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只是被拉着手各种跑？”程立雪不太明白。
“那是你看的不够仔细。”丽塔轻轻摇头：“最初开始，幽兰黛尔大人放不开的时候，他主动加以引导，如果不是这份照拂和引导，她很难立刻完全进入状态，享受这次约会；其次，当幽兰黛尔大人沉浸之后，他适当的放弃了主动权，并且根据她的喜好开始调整，如果你注意过就知道，他领着幽兰黛尔大人进入的店铺都是不同风格的品牌服饰，这样不会导致审美疲劳，并且在购物体验过程中，表现的很自然，没有不耐烦，别看幽兰黛尔大人是这样的性格，实际上她对其他人的表情反应都很敏感，但足足几个小时她都沉浸着，证明那位先生表现的相当不错。”
女仆小姐如数家珍般的拿出笔记本念着。
她紧接着又记录下一行字：“最值得称赞的在于，他也把握着时间，因为幽兰黛尔大人早餐是在七点半左右食用，午餐理应处于十二点左右，虽然过程由幽兰黛尔大人引导，但重要的饭点还是由他来选择的……我猜想他可能有提前踩点，来过这个地方，并且找到了位于角落里，不那么热闹但也很有氛围的中式餐馆。”
“主动下厨也是一个加分项，不过到底菜做得好不好，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丽塔合上了笔记本：“但这个应该不用担心，神州人对食物的讲究，我是听说过的，幽兰黛尔大人也不是贪吃的性格，对午餐的要求并不会太过于严苛，只要抵达及格线，便可以给高分了。”
程立雪目瞪口呆……这，这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差距吗？
她这一上午的时间完全没能看出所以然来，只是喝了好几瓶柠檬味汽水，对幽兰黛尔的考核完全停留在‘这金毛看上去好开心的样子’的阶段，反观丽塔对苏白的考核已经处于打分出结果的阶段了，并且还给出了一条条细致入微的观察，并且有条有序。
“不过，并不是完美，存在一个减分项。”丽塔轻咳一声：“他的表现有些过于熟练甚至过于亲密了，每次都会很自然的牵住女士的手，距离保持在半步左右，对于热恋中的情侣或者婚后的夫妻，或许这个距离会很自然，但幽兰黛尔大人显然很不太适应这个距离。”
“这个不是很正常吗？”程立雪奇怪的反问。
“正常？”丽塔奇怪的说：“我没听说过神州有这样的习俗，哪怕是法兰西也不会这么热情吧。”
“和文化习俗无关，因为幽兰黛尔是他的……”程立雪刚刚要将‘幼妻’二字说出口。
苏白恰巧走出了厨房，他因为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奇怪的向四周看了看，结果只注意到了窗边有两位仿佛得了龙咳的女性正在嘬凉茶。
……有点眼熟，都有点眼熟。
苏白端着刚刚出炉的菜色走到了桌案前，将一碗金黄色的菜肴放下：“开胃小菜，尝尝吧。”
“这是？”幽兰黛尔拿起筷子戳了戳：“像果冻似的。”
“豫菜名菜之一，三不沾，又叫做桂花蛋。”苏白心说这可是白店长亲传版本，味道绝对一流，而且我用的不是普通鸡蛋，是那天过年写桃符时从厨房里顺走的几颗凤凰蛋……当然是无精卵，不会孵化的那种。
幽兰黛尔尝了一口，然后……她发光了。
这才是白店长的料理精髓，料理不会发光，但会让吃下去的人发光，到底原理是什么都不用在意了，重要的在于发光就等于美味，光芒越亮就越美味。
“诶？怎么没了？”幽兰黛尔奇怪的问：“我刚刚才尝了一口而已。”
“你分明都吃完了。”一旁的服务员看着眼馋，小声的问：“三不沾我也尝过，可真的那么好吃？”
“唔……”她回味了一下舌尖上的残留味道，质感富有张力，通体浑然，不粘不沾不油不腻不紧不松：“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但突然食欲大开了，总觉得我还能再吃十碗。”
“想吃的话，厨房里还有一小碗。”苏白本身做的也不多：“后面还有好几道菜，这只是开胃的而已。”
“好宠溺啊。”丽塔托着腮帮说：“三不沾吗？神州名菜，和我这名英国人不太有缘，下次要不要去学学？”
程立雪沉默着皱起眉头，她也尝过三不沾，自己也会做，但不认为它能好吃的让女武神发光，肯定是苏白做法高明，并且……幽兰黛尔吃下这道菜后是不是皮肤更光滑细腻了？
她蹙着黛眉，心间突然有些羡慕了起来，然而这时候丽塔抬起手：“麻烦点单。”
“你不继续看下去了？”程立雪收回视线。
“我认为评审到这里也已经完成了。”丽塔礼貌的微笑：“并且我也有些饿了，女仆也是要休息的。”
另一旁，苏白结束了简单的料理，也坐在了幽兰黛尔的跟前，吃饭的时候就谈一些吃饭的事，他简单提到了几道料理的步骤，或许是因为他说的比较认真，呆鹅意外的听了进去，还偶尔提出几个问题，甚至想要回去自己试试看，在这次度假之前，她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出现，她仿佛一块钢铁，钢铁的女武神，为了战斗而生，找不到除此之外的任何爱好。
“你过去，为别人做过吗？”幽兰黛尔小声的问。
苏白停顿了一下，他如实回答：“有想过，但没有来及。”
“是谁？”幽兰黛尔停下了筷子。
“一个可怜又有些可怕的女孩。”苏白说：“在十几年前的战场上捡到的，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第二次崩坏？”
“是。”
“你好像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关于那时候的事。”幽兰黛尔奇怪的问。
“没想起来的事怎么说呢？”苏白卖了个关子：“先吃饭吧，今天的约会还没结束，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他暂时还不想说出自己不记得她的事，决定等到傍晚再说个明白。
于是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下午本该预定去游乐园，然而幽兰黛尔想去安静一些的地方，他们便选择了一次去了趟图书馆、博物馆，听了一两个小时的交响乐，等到从乐团大厅中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夕阳下落，两人就这么走在泰晤士河边，望着河水流淌，听着不远处的教堂钟声，有群鸽子飞过。
“好舒服的河风。”幽兰黛尔竖起左手，右手背在脑后，伸着懒腰，修长挺拔的身姿随着一次深呼吸而展露无遗，她说：“今天的约会是不是到此为止了？”
“严格来说，是的。”苏白笑着说：“怎么？你还在期待夜晚的生活？如果是选择夜晚继续的话，只怕……”
“夜晚？”呆鹅楞了两秒，随后脸颊迅速飘红，双手摇摆否认：“不是，不行，不可以，我还没做好准备。”
“我又没说你可以。”苏白一本正经：“否认的这么用力，难道你有想过？说吧，是不是对我有企图？”
企图……幽兰黛尔飘着红晕的白皙面颊突然流露出一丝微妙的狡黠来，她虚着眼睛，垫着脚，仿佛一只波斯猫般贴近过来，她沉默着喊出他的名字：“苏白……你说对了。”
她打量着苏白，视线停在了他的脸上，目光仿佛透过了那层面具，直视着他的双眼，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靠近，踮起脚尖，她的个头本就很高挑，踮起脚的同时，一只手拉住苏白的衣领，将他身形压低，另一只手比言语更快的贴上他的侧脸，掀开一小截的面具。
“我真的有企图。”
比安卡倏然贴近，灵活的身姿仿佛一条美人鱼，涂着淡色唇膏的唇贴在了青年的侧脸上，香水味道顺着面具的缝隙填满了嗅觉和鼻子，还有半个身体都靠在他的身体上，仅有一刹那的时间，他们仿佛贴合的拼图靠在一起，但下一刻，拼图分开，她灵活的跳开了。
“谢谢你今天的约会。”幽兰黛尔的长发随着她的脚步而起伏着，虽然穿着高跟鞋，可她跑的那么快，直至走上了桥边，她才隔着好一段距离，对苏白挥着手，嘴唇开合，没有发出声音，却传达出了青涩的心意：“下次再来邀请我吧，不过……要亲自来啊。”
离开的女武神抚摸着的脸颊，红的发烫，血液仿佛要蒸干了似的，心跳快的不可思议，她盯着自己被余晖照耀留下的影子，一时间有些沉醉在这一刻的心境里，连高跟鞋敲打着地面的声音都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韵味来。
她没办法收拾好这一刻的心情，笑容堂而皇之的浮现在了嘴角，只是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她都止不住的在轻笑，以至于等到走出好一段距离后，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但就连这类犯迷糊的错误都只让她觉得愉快……她的心正在起飞，不再需要着陆。
黄昏下的河畔，苏白站在原地，摸着被亲吻过的脸颊，还有些残留的余温。
……想我苏某人撩人无数，这次居然会反过来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给撩了，失算呐！
……还好她是我老婆，撩她和被撩都不算犯法，属于合情合理的范畴。
他居然也有些心跳加速，有种回归到青春懵懂的少年时期和心仪的女孩第一次约会的感觉。
“下次啊……”苏白心中想着：“那可要好好计划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