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败涂地 第437节

“我?”苏白在街道中缓步前行,他略微寂寥的一笑:“也没什么,只是在到处旅行,认识一些人,见识一些事,闲来无事拯救下世界,会受伤会流血会被迫害,也会遇到自己挖的坑,含泪跳下去,摔的半身不遂,托着残躯来到别的地方,同情心泛滥,为拯救一个几乎不可能救得了的女孩,把自己搭进去……这么一回顾,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潇洒,经常碰的头破血流,反而叫一个凄惨。”

他说着,竟也笑出来,那笑容有万千欣慰,那是胜过千言万语的自矜。

“但这一路走来……我问心无愧。”

不为神佛,不是旁人,但求自己问心无愧……苏白这一路走来,只求这颗琉璃心不蒙尘,他所做的仅仅是这般简单,其他的是是非非,他皆不在意了。

“你对我,也会问心无愧吗?”司危小声的问。

“会的。”苏白凭心而说:“至少……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为什么?你不是不记得我吗?”司危歪着脑袋:“明明我看上去应该挺可怕的吧?又在残害普通人,主持正义的侠客眼中,我们就是邪魔外道之类的人呀。”

“是啊,我的确不记得你了,你的确看上去也像极了邪魔外道,也不是好人,甚至目的我也猜得出,想要引群魔入人间,酿造祸乱……若是旁人,我若不一剑杀之,也不会管他的生死。”

“那为什么?”司危小声追问。

“因为……你还记得我。”苏白说:“你有这份情谊,我就回应的义务,哪怕我不记得了。”他说着又自然的一笑:“并且,你很可爱。”

司危的神情呆滞了一瞬,她倏然按住心口,强忍着逐渐炙热的心血,眼瞳更加深邃了,翻滚的情绪好似浪潮拍打着她理智的堤坝:“兄长还是一样,懂得怎么哄我开心。”

“那就当我是在说笑吧。”苏白并未察觉到自己的无心之言又刷高了已经满格的好感度。

两人走过一家烧饼铺子,香味飘来,司危脚步微微停顿。

“想尝尝?”苏白问。

“……复生之术作用下的复生者,寻常饮食无用,只有活人血气方可补全自身。”司危望着烧饼,眼中怀念的却是别物:“我只是想起,过去在西陵,兄长的手艺也很好,经常用额外的粮食和特殊的调料制作一些食物,其中好些类别都是甜食,比蜂蜜还要甘甜,嫘祖和我都很喜欢,每年诞辰或是游猎丰收,兄长都会为嫘祖和我烤制那种甜品,我还记得是叫什么……”

“难道是……”苏白一愣,居然这么巧吗?真的不是故意安排的?

“只是有些怀念难忘的味道。”司危目光微微失落,又很快淡化了这抹失神:“抱歉,兄长在身旁总会下意识撒娇,提出些无理要求,这样岂不是和过去一样任性……”

“你还是个孩子,偶尔撒娇,大人是可以满足的。”苏白抬起手遮住她的眼睛:“把眼睛闭上,数到三……我给你表演一场魔术。”

司危不太满意这样被当做小孩子,但还是乖乖的闭上眼眸,双手的温度令她心神平静。

三秒后,被遮掩的双眸重新睁开。

司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她凝视着眼前的甜品,无比错愕的喃喃低语:“黄油蛋糕……”

她的眸子反射着阳光,好似清澈的湖面倒映着碧蓝天空,抿着嘴唇,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兄长是怎么变出来的?我刚刚分明没有说出名字,兄长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和过去的黄油蛋糕一模一样?这里应该不是梦境吧?”

……如果是梦境,请千万不要让我醒来。

“尝一口不就知道了?”苏白叉起一小块蛋糕递到她唇前。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措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清楚这黄油蛋糕对于她来说多么的重要。

那是不可能在被找回的味道,触及了女孩心灵最深处的柔软……

司危凝视着苏白,这一幕光景像极了她十岁诞辰时那个夜晚,大家祝贺着她生日快乐,围绕在桌边唱着生日歌,嫘祖在、巫炤在、苏白在、怀曦在、就连缙云这个讨厌鬼也在……大家等待她吹灭十根烛火,她还记得自己许下了什么样的心愿,苏白喂她吃下第一块蛋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口的味道。

它……叫做幸福。

她本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相隔三千年后,昨日情景仿佛重现。

她轻轻颤抖着嘴唇,缓缓张开牙齿,将这一小口黄油蛋糕咬下。

软甜的口感,迟钝的味蕾也仿佛感知了熟悉的甘甜,唇齿留香。

女孩的舌尖微微麻痹,鼻子酸涩,眸子里溢出晶莹泪珠。

这熟悉无比的香甜味道,令她仿佛寻回了遗失的幸福。

“好甜……”

第两百九十二章 一首绿光送给你

青年温和的微笑着,笑容里颇有几分宠溺,递出一块香甜可口的蛋糕放入女孩的唇齿当中。

女孩挽着青年的手腕,闭着眼睛品尝着黄油蛋糕的味道,那美丽的笑靥仿若初见,幸福溢于言表,相隔甚远都能看得出她的内心是何等的欣喜,体会到那笑容中的甜蜜。

“最后一口。”司危张开小口咬住了叉子:“再喂我最后一口。”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撒娇。”苏白有些意外的说:“真的是最后一口了,要吃完了。”

“嗯……”她闭着眼眸享受了最后一小口的甘甜味道,这份甜蜜味道她已经永远永远的记住了,这辈子都忘不了,舌尖残留着温存的甘甜香气,她叹了口气:“总觉得还有些不够。”

“可惜这是最后一块了。”

“兄长的个头比我还高许多,但……我已经能平及你的肩膀了。”司危凝视着他的眼睛,微微踮起脚尖:“兄长……刚刚夸我很可爱,是真心这么说的吗?”

“我很少说这种没有必要的谎言。”苏白轻轻颔首:“我带你真诚,会需要用这样的话来奉承么?想必并不需要,你的确很可爱,如果换一身衣物再打扮打扮,一定会更加出落。”

“明明兄长比我还要好看。”司危的眼眸弯成月牙,她歪了歪脑袋:“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自惭形秽,但兄长的模样我一辈子都看不腻……”

苏白心说我知道我很美,你不用再强调了。

但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司危已经伸出双手,缓缓抱住了他的腰,耳朵贴在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三千多岁的少女呵气如兰,声音轻柔的说:“兄长,能再答应我一个任性的要求么?”

“你不会是想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封印指定物,然后放在玻璃柜子里当做手办来收藏吧?”苏白干笑着说,他可不知道部族时代有没有这种陋习,但传闻商朝的时候人祀这种恐怖的习俗都在流行。

“西陵人从不做这种事,虽然收集首级的爱好某些部族有,但我们是没有的……兄长的心跳加快了,是在期待我说些什么话吗?”司危扬起唇角,青丝被风吹拂,她的面颊微微晕红:“请您安心,不论过去多久,不论您还记不记得我,我绝不会伤害这样温柔的兄长大人,我也绝不会强迫兄长去做那些令你为难的事……我只是希望,兄长能拥抱我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这任性的要求,听上去却是如此简单。

苏白很少会拒绝一个小女孩的撒娇,因为这对他根本无足轻重微不足道。

他微微停顿后,缓缓将手掌放在了她的头发上,柔顺的漆黑长发,小小的女孩,古老的岁月,不变的星穹,一时间,他心底也泛起波澜,仿佛回忆起了某些过往,并非是完整的记忆,而是熟悉的感觉将让他在这一刻有些感同身受的哀伤和悲戚。

司危和苏白都是相同的,曾经都是西陵人,都背负着同一种伤痕。

他们都以为永远的失去了对方,以为生死再难相遇,但或许是奇迹使然,重新再遇见,相拥着彼此,内心并无半点旖旎的氛围,升起了同感,源自异乡人的同感,源自找寻回故人的欢喜和哀伤。

苏白的拥抱从僵硬变得自然,从敷衍变得投入,他仿佛想要找寻着一个支撑点,缓缓的将体重压在了小小女孩的身上,内心涌出的情感伴随着交织的回忆,闭上了眼眸将故人拥抱在怀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失去了故土后愤怒哀伤痛苦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起源之海边缘痛哭流涕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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