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的根源人偶师 第1692节

安可儿的终焉之剑一度将世界【剪定】掉了。那个特异点也成了人类史中的一个空洞,就像在一卷连贯的卷轴中烧穿了一个点,如果就这么下去的话人类史就会从这一点矛盾开始崩坏,最终不可逆的全部崩溃吧。

阿尔托莉雅之前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但是一直到罗真亲手做到了这点,她才被无止尽的悲伤所覆盖。

为了自己,罗真将对王哈桑的‘威胁’进行到底,真的这么做了。

让自己的爱人亲手灭绝人理,这个事实的负担让阿尔托莉雅感受到了比想象中还要惨烈的多的痛楚。

像是身体和精神都要被撕得粉碎似的,连呼吸都感到刺痛,只能依赖着罗真身体的温度瑟瑟发抖。

这让阿尔托莉雅真正到了这一刻才理解了,【为别人做出的牺牲,会让对方承受怎样的负担】这件事。

一想到罗真是为了自己而牺牲了世界,这个事实就变成了无法承受的重担,让阿尔托莉雅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快要被愧疚压垮了。

阿尔托莉雅对自己的评价,还没有高到觉得自己能代替罗真在世间喜爱的一切事物。

即便是罗真自愿做出的选择,阿尔托莉雅也会恐惧于无法填补罗真的牺牲,今后永远都会活在心惊胆战的畏惧中。

而特别是,一想到自己之前所想要做的就是这种事情……自己打着“都是为了你”的旗号,差点就要做出同样的事情了……这个事实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像个小女孩似的抱紧罗真的身体哽咽不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乖乖。因为你就是这么冲动起来就什么都不管的笨蛋嘛,所以我什么都理解,没事的。”

这个世上,能够把骑士王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来对待的人,大概只有罗真和爱丽丝菲尔两个了。

罗真就这么温柔的安抚着阿尔托莉雅,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一边抱着她,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直等到她的颤抖和抽泣逐渐消退。

然后,终于等到她打在自己胸口的呼吸变得平稳一些之后,罗真才非常轻松的说道:“放心啦,我在剪定之前已经留下备份了,之后只要覆盖回去就万事大吉。虽然对被毁灭了一次的人们很不好意思,不过这点还是拜托饶了我吧。我都很佩服自己在那时候还很冷静的控制着力道,没让安可儿直接凿穿哦?我觉得我应该被夸奖一下。”

“……但是,我还是应该被惩罚……我牺牲了凯,牺牲了贝狄威尔,还扭曲了崔斯坦的心……更甚之,都是因为我半吊子的天真,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惨不忍睹的重创……我必须,为那些人民赎罪……”

“你还真是一本正经啊……你想赎罪是无所谓,不过特异点终究是要被修复的。你的这份罪恶感没法得到受害者的原谅,只能一直怀抱下去。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

罗真这非常直白的话,让阿尔托莉雅的心受到了二次伤害,双手颤抖着紧紧抓住了他的背。

阿尔托莉雅对这半年间,以狮子王的身份对这个世界造成的重创都深有自觉。

但是很可惜,时间无法倒退,已经做过的事情是没法挽回的。阿尔托莉雅没法为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们负责,甚至连自己做过的事情本身都会被抹去,这个特异点也会回归正常的历史中。

如果她是更没心没肺点的人,觉得做过的坏事被当做不存在了就无所谓了的话倒还好说。但很可惜,她这钻牛角尖的性格绝不会原谅自己,曾经自己作为暴君蹂躏过耶路撒冷的事实,她今后也会一直抱有愧疚。

但这样就行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人生总有这种无可奈何的事。罗真也做出了一度毁灭过世界这种事情,这是他们今后都要一直记住的负担。

“不过虽然对耶路撒冷的人们是没法补偿了,对其他人倒是还有机会哦。回迦勒底以后,把贝狄威尔他们重新召唤出来,你就亲自对他们一个个道歉吧——不过他们应该会诚惶诚恐的跪的比你还快就是了。”

“——噗嗤~嘻嘻、嘻嘻嘻嘻……真的是这样呢……我的骑士们绝不会责怪我,也绝不会原谅我。连让我为这份罪恶感赎罪的机会都不会给,真的是一群不懂人心的笨蛋们。”

明明自己是想要寻求原谅的,在得到他们谅解的时候才能从自己的罪恶感中解脱。但无论是凯还是贝狄威尔、崔斯坦,他们都绝对不会怪罪自己。就算他们知道了这个特异点里自己对他们所做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不会当一回事,甚至会自责自己做得不够好吧。

……兰斯洛特寻求自己原谅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情呢……阿尔托莉雅稍微自省了一下。

自己从来没因为他和桂妮薇儿偷情的事情而责怪他。甚至相反,自己才是因为没能保护他们而感到深深自责。正因为如此,心怀愧疚的兰斯洛特才没能得到原谅,进而走入了疯狂的地步。

“……不过这么说来,这次倒是个好机会呢……这次他也背叛我了,那么就应该算两清了吧……嗯,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和他这么说,然后把他丢给玛修发落好了。”

“然后那大叔大概会嗨到不行吧。能够突然多这么一个可爱到爆的女儿,做梦都要偷着笑了……我一定要嘱咐玛修不能让那大叔碰到身体。”

“嘻嘻~,你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太保护过度的话可不好哦?依莉雅她们也是,如果以后还一点都不和男性接触的话,长大后可是很难融入社会的哦?”

“不融入也没关系!我家的女儿永远呆在家里就足够了!去上学的话一定会被一群臭小子色眯眯的盯着看,还会告白啊送情书啊什么的……万一还有什么色狼体育老师那就更不得了了!依莉雅她们必须上女校!在家请家教就更好了!”

这不讲道理的独占欲化身在说什么呢……阿尔托莉雅咯咯咯的嬉笑着,心情不自觉的就变的轻松雀跃了。

罪恶感并不会消失,今后永远也都不会遗忘。阿尔托莉雅必须永远怀抱着自己做过错事的自觉……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要连今后的快乐和幸福也一起抛弃掉。

阿尔托莉雅更紧一些环抱住罗真的身体,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中。像是恨不得要和他融为一体似的,因为两人身体热度的交流而舒适的叹出吐息。

“罗真……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爱到感觉自己快要坏掉了。”

骑士王小姐像个初恋小女生似的热情告白着,把羞耻心什么的统统丢到了西伯利亚,一脸幸福的继续说着:“之前我说谎了,对不起。我说如果你是个更专情的人,和爱丽丝菲尔相亲相爱的话,我一定忍耐下去祝福你们……但这是假的。我一定会忍不住的……这份心情不可能忍得住,越是在你的身边,我就会一分一秒的变得更加无法控制自己。我一定会嫉妒爱丽丝菲尔,越是喜欢她,就越是讨厌她。我会用尽手段诱惑你,勾引你,甚至用强迫的手段得到你……我会把爱丽丝菲尔变成世界第一不幸的女人,然后把自己变成世界第一幸福的女人……我会变成和摩根、和我姐姐一样不择手段的女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

“我倒是也很想看看你不择手段勾引我的样子呢……我也爱你,而且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更加爱你的多。”

一直很吝啬说出这种羞人情话的罗真,这时候也终于丢掉什么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了。爱情不止是做出来的,同时也是要说出来的。

如果这俩人就这么你侬我侬下去的话,在这里直接情投意合干柴烈火把这段时间憋着的份全部砸出来都是很正常的……不过这档子事回去以后有的是时间做,罗真同样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

“如果说你说谎的话,我也有件事情说谎了,所以拜托你听我说一下。”

“……?”

“我之前一直说什么自己不要紧的,未来是不确定的这种了不起的话……但这只是我逞强而已。说实话,我心里完全没有底,我也很害怕。”

罗真第一次坦诚的示弱,将靠在自己胸口的阿尔托莉雅稍稍拉开一点,凑到零距离看着她恢复成漂亮翡翠色的眸子。

因为刚才大哭过,而且一直靠在自己身上,阿尔托莉雅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额头上也染得绯红,湿润的眼睛和有些混乱的吐息,各方面来说都相当的挑战男人的心理极限……说实话,在这种时候还能够控制住自己,让罗真都感觉自己应该被好好夸奖一下。

“我也很害怕,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变得无法挽回了……所以拜托了,在我求救的时候,能够赶来帮帮我。”

……立香曾经说过,罗真这个人的优点就是能够说出“谢谢你”,“对不起”,和“帮帮我”。

但理所当然的,这些都是要看人的。特别是最后的“帮帮我”,对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实际上自尊心意外的强的家伙,其实是很少会对别人求助的。

所以,在见到罗真如此坦率的寻求帮助的时候,阿尔托莉雅一时间惊讶的眨动着眼睛……随后就因为一股涌上心头的幸福感,抱住了罗真的脑袋,让他和自己额头互相抵触着笑了。

“……嗯,我答应你。拼上此身的一切,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做到一切的。没有你的未来不是我的未来,我一定,一定……”

“嗯。谢谢你,阿尔托莉雅……”

终于,到了情到深处,一直忍耐到现在的两人终于能够坦率的渴求对方……灼热的嘴唇热情的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的相拥着。

……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就够了。不确定的未来,是要交给现在的自己铺垫、未来的自己去抓住的。

究竟是对是错,能不能迎接到想要的结局,那是不持续努力就永远不会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不能想着逃避,而是要正面去面对。到亲手抓住未来的那一刻,才能够自豪的宣布,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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