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说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话,放弃了去观战的打算,他既不是北辰一刀流,也不是天然理心流,贸然前去观战,当个吃瓜群众喊几声精彩,反而让这场比试变成了街边卖艺的活计。
终归,迟早他也会去一趟北辰一刀流道场,之后也还会再见。
道别后,千叶佐那子目送苏白离开,轻轻按着胸口,她不太自然的转过身:“天下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这样的脸也太犯规了……呼,集中精神,加油加油。”
鬼女小姐朝着试卫馆的方向走去。
……
苏白返回了宅邸住所。
阿荣已经醒了过来,安安静静的待在书房里绘画。
珠世不方便见太阳,所以整个房间窗户都用不透光的窗帘遮住,所以白天就待在地下室里休息,不会出来,问诊也要等待太阳下山后。
他今天已经外出了一趟,暂时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再动。
人总是这样,明日复明日,万事成蹉跎,可懒惰是改不了的习性,纵然黑死牟说了给他三年时间,看似刻不容缓,实则对苏白来说仍然是能摸一天是一天的日子。
你以为是活动肝期?不存在的,这是长草期,清空体力就能维持生活。
苏白也不总是那么勤勉的活着,之前勤勉许多时候是没有办法,现在被任务强行抵押了三年时间在这里,他自然也会松懈下来,一下午时间几乎什么都没做,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阿荣画画。
他躺在木椅上老神自然,秋后的阳光不至于毒辣的晒伤皮肤,阿荣也以苏白作画,她一笔一划都细细斟酌,越下笔越慢,天色渐晚,也才画完了半幅,勾勒出一个轮廓,却勾勒不出苏白的神,这令她有些闷闷不乐,吃晚饭时候也抱着手里的章鱼玩偶苦思冥想,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爹爹,这里该怎么画’之类的话语。
章鱼自然不会说话,很快她也累了,独自回房休息。
夕阳彻底落下后,漆黑的房屋里点亮了烛光。
珠世手里端着半杯没喝完的血,小心翼翼舔了一小口,脸颊迅速浮现出红晕之色。
苏白不由得诧异:“我的血里应该没加什么东西啊。”
“稀血对鬼来说,等同于烈酒,就好似木天缪之于猫儿,闻到就容易醉,尝一口虽然能增长力量,但也容易醉。”珠世扶着额头:“这一小口足够维系一个月的生命了,你不用放这么多血的。”
她放下杯子,问:“今天去了剑术道场的感觉怎么样?”
“只去了天然理心流的道场,其他暂时还没去。”苏白兴致寥寥的说:“突然不是很感兴趣了,一板一眼学剑招有些不像我的风格,我这样的人,理应学会合理开挂,如果强制归零者,我宁可次次玩奥特炸弹同归于尽流,可惜啊可惜……”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珠世托着腮帮:“不要好逸恶劳,黑死牟三年后一定回来,届时只有你才能拦住他了,若是拦不住,我们都要死。”她盯着烛光说:“多活三年,对我已经是赚到了,就这么死去,我倒是不介意,可若是我们死了,阿荣怎么办?”
“我会拦住他的。”苏白自信一笑:“我忽悠的了他一次,也忽悠的了他第二次,打不赢就忽悠,这是我的战术信条。”
“你呀,还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练剑吧。”珠世无奈一笑,她拿起医箱:“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也该出去问诊了,今天收到了几分书信,距离也不算远。”
“我陪你走一趟吧。”苏白起身说:“正巧我也想看看,这江户城内,还有没有其他的鬼。”
珠世颔首,食人之鬼,尽可斩杀。
走出宅邸,路过灯火通明的街道。
俨然有许多人都认识珠世,并且主动上来打招呼,她也微笑着一一回应,只是这份回应中透着些许的疏远和疲惫,如她所说的一样,在这里住的太久了,很多熟悉的人会让她舍不得离开,可她是鬼不是人类,万一被发现身份,这些虚假的平和会立刻褪去皮囊化作狰狞的愤怒吧。
不论她做多少善事,只要作为鬼的身份曝光,必将成为过街老鼠。
人类是排斥异类的生物,她太清楚了,在这百年中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才最终放下了天真。
想到这里,她偷偷看了眼苏白,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好转了许多。
或许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在他的面前,已经不用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身份了。
当秘密被分享时,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安心……这就证明,他值得信赖。
这样的好人,这样的好运,恐怕再活一辈子也不可能遇见第二次了,应该好好珍惜,这共处的三年时光……就当做这一辈子的最后时间来活吧。
珠世的心情变得十分平静,她其实所渴望的也只是这样的生活,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若非曾经身体虚弱大病将死,也不会向鬼舞辻无惨渴求,更加不会吞噬了亲人血肉,铸下大错。
她无法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活着对她来说是赎罪,是仇恨驱使,但也许……就连她这样的罪人,也有资格在某个人的身上寻求百年孤独下的温暖。
“怎么了,这么看我。”苏白奇怪的问。
“没什么。”她遮住微红的脸颊:“或许是有点醉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生化模式已开启
夜色下的巷道。
千叶佐那子低着头默默彳亍着,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是以挪动的方式,行走着,藏在长裙下的小腿有一道青色的鞭痕。
木刀切磋也难免损伤,即便出现什么意外也很正常,她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但是……她捂着手腕,很疼,换做以前或许都要疼的哭出来,现在也很想哭出来,只是已经不是过去小孩子了,不能这么轻易的哭,哪怕还是输了。
她并不服气,自从第一次输给了冲田总司开始,苦练北辰一刀流刀法,连奥义也习得了,在严厉的师长手中得到了认可……但她还是赢不了这个女孩。
“我到底缺了什么呢……”她扶着墙壁,一步步的行走着,心情很是低落。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声响,敏锐的五感令她瞬间察觉到有谁跟在自己的背后,左手握住小乌丸太刀,缓缓拔出半截:“什么人?”
黯淡的光照中,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出现,他死死的盯着千叶佐那子:“是你……不枉我蹲了这么久,你这臭婊子,可算是让我遇到你了。”
千叶从打扮认出了他:“你是,白天的那个流氓……”
她握着刀,看着对方走近了几步,很快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道,对方衣襟的大片都染着鲜红色,就连说话的嘴角似乎还在滴着血。
“是老子。”披头散发的人影仿佛在咀嚼着什么,口齿不清,他呸的一声吐出了什么东西,顺着地面弹跳几次落在了千叶的脚下。
她低头看去,眼瞳收缩,急忙捂着嘴唇后退了几步,那是一个人类的指骨,还残留着半截血肉。
“你在吃人?”千叶佐那子背脊上涌上了寒意。
“吃人有什么稀奇的,老子现在已经是鬼了,鬼吃人不是天经地义吗?”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锐獠牙,全身肌肉暴涨,在月光下皮肤呈现出青灰色:“这两个王八蛋白天丢下老子一起跑了,晚上就做了老子的夜宵。”
“食人之鬼……”千叶佐那子听大伯和父亲说过,但每每问起都会被搪塞过去:“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可你白天明明还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