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缨四处旁敲侧击,最终也没能从长辈的口中问出什么来,我的耐心也有些不够了,于是就在今天找了岑家老爷子聊了聊过去的事……”
“岑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去过朝堂为官,朝堂不在鄢陵,距离鄢陵很遥远,即便乘马车走官道也要一两月的时间,距离家中路途长远……”
“那这么说就显得很奇怪了,假设岑家代代男丁都身患绝症,离开了鄢陵那么遥远的距离,早该病发身亡才是,事实上目前的岑家有不少族人都在鄢陵之外,身体健康,与常人无异。”
他望着映照天女,言下之意很明确。
这和映照所说的并不相符。
既然映照天女的能力庇佑着岑府血脉不断绝,那岑府的男丁为什么远离岑府和鄢陵却无事呢?如果他们真的身患遗传病,早该有所察觉。
映照的脸色微微变化,她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口。
苏白继续娓娓道来。
“在上个朝代,岑家曾经是名门望族,有岑家人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但如今不复过去的影响力,岑老爷子说过岑家曾经蛰伏过四代人,接近六七十年的时间,我本以为是为了躲避战乱,避免朝代更迭导致被清算,但如今一想,这六十年极有可能是岑府内部变化导致的。”
“是在那六十年内,岑家人在鄢陵繁衍生息,不再开办家学,也不允许家族中人离开鄢陵。”
“直至三十年前,那一场大火烧毁了岑家祖宅,之后岑老爷子继承了岑家家主的位置,选择了开明的道路,允许岑家族人离开鄢陵,去考取功名,或是去经商游历……”
“很巧的时间,不是吗?”
苏白站在月光下,丰神如玉,话语古井无波的诉说着推测。
“这让我下意识的去推断。”
“九十年前,岑家祖先的孩子出现了严重的病症,四处求医而不得,这是一种从隐性转为显性的遗传病症,基因方面的病症,只能药物控制,无法治愈。”
“但是岑家先祖运气很好,遇到了一位天女,盗走了天女的宝镜,请求对方治愈……之后便如你所说的一样,对方不远归还宝镜,而天女也被迫停留在人间六十年。”
苏白停顿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六十年。”
“三十年前,一场大火烧毁了岑家祖宅,看似是一场大火,实则是有人故意放的火,目的便是为了取出那枚宝镜,将宝镜归还天女。”
“而放这场火的人,正是日后的岑家家主,如今的岑老爷子……”
“他与天女交谈甚久,希望通过主动归还宝镜让天女谅解岑家所做所为之不义……天女取回宝镜后,也的确看在他的诚恳上,选择了履行当初的承诺,治愈了病症。”
苏白长舒出一口气:“这些都是岑老爷子亲口对我所说,他的确不需要隐瞒,因为他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对过去的自己引以为傲,事实也表明他所说的是正确的。”
“这么一整理,早在三十年前,映照天女便已经回归天上,而那面宝镜也早已归还,岑家族人的遗传病已经被治愈,所以也不再需要天女的庇佑来苟全性命,延续血脉。”
他目光审视着被禁锢的映照。
“那么,你又是谁?”
“你拥有与映照相同的外貌,甚至相同的记忆。”
“你认得出这把刀,也想要被归还宝镜。”
“可岑家的病症已经治愈,没有将你禁锢在这里的理由和动机。”
“足足三十日时间,我从未见到岑家也谁主动进入过这个偏院,只是上了一道锁,甚至没有设防。”
“在于岑老爷子交谈之后,这些问题让我疑惑了很久,但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你根本不是映照。”
苏白一锤定音,给出结论。
天女蓦然抬起眼眸,瞳孔收缩。
她喃喃低语:“我,我不是映照吗?”
“你不是。”苏白肯定的说:“映照天女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回归天上了。”
“那,我是谁?”天女的表情恍如一只精神分裂的姬无命:“我……想不起来。”
“放心,你很快就能想起来了。”
苏白扬起金刚宝刀神荼,纯阳之气汇聚,他轻轻洗了一口气,刀刃对准了天女。
对准了这封印。
然后他挥下一刀。
这一刀并没有多么高超的技艺,多么脱俗的意境。
只是无比纯粹的一刀,以千钧之势斩下,刀光凌冽。
金色的结界被动触发,回以阵阵涟漪般的反抗,金色的锁链交织成网络,这是寻常兵刃不论如何都难以破解的玄妙封锁阵法,却在这一刻被一刀劈散。
金色的锁链应声而断,一根两根三根……直至数十根锁链均在苏白迅猛的一刀中化作乌有。
锵——!
锁链断裂,金色的铁索化作无形的气流散去。
苏白抬起眼,持刀而立:“我早该这么办的……”
回想起之前纠结的一个月,苏白简直恨不得跟某位神奇东出一样,返回过去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什么推理,什么潜入,什么搜查……统统都是想太多,侦探小说看过了还是某鸽子之魂入脑了?
莽夫就该有莽夫的做法。
根本不需要找到镜子,也不需要找到什么人来对峙,更不需要探寻过去的真相。
仔细想一想任务是怎么说的?
【打破枷锁,释放天女】
哦草……黑纸白字写的明明白白,就是要你‘打破枷锁’,物理层面上的打破,所以要什么镜子啊,要什么自行车啊!一刀就?的完事了!
任务难度简直轻松,稍稍锻炼下刀法,就能将枷锁斩碎,苏白却用了一个月半才把事情想清楚,他内心满是感叹自己的脑袋瓜子肯定被命运石之门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