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只是江辰没想到,菩提祖师竟然会来到自己的住处这里。因为之前,菩提祖师还是很矜持的……比如那个敲自己三下的暗语,以及后来的神魂征兆之法。
没想到这一次,不但亲自来了,还没有等讲道结束就过来了。看来……与表面上纹丝未动不同,无当圣母的到来,实际上让菩提祖师……或者说是“灵宝天尊”也是有所触动的。
“祖师,这是无当前辈让我代为交给祖师的。”
江辰见菩提祖师都来了,也就没有了继续观赏青萍剑的心思了。用双手轻轻拿起青萍剑,递给了菩提祖师。
“……”
菩提祖师用左手接过这把剑,右手微微地摸着剑柄,目光似乎更加深远,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半晌后,他忽然问道:“江辰,你可知道我为何禁止你来瑶台听讲?”
b江辰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菩提祖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便说道:“我想,祖师应该是发觉了我通晓人性,所以觉得不用与我讲俗世礼法也可以了。b”
如果是之前,江辰可能以为菩提祖师真的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动怒了。但随即,祖师传授自己的上清洞玄经、八九玄功,甚至是证道成圣之法。已经证明,菩提祖师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甚是喜爱自己。
这么说来的话,按理来说自己前去听讲,本也是不会禁止的。
之所以会禁止,想来只是因为,菩提祖师觉得自己不用去学习那些礼法,浪费时间了。
“你这猴儿,果然聪慧。”
菩提祖师微微抚须,说道:“三星洞中的徒众,多是精怪化身。其中即便是出身最为高贵的罗刹与敖青,也仍旧对礼法不甚了解。若按本性行事,未来或许会惹下众多因果,自受灾劫之苦。所以我比起本领,更注重他们的德行。”
“然而,你却不同。你这猴儿也不知道到底适合根底,竟然如此聪慧。非但懂得了那些俗世的礼节规章,更看透其本质。所以继续留你去学习那些东西,即使温故知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江辰点头道:“祖师英明。”
是的,对于已经懂得的道理,学会的能力,何必又要再教授一遍呢。这不禁让江辰想起了前世学习过的班级授课制度弊端。不但难以因材施教,更容易造成浪费时间的冗余,甚至会打击学生的积极性,有碍培育自学能力等等……咳咳,话题扯远了。
不过可以看得出,曾经的灵宝天尊是否有如此心得尚且不说,至少现在的菩提祖师,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但就在这个时候,菩提祖师突然又话锋一转:“可是,江辰。就像你所说的一样,无论是儒家也好,法家也罢。诸子百家不过是人间的礼法,实际上未必合乎天道。何况每个人的各自理解,也都是有所偏差的,能够学到几分,更是难以判断。更何况,若真的有人要算计他们。即使再通礼节道义,都难免会身首异处。因此……”
江辰不由皱眉。
菩提祖师的这个意思……难道是说……
“因此,即使我教授了他们趋吉避凶之道。难免日后,仍旧会得遇灾劫。”菩提祖师说道:“江辰,你毕竟和他们有着同门之谊,我且问你,若日后他们遇到灾劫。你该如何是处?是回归洞府,静诵《黄庭》。还是愿意助其一臂之力,甚至与其共度灾难?”
江辰顿时明白了。
菩提祖师此语,是在询问自己若是那些同门遇到了危险,自己会怎么做……
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说菩提祖师早就算到了,未来这些精怪必将会遭受劫难?
虽说,如果说是劫难,倒也不错。
“西游”乃是佛门崛起之机,又常常被人称作“西游量劫”。这量劫之说法,其实有点夸大其词。因为西游的规模是不至于达到“量劫”的程度的。
但,西游却的确是一则劫难。其中牵连到的生灵,虽说比不过封神之战,却同样也是规模不小的!
尤其是如今三星洞中学习的这些徒众,基本在西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菩提祖师的真实身份,乃是三清之一的灵宝天尊。他能够算到徒众的劫难,实际上也是很正常的。
也因此,菩提祖师更注重他们的德行教养。但实际上,他又岂能不知,若真的逢得劫难,甚至是被人算计的话,一般的趋吉避凶之法岂能有用?
不过……说实话这个问题,菩提祖师就算没有问江辰,江辰偶尔也会自己如此问自己。
这些同门虽说是精怪,但绝称不上是坏人,而且与当年的截教一众十分相似,都是极讲情谊的。别的不说,每天晚上讲道结束,就冒着被处罚的危险对江辰复述一遍这种作为,就已经很令人感动了。
若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的话,江辰实在做不到。可如果说未来能够出手相助,庇护他们,江辰也仍旧没有那个自信……
之前只是说,以提升修为为主。但如今事到临头,菩提祖师问了他,他也无法昧着心的说一定会出手相助,而是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江辰思索,菩提祖师也没有打断,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思考。
实际上……菩提祖师此举,也并非是要测试于他。只是想知道他的选择会是怎样的。当然的,莫说江辰没有说谎的意图,此刻菩提祖师凝神静气,紧盯着他,若他真的说谎,也很蒙骗得过去。
直到半晌后,江辰才说道:“祖师,若同门有难,我自当出手或出谋帮衬。但若我明知道事已落定,若勉强相助也只是徒增伤亡的话,便也只能在洞府中修身养性,磨练自身。有力则兼顾同门,无能则独善其身。”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赐宝
“如果我有能力的话,当然会尽量的让他们避免遭受灾劫,趋吉避凶。但若无法做到的话,也只有在有余力的时候施以援手。”江辰说道。
他的话,也的确是自己的心里话。
对于这些“同门”,他虽然不想见死不救,但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才行。如果说让他做到当初截教的那种地步的话……那他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不过,听了江辰的话,菩提祖师却并没有什么不满的神色,相反,眼中还出现了几分赞赏与些许叹息:“不错,猴儿果然聪慧。正所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过刚易折,过柔则靡。能够做到万事留有余地,才是上上之策。只是,有的时候,这往往也是难以做到的。”
“的确……”
江辰也不禁点头认同道:“大道理说起来总是觉得很容易就能够听懂,但是真的发生了事情,往往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道心。”
菩提祖师闻言,不由得眼中出现了几分惋惜:“能够领会到如此地步,猴儿可教也。”
《封神演义》之中,通天教主也时刻提醒弟子们面对灾劫,要回归洞府,静诵《黄庭》,千万不得出世干预劫难,引来杀身之祸。
但是即使如此,最终截教的弟子们却仍旧是一一出世。最后,甚至连通天教主本人也动了肝火。
所以他对江辰的话,也是大有感触。
菩提祖师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地将手中的青萍剑出鞘三寸,看着如若翠玉的剑身,恍惚了片刻。
片刻后,他收剑回鞘,用左手递在了江辰的眼前,说道:“江辰。此剑乃是灵宝天尊的佩剑,如今虽然在我的手中,但我也非灵宝天尊,并非其主。所谓灵宝无常,惟有德者居之。你既如此聪慧,那这把剑,不如今就赠予你吧。”
“……赠予我!?”
江辰一怔。
他没想到,菩提祖师竟然会说出如此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