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也是在做好事来着,完全没想过会做被你盯上的事情哦。而且和哈桑们也都打好了关系,于公于私我觉得都不应该被针对耶。当然如果你是盯着静谧来的,那我就不能不管了。反正她也被救了,并不是一定要你出手的状况吧?”
“【……】”
在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诡异沉默中,只有罗真像个连珠炮似的喋喋不休,整一个轻佻男面对严肃老祖父的模样。
王哈桑至今为止依然保持死寂的沉默,仅仅只有幽蓝色的焰瞳轻轻摇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个男人。而这男人也不闪不躲的和他充满威压的视线对视,空间中密布着刺人的空气。
“啊……啊——大、大人……!”
然后,除罗真外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他怀中终于缓过神来的静谧。
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被罗真抱住,内心经过了翻江倒海似的变化之后,一片空白的脑袋终于回过神来的静谧来回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和不远处的王哈桑,终于因为刺骨的恐惧而颤抖起来。
她柔弱无力的小手轻轻推挤着罗真的胸膛。虽然完全没力气,但罗真看到了她那蓄满泪水拼命摇头的表情,轻轻放手将她放了下来。
于是,脱离了人生中第一个温暖怀抱的静谧,在落地的时候就无力的踉跄了一下。
随即那柔若无骨的纤细身体就颤抖着、战栗着……背对着罗真蜷缩成一团,朝着王哈桑深表臣服的跪下,深深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静谧的无能……!静谧接受初代大人的裁决、何等责罚都会甘之若饴!所以、所以——请、不要伤害这位他……!”
……回过神来的静谧所选择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己所能的挡在罗真面前,用自己弱小的身体保护他。
光看背影就知道了,她的身体一直在剧烈颤抖着。生前的恐惧感和如今的威压混合在一起,让她连指尖都已经麻痹了,在王哈桑的威严之下彻底臣服了。
但即便如此,她所说的话并非是为自己的性命求饶,而是请求王哈桑放过罗真……这该说是一见钟情的初恋对她来说太刺激了呢,还是恋爱的女人都是笨蛋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状况对罗真来说可不有趣。
因此他没好气的重重叹了一声,在静谧慌张的‘呀!?’的反应中将她拉了起来,霸道总裁范十足的重新抱进怀里,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前。
“我不叫‘他’。我的名字是罗真,是世界第一人偶师的弟子。你想怎么叫我都随便你,但不要表现的这么卑微,会降低自己的价值的哦?”
“啊……是、是……罗真……大人……”
……脑袋,被摸了。
带着快要被烫伤的热度,静谧感到自己的头发正被那灼热的大手粗鲁的抚摸着……虽然动作并不细心,但静谧却能感受到他爱护自己的心情。
(……明明没有通过语言,为什么自己就能明白呢?这就是,肌肤之亲……?)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肢体接触才能感受到的语言,和文字和话语都截然不同的力量……这让静谧完全沉迷其中,别的什么事情都忘了。
……于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完全当了坏人役的王哈桑似乎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眼窝中幽蓝的火苗跳动着:“【吾,并非为取静谧首级而来。】”
“——诶?”
因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静谧在听到那低沉浑厚的声音时又突然回过神的颤抖了一下,这楚楚可怜的反应真是让人受不了。
而王哈桑压根没理自己这个后辈。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只看着罗真一人,低沉的嗓音继续说道:“【她的晚钟尚未响起,并非是需要吾进行裁断之时。然,汝的干涉亦是不应允许之事。吾再次提问,受宠爱之人啊——汝为何要干扰常世?汝的举动,除了招致破灭之外再无益处。】”
“嘿诶……那就是说,你在这里蹲了这么久就是在蹲我?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在等着?你也太了解我了吧岳父。”
“【……回答吾的问题。】”
王哈桑老爷那跳动的眼睛稍稍闪烁了一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些不高兴的眯起了眼睛似的……这老爷子明明没有脸,但微妙的又感觉情绪变化挺明显的,实际说不定是个意外好说话的老爷子。
不过这样就好说了。罗真拍了拍还一头雾水满脸懵懂的静谧,示意她躲到自己身后。乖巧的静谧马上顺从的乖乖照办,一脸担忧的注视着罗真的背影。
“我的回答也还是和以前一样。因为我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我会去做。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会自己负起责任。所谓的裁决都是在犯罪实施之后才进行的马后炮行为,我觉得对还没犯罪的人就直接动手有点不讲理哦?这种不符合普世价值观的做法会被美国队长阻止的,就拜托你在我做了坏事之后再来处罚我吧。”
“【……此乃诡辩。吾乃守护常世之人,所行所为皆为清除崩坏之幼苗。在抑止力无法作用的当下,唯有吾等尚可肩负责任。】”
“所以说,老爷子你太认真了啊。明明其他几个同事都在摸鱼,只有你这么认真努力的工作也……”
在已经习惯了糊弄工作的国营企业里,只有这么一个老人一本正经刻板的要死的累死累活,这样的职场肯定是搞不好关系的……但又没法说他不好,这让罗真先生相当的头痛。
要怎么说服这个死板的老爷子呢……在罗真还在苦恼中的时候,场中的空气稍稍改变了。
王哈桑那原本模糊不清的身体轮廓突然变得洗练起来,黑雾消失,明显很有历史感的骸骨造型的盔甲出现在身上,手中持握着历经百战的大剑和大盾。
不再是刚才那深邃又难以捉摸的幽谷之人,而是以一个确确实实的高大剑士出现在了罗真面前,摇曳着焰瞳说道:“【纯白的狮子王,正意图摧毁人理。其晚钟已近,吾近日必将为其带来死亡——然,若汝自行处理,亦未尝不可。】”
“……也就是说?”
“【汝是否有如此决心,有如此力量,吾将以此眼、此剑,予以审视。展现力量,受宠爱之人。若汝如所言一般,仍站在人理一侧的话,便展现汝生而为人的决意。】”
这就是要罗真和自己打一架……王哈桑的话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这让罗真越发感觉他是个老古板,但同时又是个微妙的感觉能说得通又说不通的老古板了……明明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好人的,但他就始终把控着自己的坚持,这份坚韧不拔的顽强也正是他的强大之处吧。
旁边的莫德雷德也警惕的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的说道:“感觉变了……变成“从者”了耶。虽然还是强的不讲道理,但这个灵基是在能理解的范围了!这样的话就能打了哦,罗真!”
“因为他是个好心的老爷子嘛。对人类就要用人类范畴的力量,这种道义上的光明正大真的是……你能行吗?莫德雷德。”
“哼,你以为我是谁啊。对你——我不会有不行哦。”
比以前更加迷人,也比以前更加帅气的莫德雷德小姐,帅气的送给了罗真先生一发可爱的wink,都要被她迷死了。
于是,在王哈桑静静等待的时候,罗真牵起了莫德雷德的手,回头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静谧说道:“之后我可能没空闲保护你,所以要躲在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我,有什么话都等结束之后再说。所以要保护好自己,然后等着我。”
“……是、是——!”
受宠若惊的静谧紧紧的双手合十,带着闪闪发光的双眼重重回应,俨然是个狂热崇拜的追星少女。
现在就这样就行吧。罗真开始专心于自己这边的战斗,握着莫德雷德的手,将自己的魔力与她连通,在两人的身体中彼此流转,形成巨大的回路。
——罗真对莫德雷德所做的处理,是对她灵基本身的改造。
因为狮子王对莫德雷德所施加的“暴走”的祝福,莫德雷德的灵基只要一进入战斗状态就会超负荷运行。就和自动超频的处理器似的,在输出得到成倍增幅的同时,她自身的炉心也会不断融解。
如果不是莫德雷德那和阿尔托莉雅同出一脉的红龙之心的话,换其他的从者根本撑不了几场战斗就自灭了。但即便是莫德雷德,就这么继续战斗下去的负担也太大了。
那么,该怎么善用这个祝福,同时又增强自己的战力呢——在亚瑟王的职阶卡崩溃之后,罗真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
在狮子王无偿提供材料的情况下,罗真要重新制作一张职阶卡并非难事。但是说白了,这种程度是不可能胜得过受到祝福的圆桌骑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