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指挥官用简单明了的话语简练的陈述了战术要点,安抚着从未上过战场的女武神们,这里的战士也并非各个都是身经百战,总人数五百,超过一百人实际上都是B级女武神,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刚刚晋级的女武神,等同于偶像练习生,哪怕自主练习两年半,也根本达不到成规模上战场的程度。
但不论多么恐惧,多么不利,多么绝望,她们也必须上战场,也必须手持兵刃。
即便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即便她们只是被利用而不自知,但女武神的信念们都是那么的唯一且纯粹。
——为了世间一切美好而战!
她们如此相信这一句话,并愿意用生命去践行。
……
第一枚爆破声响起,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连绵不绝的火焰之花盛开在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若是在高空看去,这风景竟会显得有一点点凄美,这时再搭配上一首希望之花来食用,更是能从这盛放的毁灭中看出不能停下来的奇妙感。
足足一个小时的持续轰炸不停歇,耗尽了天命武库里的几乎全部残存弹药,除了某些并不能投入使用的兵器之外,奥托的确没有不舍得。
而位于巴比伦高塔的西琳百无聊赖的凝视着这片火焰之海,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这样的挣扎根本于事无补,她只是摧毁了三座大型城市就能轻易召唤五十万崩坏兽,而这样的大型城市太多太多了,她想要制作多少崩坏兽就能够制作多少,比女娲甩泥人更简单。
自然西琳并不愚蠢,这些攻击全部都避开了巴比伦塔的范围,这里的附近并没有被命中,明明知道空之律者最有可能留在这里,却偏偏将这里漏开,这样的行为堪称一个‘浪’字,但或许在这层浪的背后,有另一重意思,考虑到这点的西琳并未派遣贝拉去清理女武神们。
她微微侧过身,金色的眼中流露出几许趣味:“看来,有蝼蚁来了啊。”
高塔的另一端,金发的大主教手里捧着一本书:“这算是第二次见面了吧,空之律者……别开生面啊,五年过去,物是人非,真是令人汗颜。”
“你是在可惜五年前没杀了我吗?”西琳发出冷笑:“我当然记得你,我记得太清楚了,你折断了他的一只手。”她的手指绕着头发:“你还弄坏了我制作出的玩具……呵呵呵……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要我教你吗?”
“一个义务制教育都没经过的小丫头还想教人写字?”奥托反唇相讥:“或许我应该教教你怎么写惨字!”
空之律者目光微冷,她可不想逞嘴上之利:“贝拉!”
“是,女王大人!”背负双翼的龙形崩坏兽展开双翼,雷霆破开苍穹,化作刺目的一闪,但攻势落地之前,一把苍凉如水的宝剑斩开了雷霆,霜雪漂浮,凝水为刃,寒霜剑客程立雪横剑于前。
“此路,一方通行。”程立雪淡淡的宣告。
“是你……又是你……很好!”西琳扬起唇角,这份冷笑没有丝毫温度,冰冷的杀机不断蔓延,她凝视着程立雪,五年前的记忆仍然令律者的心头隐隐传来剧痛,她低沉的说:“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我将一雪前耻,同过去的脆弱决裂!”
唯有鲜血才能洗刷这份耻辱,令她平息对过去种种的执念!
空之律者手指一点虚空,正欲出手投出亚空之矛,但下一刻,在她来不及反应的瞬息间,在比眨眼更快的刹那,一只燃烧着烈焰的拳头亲吻上她的小腹,沉重的打击和锐利的剧痛传开,膨胀的律者刚刚发表了宣言就被一拳将话语全部打回了肚子里。
“你!”律者稳定身躯,她捂着剧痛的小腹,差点呼吸断绝,这样的剧痛根本不像是挨了一拳头,她的身躯没有这么脆弱,还有虚数空间的防御为什么没有生效!
她抬起手掌,试图呼唤体内六颗律者核心源源不绝的力量,但下一刻她刚刚凝聚的力量就再度被冲散,烈火焚烧着足下,她看见了一堵墙壁,拳头组成的墙壁,仿佛暴风雨般侵袭,似雨打芭蕉暴雨梨花,呼啸而来的拳头推压着空气,含着灼热气劲轰鸣不休。
它有百分之一二穿透了虚数空间,并非是每一拳都命中,但哪怕只有一两拳落下,都令不擅长肉搏战的西琳陷入了被动,她根本无从防御无从躲避,只能被这部强横且蛮不讲理的武力摁在地面摩擦,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友情破颜拳,内心是几乎崩溃的。
西琳的心底疯狂呐喊着:“这不可能——!我难道不应该是当世最强吗!”
她愤怒中激发了数种负荷属性的能量,风与火交汇,雷霆爆震,死气蒸腾,这几乎无敌的能力……却根本无法动摇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拳头!
空之律者的心态当时就炸了,她往后拉开距离,突破空间,试图闪躲:“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但见赤鸢仙人从天而降,展开炽火双翼,飞翔天际,重拾失落了五百年的力量,全胜时期的她毫无疑问是当世最强,律者也不算什么,每一招每一式都臻至化境,没有一丝多余,没有一缕缺失,一羽不能加,蚊蝇不能落,气力控制到完美,将武学精妙化作这一击。
“寸劲·开天!”
我有一掌,名曰寸劲,力能开天!
律者从巴比伦塔的顶层被轰入地面,如陨星坠落,一切看上去都是这么的不真实。
说好的六核律者恐怖如斯呢?怎么突然就被一个赤鸢上仙打成了妹妹?这难道是在做梦?
是的,就是在做梦!
“女王大人!女王大人快醒醒!”
贝拉焦急的呼唤着西琳,焦急的呼唤着空之律者,声音传过去,却根本得不到回应,西琳只是跪坐在地面上,双目无神,仿佛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人偶,一动不动,意识陷入了停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催眠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陷入了幻境,丝毫没有察觉到羽渡尘已经发动的事实。
贝拉试图冲过去,但被程立雪轻易的拦截住,S级之下第一的称号不是虚假,因为给苏白做了五年的看护工,与符华交谈数次,她对赤鸢的依赖减弱了许多,从师宝毕业了,心境已经再上一层楼,太虚剑心踏入第二层无尘心境,这令她的实力比起原本的寒霜剑客更强,已经是准S级。
面对谁都能欺负的崩坏龙种贝纳勒斯,并没有什么压力,反而一度将它压制,双方将交战场地拉出相当一段距离,为后方争取时间。
“我控制不了她太久,你的时间有限,想找什么……就去找吧。”赤鸢以手扶额,她的长发已经化作了红白之色,发动羽渡尘也会消耗相当一部分的力量。
奥托拍了拍赤鸢的肩膀:“谢谢了,老朋友……就让我看看,这个律者在做什么样的梦吧。”
他的意识随着羽渡尘的共鸣介入了西琳意识的深处。
他本以为自己能够看见的是西琳,但当踏入这里的瞬间,奥托左顾右盼,他没能找到西琳,这里是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一片无垠浩瀚的意识世界,唯有空白一片,西琳不在这里……那这里是谁的意识空间?
奥托猛地回头,他看见了一个王座,王座上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它坐在王座上,等待奥托定睛看去,它又幻化出和奥托一模一样的五官,有如纯白色的石膏雕塑,紧接着,风景变化了,地面上浮现出了一个个十字架,仿佛是墓碑,它们连绵不绝,蔓延出数百米,直至看不见。
“你是……”奥托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神?”
神没有回答,只是起身,用与他一样的外表静静的伫立着。
“既然是神明,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奥托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凝视着神灵,举起手中之枪,又将它放下,他凝视着对方:“请您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死去的人复生……并不是克隆,并不是复苏躯壳,而是完完全全的复生,她的灵魂去了哪里,又存在何方!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随后,奥托仿佛看见神灵缓缓的点头,似乎是在嘲笑,似乎是在微笑。
外侧,赤鸢艰难的压制着空之律者的意志,她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时间不多了,但奥托根本没有回应,他的意识仿佛被什么给困住了,也不允许她进一步窥探,直至即将抵达临界点的那一瞬间,奥托猛地睁开眼,他深呼吸一口气,整个人眼中充满了血丝。
他捂着剧痛的脑袋,意识都陷入沉寂,仿佛用十年前的网吧蹩脚机器运行现代3A大作显卡杀手似的,在濒临蓝屏重启的边缘反复横跳,思维正在不断宕机和修复,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奥托一时间也无法开口。
赤鸢也来不及去管奥托了,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律者要苏醒了!
一双金色的眼瞳睁开,赤鸢回头瞬间就见到了西琳的双眼贴近,她眼中满是被愚弄的愤怒和冰冷:“连我也敢愚弄……这就是所谓的羽渡尘么?这种羽毛!”她握住一片飘零的飞羽,在掌心中将它捏成了粉碎:“你成功惹怒我了,杂毛鸟,我要将你做成鸽子汤!”
律者暴起,西琳抬起手掌,恐怖的力量撕裂了一座巴比伦塔,巴比伦塔的钢铁残骸被空间传送到太空中,随后被这股力量牵引回来,天空浮现出三枚炙热燃烧的陨星,三枚坠落的星光堪比天基武器,宛若死兆星般闪烁不止。
如果命中大地,赤鸢自认为已经没办法躲避了,并且律者力量完全解放,她也知晓了羽渡尘,已经没办法了,不得不采取最终的手段,只能……燃烧羽渡尘了。
赤鸢不安的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这一击会燃烧多少的羽渡尘,会燃烧多少的记忆,记忆是她人格的基石,是她经历时间的积累,将这一切付之一炬是痛苦的抉择,她却没有选择,她不能放走第二律者,她是神州的守护者……她曾经背负着一整个古老文明踽踽独行,这份重担已经成为了习惯。
软弱,自然会有;犹豫,当然会有;害怕,也会有吧……但她被允许的软弱犹豫踟蹰恐惧只有短短一刹那,只有闭眼的这一瞬,赤鸢从不娇惯自己,她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应该做到什么,必须做到什么,在这份义务和责任达成之前,她会不断持续的燃烧自己,直至这份躯壳和灵魂都化作虚无。
她有感情,但感情会随着记忆的燃烧而消散,那些珍视之人,珍视之物都随着时光而消散,就连这份残存的记忆也将在这一剑中燃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