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不能理解大主教的想法,他藏匿着第十二神之键,所以即便出动A级女武神也要将他带回去,这是为了天命,也为了对抗崩坏,必须将这种级别的武器掌握在手里,但是……莎乐美的内心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
如果对手是崩坏兽,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斩杀,如果对方是利用崩坏犯罪的恶徒,她也会乐意去承担这种罪恶,因为她心中怀抱着正义感……当她意识到自己终于站在了正义的对立面时,内心开始挣扎,自责感迟钝了她的思维和神经。
最终莎乐美幽幽一叹,撤回了悬浮的十二把利刃。
“你走吧,就当我是鬼迷心窍,淑女的修养让我不能对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下狠手,我没有挽留你的手段,除非斩断你的四肢……趁我还没有后悔,趁她还没有醒来,趁天命的其他组织还没发现你,尽快逃离吧……”她走过苏白的身侧:“尽管这可能也只是徒劳,因为只要你们还留在这颗星球上,就永远逃不出去。”
“即便如此,我也想试着挣扎一下。”苏白话音落入雪地:“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就去巴比伦塔看看吧。”
莎乐美拔出了若水剑,背起了失去意识的程立雪,当她再度回头时,苏白已经走远了,这令梳洗者小姐不由得苦笑:“连一句谢谢都不说吗,真是个搞不明白的怪人……”她随后看向另一个方向:“巴比伦塔……我记得好像是天命第二大研究设施。”
莎乐美心底出现了疑虑,即便意识到这种怀疑是一种不好的征兆,这会令她从一个正直的女武神(工具人)转向探求秘密的人,好奇心会害死猫,她虽然知晓,但也无法抗拒,毕竟没有谁愿意做一个工具人,没有谁宁可被利用也要装作无知。
奥托大主教的确提前算计到了巴比伦塔的变数,却也无法根除掉女武神心中埋下的种子。
他能算计一切,除了人心;他几乎无所不知,除了永远不知道怎么搞定女人。
前者姑且不提,但后者……恰恰是苏白的特长,哪怕他不会承认,也并不自知。
……
与此同时,雪原战场附近,也有人在暗中观察:“琥珀大人,女武神梳洗者似乎在放水,她好像并没有战意,反而在和对方进行交谈,不对……她将对方放走了?”
“……意料之外的情况,这么快就放弃了对抗意识,果然理由找的太牵强了一些。”琥珀思忖后道:“他的状态不会很好,跟程立雪交手后处于虚弱状态,继续追踪,确定行动路线,安排其他女武神部队进行捕获,对方手里持有神之键,必须想办法掌握在我方手里……安排……血……”
交谈持续到这里,突然信号差了起来。
狙击手拍了拍显示器,就连追踪屏都开始出现了雪花的印记,仿佛老版电视机的花屏:“这么回事?等等,这个信号标志是……逆熵?居然连这边的路线都侵入了吗!”
她急忙截断了所有通讯,露出烦恼的表情:“这下麻烦了,通讯讯号都被阶段了,不知道有没有被监听,如果连逆熵也介入这边的战场就糟糕了,必须想办法汇报琥珀大人,这样的天气,没有仪器辅助没办法继续追踪他的动向,要等雪停,还是冲上去搏一搏?”
她一个狙击手突然了有冲上去近战的想法,因为苏白已经十分虚弱,万一呢?万一捡漏成功……然后她想到了自信单挑,结果被一刀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的程立雪,打了个寒颤,还是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地方,通讯荧幕也在继续。
某秘密隔间的基地中,雪狼小队中的二五仔,天才帕特里克打开了视频通讯,她是一名高科技的特工,逆熵这边的科技树都是以工业发展为基础,因而在电子信息战略方面有着一定的优势……同时逆熵中罕有女武神,主要战斗力构成都是研发出的机械泰坦。
以机械代替人体来作战是逆熵的理念之一,可谓从根本上否定了天命‘以人为本’,嗯咳咳,是‘以人命为成本’的战略方针,这种理念十分的皿煮自由,所以相当容易获得认同者的青睐。
帕特里克也是认同了逆熵的理念,因而成功被策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二五仔,靠着电子信息方面的天赋,她帮助逆熵入侵了天命的一部分的通讯系统,接管了这部分了权限,哪怕只有短暂的效果,也足以让西伯利亚暂时脱离天命高层的视线范围。
“你做的很不错,但小心不要暴露了,否则天命对待叛徒的手段,你是明白的,他们可不会在乎人命。”
虚拟荧幕上倒映出一只浅蓝色天然卷的少女形象,深蓝色的眼睛,圆脸,发型十分随意,只是将头发捋到脑后,这位便是逆熵的创始者之一,丽瑟尔·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历史上最著名的天才科学家,虽然看似年轻如十七岁少女,但如今的她已经有六十岁。
这位博士透着一股疯狂科学家的气息,但那个发型着实过分的展示着她完全不脱发的发际线。
“放心放心,我也有分寸,不会被发现的,这次动手的实际上是逆熵嘛,跟我有什么关系?”帕特里克笑着耸了耸肩膀:“倒是我在怀疑那神之键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即便现在出动情报管制,恐怕也没什么效果了吧,两位A级女武神出动,程立雪的性格我很了解,她是不会放水的。”
丽瑟尔博士颔首回答:“只能尽力争取一下,对于这次的行动理由和路线,我们并不清楚,奥托在想什么也完全不明白,信息上的落差也注定逆熵不能太过于主动……迄今为止也只是干涉,如果能有办法联系上持有第十二神之键的人,或许会有办法。”
“办法?”
“能把他拉入逆熵阵营最好,只要是天命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崩坏除外。”丽瑟尔端起茶杯:“目前也仅仅只是空谈,关于俄国方面,我们能干涉的实在有限,你也不能行动,这次只能看运气了,哪怕只是情报,也希望尽可能多收集一些。”
“有渠道吗?”帕特里克不认为逆熵的眼线能像天命一样布满全世界,奥托用了五百年才插了这么多真眼,逆熵五十年,一边排眼一边插眼,能将北美掌握就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有,俄罗斯的腐败问题一向很严重,逆熵过去和对方做过几笔军火生意。”丽瑟尔略作思索:“只是这种大规模的搜索也并不利,只能希望对方能收集一下目击情报了。”
……
暗流涌动,逆熵的介入反而给苏白的逃亡提供了一点额外的契机,自然这个契机也是他争取来的,靠着暴露了神之键这一重要的鱼饵,他如今也成了天命和逆熵眼中必须得到的香饽饽。
虽然暂时摆脱了天命的追捕,但情况仍然十分糟糕。
没有车辆,在这样冰冷的雪原之中行走是一种多么糟糕的濒死体验。
逐渐手脚都会失去知觉,只能麻木的移动着四肢,全身都没有气力,意识逐渐低沉。
连冰冷都不能刺激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这证明身体和意志都已经走到极限。
苏白已经记不清楚行走了多久,走了多远,但远方的天空怎么都不肯亮起来,大雪也始终没有停歇,他快支撑不住了,如果倒在这里,零下数十度的低温,不需要十分钟就会把他活活冻死。
之前的伤势已经再度扩散,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给自己加个治愈术,内部出血,可就连疼痛感也逐渐麻痹。
他支撑着身体,在风雪中,一步一步的重重的爬上了斜坡,比折磨更痛苦的刑罚也莫过于此吧。
他按住嘴唇,咳出一口鲜血,吐血嘛,吐两口就习惯了,穿越以前十几岁中二年纪还对着镜子表演过吐血身亡的场景,回想起过去的事,他也不由得咧嘴笑了笑。
乐观是最重要的,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哪怕下一步跌进坑里就再也爬不出来。
他真的希望就这么倒下去,干脆不要醒过来,哪怕是重新轮回一次,也好过这种身心折磨。
可他又不能就这么干脆的认命,后背上还有个孩子,西琳还在,他倒下去,这孩子就会死在茫茫的雪地中。
“或许之前干脆跟那两个女武神认输就好了,即便挣扎也可能逃不出去,谁不明白呢……”
“只是埋葬这样的地方,这么憋屈的死亡,咳……老子是真不服气,而且……”
他握住西琳冰冷的小手。
……这个孩子想看星星。
……那就让我再挣扎一会儿吧!
他继续往前,麻木的,倔强的,固执的往前行走。
连苏白都并未意识到,他一再突破了自我极限的意志力,其实都源于后背上的这个孩子,因为他给予了这个承诺,就一定会达成,为了心底残存的这个善良,他抛下了过去的理性原则,也接连犯下了几乎荒谬的错误,但同样因为这种‘错误’,支撑着他继续往前。
这不是纯粹的一种付出,而是想要逃离西伯利亚,他同样需要这么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说服自己去坚持的动力,不仅仅是他在保护西琳,也是西琳支撑柱了他的心没有屈服。
麻木的行走之中,前方仿佛飘来了幻觉般的光亮,仿佛是黎明,仿佛只是火光。
苏白看见了一扇门,他吃力的行走着,每一步都举步维艰,终于抵达了门前的同时,不论意志如何坚定,他的身体早已接近极限,他无法再继续前进,更是无法继续站立,犹如被人无情切断丝线的傀儡,苏白的身体渐渐滑落,倒向地面。脑袋砸在了钢铁的门上,传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