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想起了前两天被提亚马特所支配的恐惧，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它想对付这种存在都十分困难，更何况是负伤的现在。
“提亚马特神……你有什么事吗？”但作为一条有尊严的黑龙，尼德霍格依旧保持着往常的镇定，尽可能以威严但又不会冒犯到提亚马特的语气柔声问道。
这大概是它有史以来最温柔的一次了。
“小鱼，下午去哪了？”提亚马特抬起头问，“你下午看到他了？”
尼德霍格一怔，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冲它来的。
“你说那个人类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下午他跟着前两天我们看到的那个狮子王一起去了魔术工房，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兴致一直观察一个人类。”
“莉莉也在里面？”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看到她出来。”
“多久？”提亚马特问。
“在魔术工房，待了多久？”
“大半天吧？我也不是很确定。”作为目击证人的尼德霍格抬起头回忆了一下，“我在傍晚的时候才看到安知鱼出来的，大概是在里面训练或者是调配魔药之类的？”
“对了，有个魔女似乎也一直待在魔术工房……你忽然跑来问我这个干什么——”
尼德霍格抬起头时，提亚马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它抬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真是完全搞不懂这个女人，是不是它哪里出了问题？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尼德霍格打了个哈欠，趴在了城墙上继续睡觉，但刚趴下，它的眼睛忽地猛地睁大了几分，骇然地望着城墙下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坑洞。
第369章 这才不是母爱！
“提亚，你刚去哪了？我前面好像看到你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提亚马特回到房间时，安知鱼立即开口问道。
他先前看到提亚马特坐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走廊，然后问了侍从才知道她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原本安知鱼是想用千里眼看看情况的，不过一旦用千里眼绝对会被提亚马特察觉到，所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本提亚马特就在生他的气，要是再被发现他用千里眼观察她，天知道这位平时温顺如绵羊的母亲会不会发火。
提亚马特没吭声，只是背着身关上了房门，而后默默地走到了床头坐了下来。
“提亚……？”安知鱼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了。
怎么她出去一趟回来就黑化了的感觉？
莫不是梅林教唆了提亚马特之类的？
“讨厌你。”提亚马特低垂着眼帘，轻声说。
“什么……？”安知鱼彻底懵了。
“讨厌撒谎的孩子。”提亚马特抬起眼眸盯着安知鱼的眼睛说道。
“我撒什么谎了？”安知鱼不知为何，心里已经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你下午没有去政务活动。”提亚马特说。
“你骗了我，坏孩子，讨厌，丢下我一个人。”
“明明只有你一个人了陪着我了，你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的。”说到这里时她忽然有种强烈的酸楚涌上了鼻腔，她埋着头，又回想起了过去在虚数世界里沉睡时场景，那是什么东西都不存在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个世界里度过了历史的长河，到现在回头看去，对于过去的记忆却始终只有当初和诸神其乐融融的景象以及后来被背叛时的场景。
“骗子，坏孩子。”
她似乎只会这种骂人的话，每一句都很单调，而且还经常重复，听上去也不是很悲伤或者是满是怒火，可安知鱼分明看到提亚马特眼角溢出来的大滴大滴的眼泪，泪珠顺着脸颊打落在大腿上。
简直哭得让人的心都在一霎那软化了。
安知鱼走上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之前我就说过了，我向你保证。”
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抛弃提亚马特，也没想过会让她伤心，安知鱼甚至没想到提亚马特会这么在意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是你撒谎了。”提亚马特低着头小声地说，“我讨厌谎言。”
“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她再次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提亚马特真的像猫一样的警觉，其容忍程度只能刚刚好勉强接受其他女性接近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绝对无法容许自己的孩子向她撒谎。
因为一旦撒了谎，之前安知鱼跟她说过的保证，永远不会离开她的誓言也就毫无可信度了。
直到现在提亚马特也依旧还是很没有安全感，时常会觉得不安，害怕又会孤身一人，已经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创世母神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如果连他也不见了，那她在这个世界还是在虚数世界就没有任何区别了。
反正都是一个人，在哪里都是一个人。
安知鱼轻轻地抚摸提亚马特的头发，轻声说：“我不会再撒谎了。”
明明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抬手间就可以让世界都震动，明明已经活过了漫长的时光，作为创世的母神，可她的阅历经验却少得可怜，此刻那双湿润的眼睛里就差写着孤独两个字了。
提亚马特拨开了安知鱼的手，落寞地低下脑袋。
“撒谎一次以后，就不可信了。”
“以后真的不会再骗你任何事情了，我用这条命向你保证……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会跟你说实话。”安知鱼轻声问。
屋外的寒风吹过，月色也被乌云遮蔽了，提亚马特抬起眼帘，那双黯淡的眼睛中只带着一丝丝的光。
她慢慢地转过身，朝向安知鱼这边，警惕地望着他。
“证据。”她说。
“证据……？”安知鱼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