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巴变成了黑色?为什么!观测中断了,光线无法回来,立香,玛修,还听得见通讯吗?虽然圣杯没有回收,扭曲点而已没能修复,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信号的另一端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第七特异点还没有修复,不仅如此……居然还在恶化……唔,示巴02、06、09破损,这不是魔力的波动,而是时空震动,推测为发生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空间断裂,整个特异点正在从人类历史上脱离……可,可是想要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动,至少得是开天辟地式的冲击……”
机器运作的声响,零件破碎的声音,工作人员嘈杂的传音,管制室内的混乱,还有达芬奇的指挥声,一切都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
刚刚才获得了胜利,但还没能来得及欢呼,反而即将迎来最惨烈的结果。
“就是这么回事啊,罗马尼……善水者溺于水,我也是在最擅长的方面棋差一招,被骗了。”梅林咬着牙,已经支撑不住破损的身躯,庞大的压力就要将他捏成碎片,他的肉身和灵基已经濒临崩坏的边缘:“这并不是简单的复合神性,戈尔贡……与真正的提亚马特神产生了共感,以此方式获得了百兽母胎的权能。”
“正是如此,狡猾的梦魔,你对母亲设置了牢笼,制作了摇篮,强迫提玛亚特母神在起源之海的深处沉睡,即便是我也没办法将她唤醒,所以为了让她苏醒,我才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金固傲慢的冷笑着:“你们杀死了戈尔贡,某种意义上也是亲手杀死了一次母神,没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沉睡,梦境的牢笼被击破,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母亲的苏醒,那边的梦魔也仅仅只是被母神顺手捏死的蚊子罢了,这才是真正的提亚马特神降临的日子啊——!”
两人的对话最初有些让众人听着不明不白,仿佛云里雾里。
但说到这里,已经可以肯定……情况变得进一步更加糟糕。
甚至已经超越了糟糕的程度……假设提亚马特神已经苏醒,他们根本就是亲手推开了通往破灭的大门。
罗曼医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观测还不稳定,但已经探测了一部分,在波斯海湾的方向出现了大量的魔力反应,来历不明,但是每一只的魔力含量都超过了魔兽,其总数,总数……”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这怎么可能……超过了一亿以上……并且还在不断增殖……”
他凝视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已经连舌头都要麻木了。
“唔……”
无言的沉默回荡在依旧在坍塌的鲜血神殿中。
“已经无人能阻止她了,诸神也好,人类也罢,起源之海会让一切归于源初,然后从源头开始,重塑整个世界,让新人类代替旧人类。”金固的身体漂浮上了天空:“虽然你们注定会毁灭,但人类的文明将会继续,只是简单的更新换代罢了,所以……即便我不亲手杀了你们,你们也终将被替代。”
他俯瞰着众人,冷笑着,嘲弄着,升入高空。
金固离开之后,虽然暂时没有了威胁,但梅林也支撑不住。
“我看来就到这里了,真希望能多支撑一会儿,但那可是提亚马特神,只是少许的神性溢出就能将我压成碎片……”他拉住苏白的臂膀:“你们必须返回乌鲁克,告诉吉尔伽美什王,或许他已经清楚了,但必须要继续反抗下去,哪怕对手是那位起源之海的人类原罪。”
身躯的好多部分已经化作灵子逸散,他的话音仍然铿锵有力。
“原本三女神就不是真正的目标,我只是打算争取一下时间,反而加速了失态恶化……你们必须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那是只有冠位七骑才能对抗的吞噬人理的抑止之兽,起源之母,七个人类恶之一的原罪之兽,回归之理的beast!哪怕无法对抗,也必须坚守,一定会有办法……一定要坚持住,在我回来之前——!”
他说完,最后一点光芒也化作粒子散去,只留下几片花瓣落在苏白的掌心。
“苏先生……梅林他已经……”
“只是道别而已,又不是真的死了。”轮回者抬起眼,保持着镇定的语气:“会回来的,不用担心,这家伙唯独在这种时候不会说谎,如果不能击退提亚马特,人类历史会完蛋,他这个死宅在没网络的世界是活不下去的……虽然损失惨重,但我们必须返回乌鲁克了,伊什塔尔……开个口子,我们直接冲出去!”
“好勒!那就站稳别被冲击波震退啊!”
……
乌鲁克神塔。
“王,观测塔传来紧急情报!海水已经变成漆黑色了,简直都是黑泥,并且天空上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黑色生物们,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生物,但是其中好多一部分正在朝着乌鲁克方向赶来!”传令士兵说着,嘴唇已经有些颤抖了:“这恐怕就是,就是滚筒印章和王所预言的……”
“冷静。”吉尔伽美什淡淡的说:“还不确定结果,稳住心神,准备好防御措施,那群蝗虫一样多的怪物还有多久抵达乌鲁克?”
“……第一批已经抵达了!”
战士话音刚落,一只漆黑的生物直接撞上了神塔的结界,靠着强横的蛮力硬生生撕裂出一道缺口,扑向了士兵的后背,吉尔伽美什抬起手,拾起斧头,当场砍下了这生物的脑袋。
但它的尸体落在地面,迅如化作泥土和沙子,消散而去。
英雄王看向神塔之外,眼瞳微微一阵收缩:“还真是……蝗虫。”
漆黑的生物蔓延在都市上空,其数量超过了一万以上,哪怕只是一万蚂蚁也足以将人咬死,一万只蝗虫也啃食无数庄稼,这一万多只不知名的黑色生物是提亚马特神制造出的子嗣。
它们有着不同于魔兽、合成兽以及任何生物的外貌和特质,脑袋是一张巨大的嘴巴,牙齿森白,没有手指却有着多个肢体,样貌狰狞,身体好似钢铁,并且具备着超越寻常魔兽的魔力含量,具有飞行能力,飞行速度从三十到一百公里不等。
可以将它们都视作金固的量产型兵器,化作泥土和沙子证明了它们本身就不是寻常生物,而是如同神话传说一样,是被神灵用泥土和沙子捏造出的生命。
“不要,不要杀我,救,救命——!”
“啊,这是什么怪物,它们正在撕裂我,正在撕裂……啊!”
“可恶,刀枪不入吗?这是什么外壳,居然比魔兽的肉质还要坚硬!”
怪物们发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好似在玩弄一样的肆意破坏着乌鲁克城,杀戮着城市中的居民,研究着人类的身体构造,将他们活生生的解剖开,不论是动弹还是没有动弹的,不论是逃跑还是反抗的。
这一幕幕血腥场景,令人不禁联想到一部叫做恶魔人或者boold-c的动画……那血腥残酷的杀戮盛宴让人从生理上到心理上都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背脊发凉。
很快,天空传来了炮火声。
伊什塔尔金星女神先一步赶回了乌鲁克,驾驶着天弓试图消灭这群生物,但只是杯水车薪,她一人根本不可能轻易绞杀这么多的神造兵器。
作为苏美尔神,伊什塔尔知晓这些怪物的称呼,也知晓它们的复生代表着什么,那印刻在神话记忆中的恐惧让她不禁有些战栗……但目前她尽可能不去思考太多,尽力的开火击退它们。
伊什塔尔匆忙飞行中,注意到了下方的情况,洒出一片青金石,石头落在地面,化作魔力的障壁拦住了十几只拉赫姆——即神造兵器,也是提亚马特最初的孩子。
“趁现在,快逃!离开乌鲁克,去北壁!”西杜丽将居民们,她自己留下断后,等待青金石的障壁被击破之后,运转魔力,释放出烈火与狂风,但交错的火焰风暴威力只是为拉赫姆挠痒痒,她并不具备作战的实力。
“叽叽叽叽——”嘲弄般的笑声传开,拉赫姆们朝着她涌来,看着这群可怕的造物,西杜丽下意识的往后退,但她意识到自己走不了……
原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在王预言乌鲁克会被毁灭的时候,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也会死去的事实……但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分明自己已经做了足够多了,为王尽忠,为乌鲁克人奉献,为神灵献上祷告和祭品……但还是贪心的觉得不够,还想继续活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么努力的活着了?是因为有了期盼?是因为有了归所吗?还是因为被那种氛围感染了呢?
或许,都有吧……
“抱歉啊,我要先走一步了,这次不能替你们举办庆功宴了……谁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呢,注定不能与你们并肩啊……”西杜丽朝着无法去往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她抱着手里装饰用的花朵,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眸,准备迎接最后。
然而……银色的锁链从天而落,金固将拉赫姆们的身躯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