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迟一步的阿兹莉尔和拉斐尔赶到，她们同时屈膝跪地，不再有半点的轻松，静静低下高傲的头颅，眼中只有服从与对崇高的尊敬。
身披纯白圣袍的战神垂下金色的眸子，清澈又傲然的话音传开：“我的羽翼们，这是场精彩的比试……片翼败给了无翼，甚是有趣。”
“愧不敢当。”拉斐尔敬重无比的低垂着头：“我一定会努力胜过这位……”
她微微侧过视线，这才注意到苏白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平静的凝视着阿尔特修，这一幕几乎让她忘记该说的言语……他怎么能对吾主这般不敬！
阿兹莉尔扯住苏白的手腕，小声的劝告着：“你在做什么，快行礼啊！我刚刚不是教过你了吗？”
“大丈夫，跪天地父母，不跪鬼神。”苏白静静的凝视着阿尔特修，态度稀松寻常，见不到半点敬重，但也没有桀骜不驯：“而且，我认为……可能态度放肆一些，更加适合交谈。”
“哦？”阿尔特修声音含着愉悦：“为什么？”
“当我跪下了，这就不是交谈，而是恳求。”苏白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错……你不用跪，既然要交谈，当然是要站着交谈。”阿尔特修很满意，她想要的不是信徒，而是敌人，从一开始她就不期望苏白对自己卑躬屈膝，这份不卑不亢的态度反而令她欣然应允。
“这……”阿兹莉尔无法反驳主的要求，但这未免也太过于放肆了，即便是吉普莉尔也从未得到过这样的优待，她一时间有些陷入混乱。
“最初个体，十四个体，你们退下。”阿尔特修流露出极为罕见的浅笑：“我要和他单独谈一谈。”
“是。”两名天翼种停顿片刻后，退离了玉座之间。
整个王座之间只剩下至高的神灵种与轮回者。
“或许和你交谈，更换一个形象比较合适。”阿尔特修重新拉开对话的序幕，她将羽翼收敛，高挑伟岸的神圣形象变化，转为更叫娇小的女性，金色的长发几乎垂落在地面上，羽翼也消散了，看上去仿佛只是普通的人类，但远比人类更加神圣。
“你……”苏白骤然回想起，在上一次轮回第一世界当中，他在梦中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形象：“原来是你。”
“我给予了你力量的种子。”阿尔特修抬起掌心，金色的羽毛熠熠生辉：“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仅用了数年的时光就走到了这一步，这样的成长速度甚至远超了番外个体。”
“你从一开始就选中我了。”苏白很奇怪：“为什么是我？”
“是巧合，或许也是命运，我偶尔会去窥探因果，看看遥远的风景……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住民，我早已知晓，你为何存在于此，我也并不关心。”金发的女孩道出了苏白的来历：“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份答案……在漫长的等待中，我找不到回答，所以试图自己求证得解。”
“我就是你的一道证明解答？”苏白的反应很快。
“还不完整，你也是，番外个体也是。”阿尔特修握住五指，眼中既有遗憾也有期待：“你们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强大到杀死我的程度。”
“你在求死？”苏白不曾料想，至强者反而是个自杀爱好者？您难道就是四皇凯多的同类？
“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阿尔特修说：“很无趣，绝对的强大，至强的力量……当我击溃了终龙的时候，我本以为自己得到了全部，却没想到反而失去了全部，对战斗的渴望，对胜利的期许，对宿命的惘然……成为最强就代表失去，空无一物。”她发出叹息声：“连敌人也没有了。”
“作为战争之神，反而没有了敌人，的确很讽刺。”苏白对阿尔特修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追问：“所以你至今为止都没有真正的夺取唯一神的宝座？”
“因为没有任何区别，我既是最强者，战争塑造了最强，我为何还要夺取宝座来结束大战？”阿尔特修说出矛盾的命题：“因为战争的存在，我的神髓才得以活性化，失去了大战，战神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真是矛盾。”
“是很矛盾。”阿尔特修敏锐的洞察到了苏白眼中的异动，她发出轻笑：“现在的你还不行，虽然你有这份杀意令我痛快，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原本在设想，战神会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一见……”苏白拉长了语句。
“会觉得失望？”
“会觉得有趣。”苏白摇头：“我在想，如果不顾一切代价来杀你，一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阿尔特修的神情微微凝滞，她的声音变得轻盈，语气轻柔的仿佛没有重量：“愉快？你会觉得愉快吗？”
“你也在渴望一个挑战者，一名强大的宿敌，甚至在期望着自己沦为败者的那一刻到来，那当然会十分愉快。这与憎恶仇恨无关，和欲求梦想无关，和痛苦杀戮无关，只是属于我们之间的博弈胜负。”
苏白认为这是一场游戏，战神扮演着魔王，而自己是勇者，她是最强的关底boss，而自己是玩家，她的存在意义就是被击败，被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被击溃，如果没有挑战者，她也将失去生存意义……但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有挑战者了，她也为此枯燥了太多岁月。
因此阿尔特修会选中自己，赐予力量的种子，为的不是让自己来到她的面前卑躬屈膝，而是希望自己可以提着刀剑站在这里，直面最强，战而胜之。
要么，这果然不是一场无规则的杀戮盛宴，而是战争的游戏……会有死者，会有伤者，会有强者陨落，会有弱者蚕食，但只有真正的玩家才能看清通关的条件。
“如果不杀了你，一切就无法结束。”苏白直视着战神：“我对你没有憎恨，但你是必须跨越的试炼。”
阿尔特修倏然起身，她离开了王座，站在天上，声音轻盈：“你真的有不顾一切也要杀死我的觉悟？”
“当然有！”苏白直视着神灵的威光，一句一顿道：“我要终结这场持续了不知多久的太古大战，而你……是我的最终目标，从一开始我就如此决定，听好了……神灵种阿尔特修，我会亲手将你击溃，不论重复再来多少次，我也一定会杀死你！”
他如此宣告，对着战神发出挑衅，轻易做到了其他神灵种都不敢做的事。
那可是战神，至强者，她的力量能撕裂天空，粉碎大地，将时间空间都灼烧殆尽，这份力量想要扼杀轮回者，只需要轻轻一个响指……谁敢如此挑衅，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可正因为谁都不敢这么做，苏白才会开口，因为没有谁能理解阿尔特修的苦闷，成为最强者的代价就是失去全部，试想一下某位光头，力量和精神都强大了极限，作为代价便是情感的逐步退化和丧失，这是必然的结果，必然迎来长久的苦闷与孤独。
她需要的是对手，是足够强大的对手，但这可能已经无法实现，因此她可以什么都不做，留在王座上等待千年万年，只为等待一位挑战者出现，等待一位能理解到她真实意愿的挑战者出现。她并非没有耐心，作为神灵种，她早已习惯了等待，但永远无法习惯毫无意义的等待。
因此，当苏白如此宣告时，阿尔特修并未觉得被冒犯，她等待这句话太久太久了，听到这番话语，过去数千年的等待中积累的苦闷和无聊心情都在顷刻间消散。
她又一次笑了，却和过去不同，笑容那么具有侵略性，来自神灵种的威亚第一次落在了苏白的肩头上，虚无票了却沉重宛若山岳，轰鸣的声音随着她低沉的笑声而扩散着：“……我有点失态了，但这是你的不对，居然在羽翼未丰之前对我发出这样的挑衅……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阿尔特修自问自答，声音蕴含着无法消散的热量：“我会当真，这已经不再是一句戏言……我会留在王座上，等待你来杀死我，哪怕你消亡了，我也会将你的灵魂重塑，直至你握住兵刃重新来到我的玉座之前！”
金色的女孩展开十八对羽翼，她重新化作非凡的神灵种的姿态，沉睡了不知多久的战争神髓正在沸腾，她一步步走下台阶，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苏白，视线热烈，目光灼热：“苏白，我最爱的弱者啊……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的到来了！”
苏白亲手点燃了阿尔特修的斗志和战意，将她从这漫长的苦闷等待中解救了出来，给了她期待明日的理由，即便是在最强的宝座上，也不用枯燥无味的数着手指头过日子，她内心的欣喜已然无法抑制，只因终于有人愿意成为挑战最强的愚者。
苏白凝视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的阿尔特修，他有些不太习惯这过分灼热的视线，于是转过身，给阿尔特修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我下一次来到这里，就会亲手将你从玉座上拉下来……在那之前，请你像个最强者一样留在王座上等待……等待我来杀你。”
阿尔特修距离最后一级台阶只差一步，她停下脚步，凝望着苏白的背影，令空间龟裂的压迫感散去，她侧过身，望着那亘古不变的王座，低声呢喃：“那我就留在王座上等待吧，等待你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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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这个版本的阿尔特修是我根据原著自己推导出来的人设，和原作有区别，但并不大，增加了点人性的成分，如有冲突，请以我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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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推荐一本书《我是卖军火的商人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本人说是比较硬核的军火交易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