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说的那么简单。”珠世的身体正在修复，但双腿还没能立刻再生，只能咬着牙说：“他是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一，你不是对手，快逃……”
“……你该早说的。”苏白打量着黑死牟：“现在说有点迟了。”
珠世正要说什么，却被一股凌厉的气势打断了全部言辞。
黑死牟不知为何骤然爆发出了澎湃的斗志，他仿佛全身燃烧着黯淡的火焰，六只眼睛死死盯着白歌，眼球也开始冲血，呼吸变得绵延而深长。
“阔别三百年……你又一次出现了。”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不枉吾转生为鬼。”
“即便你变成了幼童模样，吾也不会认错……真是不可思议，明明过去了三百年之久，你却还能保持着如此年轻，仿佛轮回转世了一般。”
黑死牟盯着苏白，以老朋友的口吻问询着：“那个使用两天一流的女子去哪里了……那精妙的刀术我还想再见识一次，可惜，可惜……只有你一人吗？”
苏白眯起眼睛，轻蔑一笑后问：“你哪位？我跟你很熟吗？”
“呵，哈哈哈哈哈……”黑死牟低沉的笑着：“你这口味，让我想起了三百年前最初见面时，也是同样的目中无人，但你的剑术也是天下无双的精妙……就连我的兄长都不是你的对手，纵然见面只有一次，但漫长人生中，曾经败在你手里的武士都无法释怀吧。”
他握着刀，指尖推动刀颚，怪异模样的鬼刀缓缓出鞘：“正如你当初轻而易举斩碎了那么多武士内心的骄傲一样，吾也一样……来吧，异邦人！三百年后，让吾见识见识你的剑术到了何等境地！”
俨然，他认识苏白，三百年前曾经见过他，也与之交手过，当初的苏白也并不是独自一人在旅行。
黑死牟战意昂然，作为一名在剑道上穷极一生，最终不惜化身为鬼的人，他与葛饰北斋是同类人。
反观苏白。
——喵喵喵？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年，三年，又是三年
拔刀，对峙。
苏白不得不摆出架势应对，黑死牟的杀意和斗志均是货真价实，如果懈怠，或许一招都走不过。
“嘶……”
苏白听见了清晰的呼吸声，这六眼剑士正在吐纳呼吸，他虽然已经化身为鬼，但保留了人类的基本构造，除了多了点眼球之外，基本上和人类的武士没有任何区别。
他并不需要靠着如其他鬼一样增殖异形的器官，改换外表来强化自身以显得外强中干，因为他的兵器早已在手中，化身为鬼也是为了在剑道上更进一步，超越人类的桎梏，突破了往日的瓶颈，但这个做法的最终结果是连身心都彻底沦为外法邪道。
但凡放弃为人，不外如是。
苏白倒是很想开口嘲讽，轻蔑他‘不过如此’，但他现在连说冷笑话的时机都找不到。
气息凝滞，人剑一体……这可不是丢个泥浆罐头就能打破平衡的三流货色。
嗡——！
骤然间剑鸣震动，刀刃前刺，如此朴实的动作却迸发出快若闪电的速度，原本五步以上的距离被轻易跨过，刀刃直指苏白眉心。
苏白手腕轮转，刀刃划过一道圆弧，没什么剑法招式，纯粹是本能反应。
铛——！
刀光连闪，日轮刀被震退。
苏白面颊溅出血色，退后两步，手中兵器脱手，打了两个旋后掉落在地。
固然他挡下了第一刀，可第二刀没有挡住，甚至仓促动作都不足以反应，一击之下，刀刃脱手。
珠世可爱的歪了歪脑袋。
这个结果就连黑死牟都懵了，他只是试探的刺了两刀，没有用流派，更别说自己千锤百炼的剑技。
然而这个三百年前曾经举手投足就将一众武士打到自闭的男人，居然直接兵器被震脱手了？……难道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变的太强了吗？自己原来已经超越了过去这么多了吗？
黑死牟沉默的盯着自己的刀，陷入了沉思中。
室内透着一股极其尴尬的沉默。
苏白老脸涨红，妈的这下丢人丢大了……
对方摆出一副挑战不败神话的姿态如临大敌，结果这才一招自己兵器就脱手了，简直就是太极宗师挑战现役拳击手被吊打的典型范例啊……
“嗯咳……我刚刚手有点滑，没拿好。”苏白咳嗽了一身，足尖挑起日轮刀，换了一个起手势，凝实了气势，认真的说：“这次我要认真了。”
黑死牟也认为刚刚只是个意外，它低沉的说：“如此最好。”
六眼剑士重重踏前一步，双手握住刀柄，举刀劈下，这一记重劈落下，苏白横刀抵挡，刀刃触及刹那，虎口崩裂，鲜血满溢，疼痛感震荡着指骨疼痛臂骨酸麻，好似挨了猴哥一棍子。
力道沉重，声势落若斧钺。
苏白接下一刀已显出颓势，哪怕对方双臂已经反震中抬起，胸腹空门大开，也无力回击。
可这重劈，不仅仅只有一刀，还有第二刀。
双臂反震而起并非是被击退的前兆，而是故意利用力道反震，使得兵刃高举过头，再落一记重斩，威力更甚之。
苏白知晓这一刀接不住，只能以硬碰硬，横斩对落劈。
铛——！
清脆如钟鸣的声响中，客厅中央木质地板坍塌凹陷，气流卷起漫天稿纸，许多北斋遗留尚未发表的练笔或名作都在风中被剑气杀成碎片。
日轮刀再度脱手，这次可不是手滑了……
苏白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溢出，锋锐的月牙刀气在肩头留下一道红痕。
黑死牟是彻底明白了，不是自己太强，而是这人……太弱。
“你不是他，是我搞错了，纵然样貌气质神似，但你的剑一无章法二无技巧，和三百年前根本无法比较，连鬼杀队的九柱以及各大剑术流派的剑豪都远远不如。”
他失望的叹息一声，剑气、杀意、斗志都迅速湮灭，只留下浓郁的失望：“吾以为自己能弥补三百年前的遗憾，看来只是空幻一梦，镜花水月……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黑死牟转过身，提刀走向了珠世，此行的目的可没有忘记，许多年没有情感波动难得提起了一次战意，竟是这样结果，只可惜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