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香并没有贸然接话,只是等待着福尔摩斯的下文。
为解构一切谜团而生的大侦探,本质上说不定就和罗真很合不来也说不定。
毕竟对罗真来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部早就有答案的习题本。他随时随地能够翻到后页去看答案,但仅仅因为【喜欢】这一个非常主观的理由,他享受着和凡人一样一步步解谜的乐趣,和侦探这种为编写答案而生的人实在合不拢。
并且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位超越者先生,本人是个非常贪心的存在。
“罗真先生在罗马特异点的时候,做了些不得了的事情吧。将生活在那特异点的、还是活人的皇帝尼禄,登记为英灵带去了迦勒底。那并非是真正的英灵,而是拥有了英灵之力的特异点之人。如此的矛盾,却由他的特权给完全磨平了,并没有对世界的历史造成任何影响。”
“……这是作弊的行为我也知道啦。不过我觉得他姑且也是做好了善后的哦?”
“诶诶,的确如此。那是位爱着人类的男人,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喜好就造成历史扭曲吧……但是同时,他也不是会为了保证世界的安定,就忍耐自己喜好的迂腐之人。如果有他无法容忍的【悲剧】出现,他无论如何都会加以阻止吧。——对,比如说,他最喜欢的迦勒底中的什么人,将来会牺牲的话。”
“是呢。”
福尔摩斯意有所指,立香也完全同意。
罗真是个贪心的人,是个非常主观任性的人。
和他无关的人暂且不提,那男人绝不会接受亲近之人的悲剧。如果立香将来会受伤甚至牺牲的话,那男人哪怕做出重塑历史这种事情都绝对会阻止——哪怕需要和魔术王一样烧却人理,也一定会去做。
由此,双方的认知就完全同步了,福尔摩斯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lady。那位先生是理智的人,同时也是感性的人。是合理的人,同时也是任性的人。从结果来说,他是个比任何人类都要体现人类本身矛盾性的、在“罗生门”中进进出出的人。而偏偏,他还有着随时随地能够颠覆一切的力量……那么很自然的,以维护世界的正常运作为目的的人,都会对他感到头疼吧。”
阿赖耶和盖亚这两个早就被罗真调教过敢怒不敢言的抑止力暂且不提,王哈桑这样坚持工作的冠位从者也是极少数。能够真正管束到罗真的人根本不存在,能够制御他的只有他自己的理性……就是这点,太过危险。
“说实话吧,我对那位先生的存在感到恐惧。如今,他对人理烧却的干预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或许他是想贯彻旁观者的立场,仅仅是‘协助’miss立香吧。但事实又如何呢?他真的能忍住自己的感性、自己的贪心,真的在应该让人类自己面对的考验面前,放手让人类自己去受伤吗?”
“……这种事情,不到时候是不知道的吧?”
“不,【已经到时候了】。miss立香,在这个特异点,那位先生的至今都维持在危险区间的油门,将会被一口气踩下。”
“所以说为什么你能这么笃定啦……明明又没见过他。”
立香有些不开心的嘟起嘴,像是明知道理亏但不愿意承认的孩子似的……展现出了符合她年纪的爱娇。
对此,福尔摩斯也短暂露出了看着孩子似的温柔眼神……但很快就恢复到了冷峻的理智,确信的说道:“这是简单的推理,我的朋友(Elementary,My Dear)……因为这个特异点的关键,完完全全站在拯救人类史的敌对面之人,正是他无论如何都会“贪心”的人——是他所爱的骑士王啊。”
“……”
像是被戳中了一直隐藏着不想被发现的弱点似的,立香露出了苦闷的表情,咬紧樱色的嘴唇撇过头不说话了。
第56章:你个死女儿控没得救了
福尔摩斯不信任罗真的理由……基本上立香还是能理解的。
不如说这也是她自己一直很担心的事情。因为就算在她的角度看,罗真自己也还在犹豫着。
终局封锁四海的时候也是,美国南北战争的时候也是。不管立香说多少次,怎么告诉他自己不愿意看到他受伤,那个男人总是会擅自把自己搞得破破烂烂的,让人担心得不得了。
明明平时都是那么没皮没脸的,但到了关键时刻又独占欲超强,护短的不行,甚至到了让人感觉是过度保护的地步。
总是把别人(自己)的责任也一起拦下来,说是只是协助拯救人理,但实际上是连大梁一起挑下来了,让人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擅自把别人受伤的权力也夺走,却一次次把自己弄伤让别人伤心……从这点来说,那笨蛋是真的不懂人心呢……”
立香轻飘飘的嗫嚅着,像是已经看透了似的长叹一声。
福尔摩斯宛若理性的化身。他担心,以罗真那到了关键时刻就会非常护短的特性,到最后很可能引发危及到世界存亡的大事吧。
是叫‘剪定事项’什么的来着?以罗真的做法,总是自己一个人操心的把所有事情全部搞定的话,好像的确会引发那种事件。
立香同样担心那个男人。但是她所担心的理由要更进一步——那个男人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的话,会把这件事都一肩扛下来。
世界剪定?万物毁灭?——开玩笑,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让让这种事发生。
就那个贪婪的化身,有多少女人都不满足,依然会孜孜不倦对所有中意的好女人发动攻势,然后全都当做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的爱人全力爱着的滥情男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去死。
不是立香自夸,但包括自己在内,如果罗真的女人们会因为所谓世界的危机而遭到危险的话,那男人就会二话不说拯救世界。
福尔摩斯担心,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可能引发剪定事项。但立香更担心,那男人到了那一步的时候,会为了解决剪定事项做出什么事情。
……但这就不是能说出口的事情了。最起码,是不能对尚未说是友人的人说的事。
因此立香将一切的思绪都收了起来,无愧于拯救世界的世上最后的御主,依然保持着那清澈有力的双眸看着福尔摩斯冷峻的侧脸:“罗真的事情我已经明白了,姑且我会记下的吧。那么罗曼医生呢?我觉得他只是个废柴哦,为什么你会把他的和罗真相提并论哦?”
“唔姆。关于这点的话,正好我们已经到达了。就让我询问一下这储存了无数资料的灵子演算器吧。”
不知不觉,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中已经走了很长距离后,一行人的面前展开了一个气氛和周围格格不入的房间。
那感觉和安可儿的“万华香匣”有点像,无数极具科技感的立方体堆砌成墙壁,天上还有一大块平整的圆形开孔,不可思议的映照出蓝天白云的景象。
在这么深的地下当然是不可能看到蓝天的。更何况这外面可是黄沙蔽日的沙尘暴,根本没有这种好天气。
所以这并不是真正的天空,但又真实的完全不像是投影之类的假象。所以这恐怕的确是真的——但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天空,而是别的什么地方的。
总之,福尔摩斯看也没看这壮奇的景观,只是一直线往房间当中那对迦勒底来说非常似曾相似的巨大设备——正是迦勒底也有一个的灵子演算器。
“迦勒底的那个就是问阿特拉斯院要的复制品,玛丽酱的父亲为此用了一张阿特拉斯院的契约书哦~”——达芬奇酱依然笑盈盈的解释着。
于是,接触到灵子演算器的福尔摩斯表情严峻,帅气的美男子俊脸显露出惊人的魄力,大声喊道:“赫尔墨斯,飞往冥界的鸟啊!回答我的质问!从所有记录中被抹除的某个事件,“这个世界”所发生的2004年日本的圣杯战争中——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到底有着怎样的参与轨迹,全部告诉我!”
阿特拉斯院外部,某不认识的骑士先生和崔斯坦小哥的战斗,也差不多要见分晓了。
“……该说,不愧是圆桌的第一骑士吗。虽然早就知道了,但即便排除彼此祝福的影响,我果然还是不如你呢。啊啊,真是悲伤……无力讨伐叛徒这种事情,对骑士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既然你还有能认清局面的理智,那么就快走吧。”
兰斯洛特先生依然坚决的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但因为裹着脸的头巾也在战斗中被撕碎了,所以事到如今他甚至连半点敷衍性质的伪装都不存在了,那一本正经板着脸的模样只会让人感觉好笑。
并且在这战斗中,双方各自的肃正骑士部队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也分出了胜负。
虽然大概是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所以就连兰斯洛特卿手下的小兵一个个都脑袋有点秀逗似的……但该说毕竟是第一骑士吧,尽管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兰斯洛特的骑士依然练度十分高,在鏖战之后依然战胜了崔斯坦那些一言不发的无情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