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挺担心你的啊。”梅林打了个酒嗝:“跟我聊得来的人类不多,你算是一个,知晓你死了之后,我也是伤心过一段时间的。”
“一段时间啊?”
“大概十秒吧。”
“至少给我默哀一分钟啊!”
“哈哈哈,没办法,谁让我是梦魔呢?我不是人类,也不懂人类的情感,当人类死去的时候,即便想要哀伤,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啊。”梅林嬉笑着说:“活下来就是好事,你这次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想必对王来说也是不小的鼓舞吧。”
说到这里,梅林放下空荡的酒杯,说:“我本以为,需要等到迦勒底的人来了之后才能开始着手准备反攻,但有了你的乱入,意外的加速了进程……大概连王也并不打算继续久等下去,对魔兽女神和南方森林的探索都应该要更进一步了。”
苏白问:“迦勒底是?”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组织,因为特异点的缘故导致了人理烧却,人类历史都被抹除了,但在遥远的未来还是残存了一个特殊的人理续存保障机构,这个机构就叫做迦勒底。”梅林拾起魔杖,在空中随手一点,魔力凭空构成了荧幕,映照出一个位于风雪中的纯白色设施:“这里就是迦勒底。”
“在南极么?”
“是啊,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避免人理烧却的影响,可即便如此内部残存的员工数量也不多,物资更是缺乏,能够进行灵子转移修复特异点的御主更是只有一位。”
梅林感慨着说:“我在阿瓦隆内待了上千年,时刻使用千里眼关注着人类的世界,对于迦勒底也是早早就注意到了,其内部情况十分糟糕,内部出现了叛徒,第一指挥官的所长也死去了,原本的四十七位御主也在爆炸中失去行动能力,被迫进行冻结保存生命,其本身可以说是绝望性的情况,只是维持自保都十分困难。”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唯一残存的御主,甚至并不算是魔术师的御主,靠着异常坚韧的勇气突破了六个特异点,也迟早会抵达这第七特异点,巴比伦尼亚,他们在乌鲁克占星师的预言中被称为救世的星辰,也只有迦勒底的御主才能完成对人理的修复。”
苏白听着听着,总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人说过类似的故事。
“既然有这样的猛男,等待他们天降不就行了?”苏白奇怪的问:“金皮卡也应该也清楚吧,如果只是等待增援,本就不用太过于积极去应对。”
“你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虽然是救世主,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哪怕被英灵们庇佑着,也不可能力敌强大的女神。”梅林摇头:“顺带一提,王对待迦勒底来客的态度很普通,相当于视他们为不存在,态度很冷淡,也从未对此关注过,我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难怪他那么拼命,这么工作下去迟早猝死。”苏白双手抱着脑后。
“这件事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梅林无可奈何的说:“明明早已知道结局注定,却还要如此坚持,明明说着自己并不喜爱人类,但愿意为子民舍弃如此之多……”
说到这里,话题就自然的中断了,太过于沉重的话题对两人都不太适应。
“说起来,你是向王要求了英灵召唤的方式吧。”梅林找回了话题:“怎么样,他教你了么?”
“他那么忙,哪有时间……倒是西杜丽知晓一部分,虽然并不完全,之后推脱说让我来问你,你作为宫廷魔术师,这点功底应该是有的,毕竟你是正统的魔术师,而老金不是。”苏白打量着梅林:“你个白毛网骗都喝了我从神塔里带回来的麦酒,别放我鸽子,不然下次我找一堆saber脸跟你组队。”
“你是魔鬼吗?”梅林缩了缩脖子,悻悻一笑:“姑且英灵召唤仪式,我的确清楚,在神话时代召唤也会容易许多,但英灵召唤终究是麻烦的事,想要达成条件很是苛刻。”
“什么条件?”
“最基础的来说,是资质。”梅林实话实说:“魔术的世界比平常世界更加讲究血统,讲究资质,并且这种资质大多是天生,很难通过后天的方式来改善,神话时代役使魔力要容易很多,即便没有魔术回路,靠着沟通大源的魔力也可以发动魔术,但饶是如此,想要召唤英灵也需要消耗自身的部分魔力。”
“……你直接告诉我,我是个菜鸡,连做御主的资格都没有就是了。”苏白默默竖起中指。
“也不尽然。”梅林摇头失笑:“如果是和已经存在的英灵签订契约是很简单的事,已经获得了肉身的英灵能够依赖生命活动吸收和产生魔力,并不会影响御主。”
“那么,这样的英灵去哪里找呢?”
“这个得你自己努力了,之前送上门的英灵你不要,只能自己努力去外面找了。”梅林竖起大拇指,鼓励着他说:“如果你有本事,说不定还能直接和女神签订契约,如今的女神虽然具有神性和神格,但都是劣化版本的神,拟似英灵拟似从者都是可以签订契约的。”
苏白想了想说:“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从卡池里召唤的英灵……如果直接白给,一般是拿不到好货的,就像那群十连就出货的狗海豹们一样,抽到的英灵都是没有灵魂的。”
“那可都是稀有的英灵,怎么能说白给呢?”
梅林正要说什么,骤然停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说:“啊,有人要回来了,我也就不打扰了,早点回房间睡觉……我会记得加个防震隔音结界,不用担心我会听见……”
梅林说完就飘上三楼。
他前脚刚走,后脚房门就被推开了。
银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着,美丽的女子呼吸急促,胸前不断起伏,朱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年的脸庞,随后再也无法移开。
巴御前咬住下唇,这时她的神情是有多么的惹人怜爱,眼中流转着千万种光彩,几乎要流泪,却强忍着不哭出来,她几次深呼吸,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温婉一笑,似水轻柔。
“夫君,我回来了。”
“嗯,欢迎……”
苏白还没完整的说出这句话时,门外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响。
寻声看去,破碎声传出的地方是一地破碎的碎片,破碎的瓶罐中溢出的麦酒在夜色下呈现出透明色。
但没能继续看清,房门已经被合上了。
“现在,请看着我就好,夫君……”巴御前贴在门上,隔绝了一方,只留下属于两个人的空间:“巴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你说……”
她想告诉苏白自己如何度过这五十天的时光。
也想问问苏白是如何度过这五十天的。
但此时此刻,不问也罢,不说也罢。
她只想要属于两个人的空间,不要被任何人打搅。
至于做些什么,健全不健全,能写不能写,那都不是旁人能够干涉的事了。
就像她一样……
月下的乌鲁克城,源义经跳跃着奔走,她的速度很快,快如一阵天狗卷动双翼掀起的风。
但如此的疾驰,冰冷的风也不足以抚平她心头的情绪。
源义经是外人,总有无法介入的空间,总要不能踏入的领地。
当她回来了,自己总会被拒之门外。
“我知晓的,从一开始就知晓……”
“我根本不是他的什么人,连朋友不算……”
“因为我总是迟了一步,不论是现在,还是过去……”
“分明全部都明白,如此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