疯狂，也很坚决，他最后的期望不过是让人族以人族的方式燃尽，他不会让人族被温柔葬下，他要让人族的咆哮震怖星空。
也因此，祸祖才会说夏毅的眼神比之人族曾经的三大开天帝还要让他欣赏，他看到了属于一个文明的血性，传承自它们的血性，不死不休的战意。
人族从过去就是这样，以它们无法理解的强大意志，堂堂正正从它们手中夺过了星空，人族并未拖垮它们，即便它现在也非常憎恨人族夺走了先天的一切，却又尊敬人族这个敌人，双方都已尽全力，先天一族在黄昏痛痛快快的咆哮，不曾退缩的它们和不曾退缩的人族。
人族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才赢得星空，先天一族也竭尽了一切手段，人族用足以让先天一族尊敬和认同的方式从先天一族手中夺取了星空。
祸祖对人族的看法很简单，虽恨，也敬，若只是站在种族层面上去讲，它们由衷的产生了自己败得不冤的想法。
但它从如今这个人神给他的眼中看到下一个即将取代人族的种族。
人族称之为曦族，很奇妙的生命，能利用岁月和时光将人族强行拖垮的种族，击败自己的人族被曦族如此对待，虽曾为死敌，但继承自它们先天那不死不休战意的人族，就这样被当做小丑一般任凭他们被黑暗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