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看着那手持信笺的类人妖魔化作一团淡青色的烟雾迅速消散,茨木童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自从那断手之日后变经常有的习惯,哪怕手臂早已接续完成,那痛觉仿佛仍旧残留一般。
“怎么了?茨木,”
一步一步踏进宫殿,酒吞一如既往的侧躺在那已经被拆开的王座上,左手果实右手酒碟,当真是令鬼也羡慕的悠闲。
“吾在想,辰月究竟在谋划什么。”已经安排了七批不会引人注目的妖怪去执行辰月派下的任务,茨木是最清楚那些信笺里都是写的什么的鬼,但即便如此,她也无从了解,甚至告予酒吞也没意义。
发布那些命令的人选用的是直接吩咐细节的方式,没有讲述会出现的效果也没有讲述与其他命令的联系,就直接了当的详细介绍需要做什么,完全傻瓜式的指导信笺,正因为是傻瓜式,反倒是难以看出这是做什么的,只需要跟着做就行了。
或许让懂得术法的人看看是好主意,可很遗憾的,精于此道的妖魔大江山倒不是没有,但都纷纷表示这不是它们见过的体系。
显然,辰月的秘术,那借用星辰之力的诡异术法完全是她们的知识盲区。
这一点就是思想的局限了,妖怪们没有愿意钻研对方所用的秘术体系的想法,这般的探索精神不论长生还是短生,都是一样的罕见的,更妄论这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东西,这涉及另一个世界传承悠久的文明。
一无所知的帮人办事,这就是目前的大江山的妖魔现状,也是茨木忧虑的一点。
“依照辰月那帮人对非人的态度,吾应该是在将群妖朝着火坑里推吧?”这样的自觉,不管是否能看懂那些布置的作用,都是有的。
“所以你是想~?”看着茨木走至近前,酒吞笑吟吟的问道,看似依旧懒散的模样。
“人类会怎么样与我们无关,但吾不能将吾等自己推向毁灭。”茨木朗声道的模样完全是无惧隔墙有耳,不过事实上这宫殿也没什么耳,不是谁都可以踏足这铁之御所的。
“茨木,磨弄着角的时候,不用那么着急,慢慢来就好了嘛,天草老爷倒是无所谓啦,但那些人的骨头,硬到硌手。”
“……吾清楚。”
茨木并非是喜欢弯弯绕绕的类型,也很难听懂弯弯绕绕的话语,但与酒吞相处已久的她,却是能听懂酒吞的话外之音。
“那么……”
“嗯?”
“不,没什么。”莫名的想起那个武士,他们应该也是被辰月压迫的一方,理论上大家有着同样的敌人,但果然是不可能联合的,不论是自己和那武士还是酒吞和那高大女人。
正当她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是,她突然听到啵的一声,转眼便看到了酒吞不知从哪拿出个大葫芦,那古怪的声音正是拔掉酒塞的声音。
但是那酒味…
“酒吞你!”
刚反应过来便要夺走她手中那毒药,转眼就对方就开始吨吨吨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已经认定酒吞在寻死的茨木急了,但她却没有抢到酒壶,这让她愣了愣。
这种速度不像是喝下毒药的人会有的,那一日的毒酒光是酒雾就让她晕乎显然是剧烈的毒药。
“真的味道不错呢,茨木,要不试试?”扬了扬酒葫,酒吞还能这样笑着开玩笑反而让茨木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光是看着那酒壶都感觉眉头在跳,那酒香与那一日毫无变化,给她一种危机感。
“咱也不知道,那一日之后再次尝试就发现没有那种虚弱感了。”
再次尝试?
——!
这样的话听得茨木眉头又是一跳,你还真想过找死吗?
“少喝点吧,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残余毒性。”
想不通的事儿就不想了,既然酒吞再次喝下去也没什么事儿,茨木也不指望自己会研究出来那东西的情况。
不过看到这酒,她就会想起那个初见像商人,再见像武士的古怪怨灵,他应该是死了吧?
……
“死是不可能死的,仅仅是一记灵体,我可是活人,岂能如此轻易归于根源。”古道在信长面前满口跑火车,“不过属于外来者的我是否真的归于根源还说不定。”
只因为织田信长追问当初那一战而已,因为巴的过激反应。
是的,巴终于醒了,呼喊着“伯爵大人”这样的醒来,患得患失的模样毫无当初清姬所见的模样,并且坚定了想法。
就算是这样,古道却也没有听信长过来的传话去见见学生,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
信长便是看的古怪,也不再催他,而是问起了那少女为何如此。
古道便讲起了那天的故事。
一开始确实是详细的讲着,但反倒是最重要的分别那被他随意带过,并在信长察觉不对时跑起了火车。
“你这家伙平时死板的要死,偏偏这种时候会活跃起来,在那个姑娘面前也是这样吗?”一贯的双手抱胸姿态站在古道的后面,信长看着古道还在沙沙沙的划动的笔触,有些不满这人讲故事都这么敷衍。
“在学生面前还是要有点威严的,起码在学生还没成才前需要。”
古道一边说着继续记录着今天收到的辰月人员行动情报,现在那个‘圈’是真的快围成了,围绕着本州岛的大圈,让他开始加速解析现有的辰月秘术情报。
一边干着脑力活一边跟信长扯淡,这样的一心二用容易出问题,所以他在真正需要安静的推导时,停了下来。
“我会晚点过去,不然她对我的依赖只会越来越强。我对学生并不溺爱,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不过通常来说大部分学生都不会清楚我做了什么,但巴太细心了。”
“细心到注意到你的所有关心。”信长接了下去,双手扶着座椅的椅背探着头看着古道写的东西,然而什么都看不懂。
“是的,所以她是目前为止我教过的学生里跟我关系最亲密的。”古道静了下来,将笔帽合上看着那上面的淡淡指纹出神,“但这份亲密是没有意义的,像我们这种不同时空到处跑的人,实际上不该有这种牵连,毕竟能跟上的太少了。”
“如果她变成从者呢。”
“我希望她不会有这样的发展路线,”曾经期望她能有圣杯碎片的线路便是心有遗憾的基础上的,但现在他又换了打算,好好地活一个人生比死后去圆满遗憾要好得多,“不过若是她真的能做出什么功绩,被刻在人类史上也是必然的事,阻止不了。”
叹了口气的,古道稍稍转过身将手搭载椅架上,看着那脸很近的信长也没什么慌乱,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那时的我也没想到现在会后悔,就像我最初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什么都要算计,事事都要必须抢先一步甚至数步才能生存下去的人,命运这东西逼着我向前,但事事都赖给命运的话也太无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