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禁止饮酒。”
话虽如此,乙坂有宇抄起须佐之男温好的酒,一饮而尽。前世是成年人,甘之如饴。玻璃瞳公主看在眼里,不禁佩服起他的胆色。要知道,眼前可是降临了千年的不从之神。
“这是神酒啊。”乙坂抹了抹嘴,“所以说,你们放任清秋院的疯丫头在外面胡作非为,究竟有什么目的?”
“疯摇头?”
“这个形容到底贴切,要是被听见就不好了。贫僧可不想被神剑割掉胡子。”
须佐之男和圣僧面面相觑,不禁失笑。没想到,天赋异禀、才貌双全的小惠那,在他口中如此不堪。
“那是清秋院家自作主张,谁知道呢?我没必要理会凡人的想法。”须佐之男说。
圣僧望眼欲穿,说:“给我也乘一碗,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在叫了。”
乙坂心说:阁下莫不是酒肉和尚。
圣僧挤出一张扭曲的笑脸:“简单来说,王者还未诞生的时候,我们就是现世的监督者,为了提醒他们别忘记职责。不过是一群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包括……试探我?”乙坂反问。
须佐之男笑道:“别这么说,我们送个侧室过去的苦心,魔王还不明白吗?可惜不合你的胃口,没能得到宠爱。”
“罗刹大人,这是一场政治联姻。”玻璃瞳公主说。
言至于此,乙坂有宇明白了老人们的用意。清秋院惠那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是真的。收服了沙耶宫,再娶了清秋院的千金,四大家族已占其二。再获得老人们的支持,在这个国度再无阻碍。
以乙坂的实力,本来就能横着走就是了。可四大家族难免揣摩圣意,升起许多心思。魔王身边没有一个巫女,只能说明失了礼数。
乙坂直言不讳:“我不喜欢。什么时候,要靠给魔王献上人祭保一方平安了?”
玻璃瞳公主愕然。
“原来如此,不以强凌弱,不以魔王的身份而狂妄自大。你是个了不起的战士。我感觉到你身上凌冽的剑气了,那是‘智慧之剑’啊。”
须佐之男盘腿而坐,双手按在膝盖,身子微微前倾,爆发出一股凛冽的战意。
“轰!”
一股狂风吹乱了乙坂有宇的刘海,紧闭的右眼暴露了。他被神之威压激发出了黄金之剑,攥在手中。在万里谷佑理的【灵视】下,事先得到了须佐之男的知识,【战士】的化身自然被触发了。
乙坂脑海浮现了【灵视】的画面。
君临天空的太阳被染上了黑色,宛如就是日蚀。手持钢之大刀的暴风神显现,将丰收了大地变成灰色的荒野。
须佐之男咧嘴一笑:“要在这里切磋一下吗?”
乙坂还没开口,玻璃瞳公主出声制止。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老先生,小惠那的实力还不足以驾驭【天丛云剑】的御灵。若非拉入星幽界,人间早已生灵涂炭。你们还要袖手旁观吗?”
公主殿下真是操碎了心。半神和圣僧老神在在,只顾着喝酒,看样子都挺怕她的。也不知道玻璃瞳公主究竟是什么来头,能把幽世的魑魅魍魉治得服服帖帖。
乙坂沉吟道:“我的部下应该还在和清秋院战斗吧?”
“是的。罗刹大人,还要劳烦您出手。否则,我这一亩三分地就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公主柔声说。
不知为何,她不叫“魔王”,而是“罗刹”。风铃般的声线,念出的称呼好听。
乙坂有宇起身,散去了黄金之剑。
“我可不是过来帮你们调教巫女的。”
须佐之男放下碗,说:“天丛云曾是老夫的佩剑,象征着征服者的钢剑。我的神格是在拿到这把剑之后被赋予的。如果主人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反而会被吞噬。少年,你若有拿起它的资格,不妨试试。”
“桀桀。”圣僧只发出诡异的笑声。
在神话中,八岐大蛇所象征的意义是旧势力,须佐之男斩蛇,从而夺取了权力的象征之剑。这是从“力量”的角度证明统治合法性。英雄和力量之象征,正是“征服之剑”,一如天皇代代相传的伪·三神器。
乙坂轻笑道:“那听起来很有趣。”
“哼,我拭目以待。”
须佐之男曾取出蛇尾中的神剑,献给了天照大神。八岐大蛇头上常被云覆盖,因此取名为“丛云剑”,天是尊称,又称“草薙剑”。有一段时间被供奉在高天原。每一次亮相都是英雄横空出世,象征权力更替。
乙坂快出门的时候,顿了顿说:“那把剑和草薙护堂是什么关系?”
“只是巧合罢了,也许是祖上以‘草薙’为姓也说不定。”须佐之男眯起眼睛。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姐控吗?”
没等回答,乙坂有宇出门而去。
“哈哈哈!”圣僧开怀大笑,“姐控的……钢之英雄神?”
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是姐弟关系。神话里,他以十拳剑斩杀了八岐大蛇,姐弟定下誓约。天照将十拳剑折为三段吞入腹中,生下三女神。同理,须佐拿姐姐的八尺琼勾玉,诞下了五男神。
皇室乱伦是有前科的。
“这个小鬼……”老年壮汉咬牙切齿。
圣僧收敛了笑容,说:“你已经认可了吧,日本的新任魔王。【天丛云剑】正是交接权力之物。”
“没错。”须佐之男承认了。
圣僧喃喃道:“若是如此,贫僧的遗愿……”
同一时刻,屋外的旷野。
玻璃瞳公主说:“罗刹大人,我这就送你去战场。幽世的移动方式不太一样,你要在脑海里想象出要去的地方……”
“不必了,我听到了风的声音。”
乙坂闭上眼睛,安心聆听风的流向。
那是两位少女的呼唤。当心灵相通之人呼唤他的名字,军神的【风】之化身就会将他召唤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