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听着天之锁崩裂的声音,猩红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巨大的创世神,他说:“本王当初说了要和神明诀别,虽然只是一时冲动说出了这句不得了的话,但若是要实现的话,不仅仅是诸神,连本王也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中,当特异点修复,提亚马特应当和本王一同消失,届时乌鲁克第六任的王仍然会持续着治世,虽然乌鲁克会毁灭,但只是一个时代罢了,唯一没有确定的便是本王的死法。”
他看着苏白:“若是刚刚死在了提亚马特的攻击下,倒也就罢了,偏偏这个男人多管闲事……哼,终归是捡来的一条命,本王也迟早会用上,看来也不需要感到烦恼什么了。”
他仿佛是感受到死期将至,说:“异乡的旅客们,本王欠了你们一句感谢,如果没有你们,即便动员这个时代的所有也只能走到这一步,但若是没有你们,我们根本无法走到这一步,时机已经成熟,余下的一切就托付到你们的手里了。”
吉尔伽美什不去看此时的其他人是什么样的表情,作为王,他履行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也亲眼见证了毁灭,更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高傲的王抬起头,纵使是眺望着看不见面容的创世神,眼中也仍然充斥着睥睨一切的威严和轻蔑,他赌上自己全部,骄傲的说。
“来吧,提亚马特,可要分毫不差的踩过来啊,这里就是通往坟墓的入口。”
话音落下,巨大的起源魔兽已经抬起了脚。
苏白一手拦住了后方神情激动的女孩:“固定好身体,使用强化魔术,擎起你的盾牌,保护好她们两个……马上伊什塔尔的宝具要击穿神塔顶层,所有人都会落向冥界。”
“那,苏白你呢?”玛修甚至没能用敬称。
苏白笑了笑,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轻一弹她的脑壳:“我不会有事的。”
他淡淡一笑,比之前要温柔许多,也要鲜活许多。
之后的事已经看不见了。
提亚马特对着神塔和吉尔伽美什狠狠踏下。
在伊什塔尔释放的天弓满月,释放出了星辰之辉,魔力洪流正面击中了神塔,击穿了乌鲁克魔术结界的核心,动摇了整个大地表层,连通着冥界的死穴确定相位,乌鲁克的城市轰然塌陷,巨大的裂缝扩散开,加之提亚马特的体重压力,原本只是龟裂的地面更是迅速塌陷。
提亚马特如计划那般,坠入了冥界。
在轰鸣的坠落之中,玛修竭力护着西杜丽和藤丸立香,但她也无法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直至一个声音传来。
【允许汝等在冥界浮空之权】
她们宛若一片羽毛般飘落在地,避免了从两千米高空坠落的伤害。
“艾列什基伽尔女神。”她们抬起眼,看见的便是冥界女神。
“嗯,辛苦你们了。”艾列什基伽尔轻轻甩了甩金发,指着远方那巨大的神体以及遍地的湛蓝色雷光:“确认提亚马特已经坠入冥界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这样一来即便是创世神也完蛋了,冥界的自我保护措施已经开始灼伤她了……说起来,苏白和金皮卡呢?他们在哪?”
“他,他们……”玛修说不出口,她想到了吉尔伽美什是去赴死,而苏白是不是也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也选择陪同金闪闪一起走一趟黄泉路呢?
“坠落中失散了。”咕哒子肯定的说着:“他们无事,一定。”
“是吗?”艾列什基伽尔并未过多怀疑,平常若是有活人进来她一定注意到,但是现在因为提亚马特的到来而无法分散注意力,便没有深究:“虽然金皮卡不在,人员也没有到期,但我也可以动手了吗?想要动手就趁现在最好,她已经是最虚弱的时候了。”
罗曼医生也适当的跳出来:“这里是冥界,两千米深度,不愧是神话时代,还真是距离地表很近,冥界的防卫机构确实削弱了提亚马特神,趁它病要它命,这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啊!”
“医生,太吵了。”咕哒子一横眼。
“对,对不起。”罗曼立刻乖乖低头:“我有点激动了。”
“不管了,我已经等不及了,交给我了,不需要等其他人!凭我就足够确定胜负,冥界的迦鲁拉灵听从女王的召唤,林立的钢铁枪笼,腐败之枪啊!给予入侵者冥界的制裁,全力开火——!”
艾列什基伽尔扬起手里的发热神殿,对着天空投出长枪,指着天空,刹那间,几乎铺天盖地的赤色光芒被投出,比王之财宝的全力发射,无限剑制的全弹发射还要密布的枪林从天而落,全方位火力覆盖打击了提亚马特,连声音也听得出她在发出痛苦的哼声。
“哼,哪怕是提亚马特神,在冥界也只是生命,根本不算什么,我有万千迦鲁拉灵,这里也是我的底盘,你能翻起什么风浪来,根本不堪一击。”艾列什基伽尔自信的话听上去就跟‘你能秒我?能秒杀我?如果你今天能秒我,我当场就把这个枪笼吃掉’一样。
但打脸总是来的快,也来的猝不及防。
提亚马特在冥界的制裁之下,灵基的形态发生了二度转变。
“确认beast的灵基开始发生变化,这是卧槽什么玩意?”罗曼都爆了粗口:“从人形变成了四足走兽?这难道才是原罪之兽最真实的形态吗?混沌之潮在冥界扩散了,大量的拉赫姆在扩散,糟糕,这样下去整个冥界也要沦为她的地盘了!”
“诶诶诶?我搞砸了什么吗?难道是因为我刚刚神气了一下的错吗?可我不是毒奶啊,我不姓黄啊!”艾列什基伽尔慌张的挥着手,连苏白教她的毒奶都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不是……倒不如说,终于把她逼入第二阶段了。”藤丸立香说完后苦笑:“可我们现在哪有什么余力去对抗她?只是把她逼入冥界就已经几乎耗费了全力,接下来……还能如何?”
视线的尽头,从人形转化为四足走兽的提亚马特展现出了最真实的姿态,肩膀生出双翼,四足落地,全身布满血红色的纹路,嘴巴裂开,一直衍生至脖颈,肌肤上布满奇异的鳞片,除了右侧的断角没有复原之外,之前收到的损伤已经全部回复,甚至释放出的混沌之潮已经开始侵吞冥界大地。
没有光芒,没有生命的岩石大地,整个冥界都在燃烧。
这一瞬,当真有着强烈的绝望感在蔓延。
走到这一步,她们到底花费了多少的时间、人力、物力、计谋,又牺牲了多少的同伴,多少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最终靠着一丝运气才将她推入冥界……但走到这一步,本以为是最后一步,却发现这只是又一个新的开端,她之前根本没有用全力,这才是真实的完全体。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做?连吉尔伽美什、苏白都不在的现在,她还能做到什么?
咕哒子也在心中呢喃,这真的是可以战胜的强敌吗?哪怕没有失去斗志,哪怕知晓必须坚持,但也无法填补心脏最深处的空虚感。
可怕吗?当然可怕。
恐惧吗?一定恐惧。
绝望了吗?
“……还没到时候。”她低声呢喃:“绝望,说的太早便不是绝望。”
只是这句话被念出时,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个背影,一股莫名的力量涌起,支撑住她几乎要塌下的脊梁,少女重新立起,手里的令咒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记忆中都快要磨灭的光景再度重现,少女咬紧牙关,她已经不是那份模糊的记忆中的脆弱自我了,若是就此认命,噩梦也将持续下去吧。
“燃烧憧憬,成就伟业……我一路走来,总是如此。”她说:“这次也必将如此。”
淡淡一语,无人迎合,却有着千斤重力,压住了心中最深处的不安。
“这句话……”黑暗中传来脚步声,苏白满意的说:“我给你满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英灵召唤,冠世一战
数分钟前。
吉尔伽美什睁开了眼,他看向四周:“这里是……冥界?”
他抬起头,自己在一个天然的洞窟内,洞窟内盛开着一些花朵,冥界本不该有生命,竟是盛放着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