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看我的脸?”苏白皱着眉头:“你没考虑过,其实我可能是盔甲成精,这盔甲下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吗?或许我是跟谁一起进行了人体炼成的禁忌炼金术后,身体消失,只留下灵魂刻在了盔甲里面,便乘了一个空虚人?”
“随你怎么说借口,我不会相信的,只有亲眼所见才是真实,如果你盔甲之下什么都没有,那也很好啊!我可以放心了!”英姿飒爽的女剑客俨然没有之前的不羁浪客风流,反而眼中蓄满了强烈的执念,一步步逼近,根本听不进任何辩解,只想着掀开这层魔力编制的面纱。
“你为什么突然……”
“好吧,那我现在就单刀直入的把话说明白了……”新免武藏停顿,双眼直视着苏白:“昨晚,我看见了你和柳生宗矩的交手,很精彩,平心而论,剑术造诣你绝不低于我,境界甚至超越我……只是我不明白,我从未跟你交手过,为什么你会我独创的第五势?”
第两百二十七章 她终究还是发现了
“你为什么,会我的第五势?”新免武藏一句疑问直接切入要害部分:“告诉我。”
“你知道,我也是异乡人。”苏白可以走动了几步,顾左右而言他:“我自然也见过许多人的,学过许多的剑法,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北辰一刀流,天然理心流,乃至夏姬八砍流……我都各有掌握,独孤九剑我也见识过,全真剑法、玉女心经也领教过威力,说到底,剑法这东西殊途同归……双剑双刀使,我见过很多。”
他扬起下巴:“我是一名剑客,刀剑都会用,甚至拜入过苇名剑圣门下,学过他的枪术和火枪连击,所以会一个第五势当然……”
“说谎,胡诌。”新免武藏立刻否认,双眼如炬,并不打算给予苏白糊弄过去的机会:“别想插科打诨,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刀鞘和刀,并不是太刀和肋差的握法,不同于历史上的宫本武藏,我的第五势是二天一流中演变出的二天一流……世界上能够运用自如的人,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
苏白沉默。
他习得的二天一流是五轮书中得来,那本五轮书是新免武藏所著作的,说是两个人共同研究出来的二天一流也不为过,他会属实正常。
但他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的身份,必须想办法绕过去……
苏白一低头,话语骤然一变:“所以呢?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这幅面具下,是一张你熟悉的脸?”
“是。”新免武藏毫不忌讳的说。
“……天真。”苏白瞥了她一眼:“你好歹也是一名剑豪,居然也会这么天真,如果你久久找寻不到你所相见的人,那我未必会是,如果你知晓你相见的人已经死了,那又何必想从我的面具下面寻找到什么呢?答案其实你心底很清楚,你现在的做法,只是一种任性的发泄。”
他转守为攻,以这种呵斥的方法令她放弃。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任性了……”新免武藏低着头:“这种做法也不像是我的做法,但我就是忍不住的去想,一刻都停不下来去想那种可能性……你或许觉得我很不讲道理,但我还是想要看一下,如果不是,也好让我彻底死心,仅此而已。”
这姑娘比想象的还要固执……苏白不想旧事重提,或者说,现在提及这些根本毫无意义,他记得她,但仅仅只是记得认得,过去种种都忘却的一干二净。
他只能将这种强硬的态度坚持到底。
“新免武藏阁下,你这种做法已经引起了我的困扰,我虽然很好说话,但并不是真的仍然欺负也不还手的老实人,而老实人动起手也会打死人。”
“我戴着面具穿着盔甲自然有我的原因,这是我个人的秘密,是我的隐私,我隐藏面容当然有理由,不是毫无缘由只是为了耍个帅或者穿皮套。”
苏白给出结论:“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接受。”
他将话说死,这种说法很无赖,因为薄脸皮的女子是不会厚着脸皮继续说什么的,人都有尊严,也有底线,越是善解人意者越不愿意强人所难,武藏是这样的女子,虽然性格豪爽,但也懂得许多。
苏白哪怕知道语气加重伤到了她,也还是选择了强硬。
……这样,她应该不会追问了。
他这么想着,便要转身去屋里待着,这个举动有了主动逃避的意味,恰恰与他强势的语气态度相反。
“站住。”新免武藏的话音也骤然强硬起来,她没有被压倒,反而出声追问:“为什么?你始终不肯脱下面具?这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多么重要的事?明明只需要卸下盔甲就能让我死心,你却说出这些话……这不像是阁下的风格,虽然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但你的态度太过于奇怪了。”
“你越是拒绝,越是证明你在心虚!”
“如果你的盔甲之下不是空无一物,那么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非得如此小心翼翼的藏匿?”
“如果你藏匿了什么秘密,那更好……我也必须弄个清楚,否则我无法信任你,也不能将后背托付给你,面对英灵剑豪这样的强敌,我不能容许一个怀揣着太多秘密的人留下!”
武藏咬着牙,自知这么说很卑劣,很乘人之危,但她还是开口。
“如果你想博得信任,那就卸除你的盔甲。”
“或者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新免武藏再度追问,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苏白动作僵硬了,他不曾想到,她会这么坚持,真是难办了,她到底对于一个被自己亲手所杀的人多执著?明明都砍下了他的手,刺穿了他的心脏,却还要固执的认为他还活着?
苏白一时间有点混乱和不知所措,可他不敢长时间的沉默下去,只怕在她的眼中,他的一点点沉默时间会成为一种默认的可能。
隔了片刻,苏白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
他的话令武藏骤然握紧衣角。
但苏白要承认的不是身份,而是谎言,他缓缓的说:“我见过一个青年,并和他交手过,短暂的交手,但也相谈甚欢,虽然认识不足短短数日,但也从中学到了这么一门剑法,二天一流……我能很轻易掌握交手过的人所习得的剑法,只是偷学不够光彩,我才不愿意说出来。”
“这种话,谁都能说。”武藏咬牙:“我怎么信你?”
“产屋敷一族,你认识吧?”苏白开口说:“鬼杀队当主。”
“……认识。”武藏自然记得,在那个世界中经历的事,她记得十分清楚。
“我也学过那里的呼吸流派。”苏白继续说:“也认识活了数百年的鬼,见识过他的剑术,月之呼吸流派,不同于日之呼吸。”
“所以呢?”武藏继续问:“他也见识过那群使用呼吸流派的剑士们,我们也亲自交手过,实力的确出众,但这不能证明什么,更加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的确如此,但我还没说完。”苏白不急不缓道:“问题是在那之后,你们在那个世界没有逗留太久,但我逗留了很久的时间,或者说,被迫逗留了很久。”
“什么意思?”
“……你很清楚,鬼不能见到阳光,否则就会被活活晒死,十分的痛苦。”苏白摸了摸脸:“你现在觉得我为什么要穿着这种密不透风的盔甲?”
“你,你难道……”新免武藏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被鬼舞辻无惨给……”
“是。”苏白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将黑锅丢给无惨,内心竟连一点愧疚都没有,这个惨死于他手下的千年之鬼哪怕死了也要被从棺材里揪出来扣上一顶黑锅再摁回去,可真是对得起它的名字,无良心的轮回者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卸除盔甲的理由了吧。”
“抱歉……”武藏信了一半:“那等晚上。”
“我已经很久不露脸了。”苏白摇头:“也不打算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了找寻解药,我想了很多办法,辗转了很多时间,都没用,最后已经习惯了,只想着回去把鬼舞辻无惨干掉。”他略作停顿后说:“如果这个解释还不能令你满意……”
武藏抱着臂膀:“你还有什么别的证明么?”
“我知道他死了。”苏白叹息着说:“产屋敷告诉我的……一把刀连通一截断臂被供奉在神社之中,遗骸都留在了那里,还需要什么证明么?”
新免武藏闻言如遭雷击,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跌跌撞撞的靠在了围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