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连恶徒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渣滓。”
第二十三章 狂人
苏白走动，年龄不过十三岁的人类却要在此时挑战上位妖魔种中的顶级。
固然对方身负旧伤，固然战斗意志远不如从前，但依旧是强敌……几乎难以战胜的强敌。
对方比自己更强，苏白十分清楚，按照这个世界的观念，他能单杀了一只普通上位妖魔种已经足够吹一辈子，战斗力更在兽人种之上，但实际上他的肉身依旧不如兽人种的强悍，速度力量均逊于寻常成年兽人种。
技巧固然能弥补一定的差距，可当实力差距巨大到一定程度之时，一力降十会。
苏白所能依赖的不过只是自己灵魂中的记忆残渣，从残渣之中提取出足够丰富的战斗经验加以融会贯通……如若不是每一次轮回都经历了相当数量的杀戮与斗争，如若不是曾经以力问道，铭刻之编钟强制的重置会让他彻底的变成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于苏白，能不打的架，他不会打，为一时意气而争斗是愚蠢的行为，少年的血气方刚早该磨灭了，甚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坏习惯也全部改掉，学会视而不见是一种生存美学。
饶是如此的活着，仍有两种战斗不可避免。
一种事关底线，一种事关生命。
如今就是后者。
敌人就在眼前，自己为了任务而来就必须杀了它，它也想杀了自己屠戮兽人种。
这无关于荣誉信念尊严之类，只是纯粹的生存竞争。
这场战斗必将毫无美感可言，既不优雅，也不迷人，不如英雄之间的刀枪剑戟互相碰撞的豪气纵横，而是释放了兽性的生物们互相厮杀，所以……摒弃多余的情感，抛弃多余的念头，连愤怒、仇恨、悲伤等等微不足道的情感都不再需要，这不是一场人类之间的斗争，不是荣誉的决斗，而是野蛮的厮杀。
需要的是绝对的暴力，绝对的武力，绝对的本能。
苏白步伐继续移动，以上位妖魔为中心绕着圈，左手中握着黑钢刀刃的碎片，右手握着匕首……锋利的兵器是杀伤必须的物品，人类没有锋利的獠牙和利爪，工具才是弥补之物。
现在他在高空坠落时仅有一瞬看见了银狼开启血坏后与对方的交锋，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因此没能看清攻击是否奏效，所以决定先进行试探。
步伐停顿，苏白站在妖魔种侧后方二十步之外，而这妖魔种从一开始就没有动弹过，双手抱胸，强烈的自信与完全不设防的后背都证明其自信自负之强烈。
嗤——！
苏白投出兵器，曾经一击秒杀下位妖魔的匕首投掷，被冠以‘迷狱沙门’这种扯淡的名称，实则只是纯粹的投掷，但这个简单的投掷动作利用了五层叠加的劲道。
正如简单的飞牌技术，从手指发力到手腕发力再到手肘发力再到腰部发力，数个不同关节的气力随着动作的协调，肌肉同步发力，将劲道以极高的效率运转至手中之物，哪怕仅仅只是一张牌也足以击穿砖石。
苏白的投掷使用的发力技巧更加高明的多，具体是如何学来的早已忘记，但对于技巧的使用依旧深谙于心，并且瞬间，他跑出的是两枚看似仅仅只是右手发力抛出匕首，实则几乎同时出手的还有左手上的黑钢碎片。
藏匕术的运用之一。
在光线黯淡的地方使用，绝无人能察觉到。
两道寒光破空，直取妖魔种背心要害，只要命中一击，它必将皮开肉绽，甚至会被击穿心脏……它是否真的不躲避，还是打算将飞行物击落。
砰！砰！两声清脆声响中，对方给出答案，它真的一动未动。
匕首与黑钢碎片同时命中左背位置，如若是凡人躯体，左胸膛会直接被击穿，交错的金属暗器直接穿透心房，死亡的结果早已宣判。
可碎掉的并非是妖魔种的心脏，而是金属，好似散乱的雪球般，击中硬物后瞬间破碎成一地残渣。
妖魔种后背的鳞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流转着坚不可摧的光亮，两强相碰必有一伤，散落一地的金属碎片已经足以证明对方的鳞甲绝非寻常兵器所能击破。
它平淡的回过头，狰狞一笑：“就这点本事？”
苏白不言，他有些明白为何银狼会输了，这个敌人的外部防御力夸张的足以正面硬接兽人种的攻击，物理防御几乎点满，若是血坏个体全力为之的攻势也不足以击穿它的那身乌龟壳，那自己再如何尝试，结果也是相同。
遗憾的是……苏白目前没有进行属性攻击的手段。
于是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啊。”
妖魔种眼中流露出愠色，它冷笑一声，垂下双臂，蜥蜴长尾鞭打地面，一块重岩应声而碎，身体素质的强悍让它没有退缩的理由，疯狂的杀意烧红了大脑。
它真的过来了。
来，便来。
苏白立地不动如山，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抬掌平举。
陈式太极，攻防一体，却不知能够拦得住妖魔种三招。
他有心以身试一试上位妖魔的攻击力是否有其破坏力这般强悍，可仅仅只是第一手交锋，来不及卸力，他的右臂骨骼就传来悲鸣般的声响，苏白撤手回身，妖魔种右拳一摆足踏大地，两招毫无技巧可言的蛮力，硬生生掀起三米多高的烟尘，地表直接塌陷。
碎石飞溅，苏白被迫拉开二十步距离，眼角抽搐，这家伙是人形的恐暴龙么……蛮力强的可怕。
强硬交手，只一瞬自己的肉身就会崩溃，但是速度并不是快的让人绝望，强蛮的肉身的代价便是灵活性和速度差了太多，否则刚刚自己绝无可退，至少也要废掉一条手臂。
饶是如此，也想不出什么胜利的契机。
苏白苦思冥想……意识中却浮现出熟悉的光景。
曾在何处，他也亲眼见过绝命之人的反败为胜……
“不错，若是以寻常思维去正常考虑，不论如何都赢不了，无法战胜的强敌，无法挑战的高山……但正因如此，才有征服的价值。”
“不能抗天，何称不败！”
“这逼命的氛围，这搏杀的快感……痛快，痛快！这一战，值得！”
“黑夜穿梭幽灵影，白色骷髅形似马，郎唤南宫名带恨，君扬怒眉杀天下！”
黑与白交织的背影，狂怒血战而不退，金光世界中原第一人。
第一狂人。
“偏偏这种时候想起的是你，南宫恨……”
苏白紧皱眉头，不知是不是该苦笑。
他经历过太多次轮回，每一次重置，每一次轮回，太多次灵魂记忆叠加，以至于很多东西他都会遗忘，只是不记得，但不代表记忆被消除了，总在某些时候，这些深埋于意识海深处的记忆会被唤醒，曾经所闻所见的极少一部分的记忆复苏。
这一次，他想起了的便是金光布袋戏中的中原第一人黑白郎君南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