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他要过来认领尸体，顺便试试他好了。”冬马随意地说道，而他手边则依旧放着那本《交换杀人》的书。
很快，鬼冢正义就来到了警视厅，在一副很悲伤的表情下确认了尸体之后，被带到询问室由高木负责询问。
“仑子以前是我的学生，在她毕业后我们又再次相遇，然后就恋爱并且结婚了。”鬼冢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抱拳依靠手肘撑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
而在刚才认领尸体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差不多的样子，双手抱着脑袋，低着头让人始终无法完全看清他的表情。
“那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高木问道。
“说起来也是家丑，可能是因为太年轻还没玩够……那个……因为我在足球部担当教练，所以平时总是很晚回家。所以仑子比起家里，更喜欢到外面去玩。”
犹豫了一下，似乎真的非常难以启齿的样子接着说道：“据说，还有很多男性朋友，貌似很多人和她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那您对那些男性有什么了解吗？”高木问道。
而这时，鬼冢突然抬起了头，然后一脸强忍着怒气的表情，眼睛直视高木地说道：“不，不认识！”
“不过，没想到她居然会被杀……”鬼冢说着说着又貌似痛苦地抱头悲声道。
“那么鬼冢先生，您对这个人有印象吗？”高木拿出宫田的照片问道。
鬼冢抬头看了一眼照片，立刻很肯定地回答道：“不，完全没有印象！”
铿锵有力，同时有简洁明了的回答，让他看起来显得一点都不可疑。
而这时被冬马自己遮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妙的弧度。
而询问室里的问答也算是结束了，高木一脸抱歉地带着鬼冢走了出来。
“抱歉，让您在悲伤之中还要回答我们的问题。”
鬼冢微微点头，然后就准备离开。
然而当他急匆匆的脚步刚刚跨出两步的瞬间，站在走廊旁边的冬马突然问道：“鬼冢先生，有玩过拳击吗？”
“拳击？”鬼冢一愣，然后重复了一遍其中的关键词。
“是啊……”
“嗯……”鬼冢一边明显得迟疑着，一边转过头想了想才回答道，“没……有，我只踢足球……”
同时像是为了强调一样，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啊，那抱歉。我本来想找个拳击教练，听说您是高中的体育老师所以就想问一下，不过还是谢谢您了。”冬马笑着说道。
“没事，那我先告辞了。”说着鬼冢就用更快的脚步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第0320章 交换杀人（六）
“所有人道会议室集合！”目暮大喝一声，于是关于这两起事件的搜查会议再次开始。
而冬马依旧一如既往地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翻看着那本从吾妻那里拿来的小说——《交换杀人》。
“各位想必也很清楚，我最近受到警视正的启发，也在研究心理学，虽然还是在初入门的阶段，但至少一些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
目暮率先开口。
“所以我也仔细看过被询问时鬼冢的表情动作，但是视线和身体都没有明显的活动迹象，那样的状况，警视正大人，我们该怎么判断他的心理活动呢？”
冬马放下手边的书，想了想之后说道：“刚才看到鬼冢后，让我有了一个很有趣的发现……”
“有趣……的发现？”目暮愣了一下后问道。
“鬼冢在被询问时，有一个和宫田被询问时共同的特点！”
“共通点？”目暮一愣。
白马更是直接问了出来，“恕我直言，警视正，对两人进行询问的时候我都在场，更是直接负责了对宫田的询问，但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共通点啊？”
“这也不怪你们，因为这个共通点实在是有点难以发现……两人的共通点就在于，他们都在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应付警方即将到了的询问！”
“什么意思？！”目暮疑惑道，“如果说因为交换杀人而猜到我们警方会审问他们，但能做什么准备呢？”
“首先，宫田学习了如何让自己的视线，也就是眼部活动能够取信于人，并且严格地按此去行动了。就比如说目暮之前说的，他那个往左上角的视线移动，虽然很可能是表示他没有说谎，但各位显然没有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目暮急忙问道。
“由于是有意识地进行这些动作，所以在动作开始前，出现一个短暂的‘间隔’！时间，大概是一秒左右吧。”说到这里，冬马示意秀子再次打开当时的录像。
看着当时宫田那奇怪的动作，众人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人类通常做出临场反应的时候是不可能有这么长时间的‘间隔’的！”
“原来如此！”目暮恍然大悟，随即接着问道，“那鬼冢呢？”
“首先自然是这个动作……”冬马指着镜头里鬼冢正在做着的，那个双手抱拳挡在脸部前面的奇怪动作，“这个动作很明显是为了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部表情，进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话语里的标准动作。”
随着录像继续播放，冬马接着说道，“大家看这里，在被问到他是否认识那些和他妻子有亲密关系的男性，以及他是否认识宫田这两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回答非常干脆和简明扼要。”
“没错，当时他确实是很肯定地说‘不是’的。”高木点头道。
“然而通常我们在撒谎的时候，为了让对方更加信服我们的话，或者说让我们不会太多表现出因为撒谎而产生的焦躁感，我们才会异常简明扼要地将答案说出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本来说话就不多，而且非常干脆的人存在。不过从他一开始叙述他和鬼冢仑子认识经过，以及她背着自己偷晴时那絮絮叨叨的说话方式来看，很难想象他是一个很干脆的人。”
“是这样啊……”高木犹豫地点了点头，但似乎还是不太理解和信服的表情，让冬马说出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于是带着这些疑惑，我在他从询问室出来的时候，突然问了一个让他意外的问题……”
“啊！是那个走廊上，关于拳击的问题？”千叶惊叫地跳了起来，但随即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尴尬地重新坐了回去……
“没错，因为我知道那时候鬼冢一定不会对这个问题事先有所准备。因为在离开询问室的瞬间，一般人都会有一种‘放心了’的心情出现，以为后面就不会被问道问题，进而放松下在询问室里的紧张心情和戒备心理。所以在我提问之后他就慌了，眼球不受控制地移动着视线，那是在下意识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时的常见表情。”
看着迷惑不解的众人，冬马决定举个对日本人来说比较熟悉的例子，“大家应该平时都见过政治家们在回答不愿意回答的问题时的表情吧？那个时候，各位如果仔细观察，应该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球就在不规则地乱动，当然有的时候并不会那么明显，但如果用高清设备配合一些电脑技术的话，很清楚就能看得出来。”
说着，秀子也很配合地放出了几个近年来被问到难堪问题时的著名政客录像。
随着秀子将录像放慢，并且将镜头集中到眼球上之后，众人都发现了这个奇特的现象。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回答时说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因为他也0.6不确信自己说出的这个答案是不是真实的答案。”
“原来如此，不愧是警视正大人！”目暮等人叹服道。
“所以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什么交集点，而鬼冢一定学习过拳击，或者类似的武术或者技击运动。”冬马肯定地说道。
“但是并没有发现交集点啊？”高木头疼地说道，要知道他这个负责一线寻找线索的人，为这件事已经到处跑了很久了。
对此冬马没有回答，而是问向秀子，“我让你找的，关于吾妻政则的资料找到了吗？”
“找到了……”秀子操作了一下电脑，调出了一份份资料。
第0321章 交换杀人（七）
“吾妻政则是谁？”目暮等人疑惑地问道。
冬马把那本《交换杀人》抛在空中，然后说道，“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啊……”
“可是，他和这起案件应该没有关系吧？”高木疑惑道。
冬马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他这本自费出版，整个日本只有一千册的书，居然出现在宫田那个派遣工加死宅的家里，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
“这倒也对……”高木讪笑着点头道。
“那先说说这位吾妻政则的个人履历……”秀子看众人没有疑问，就开始读起了电脑上的资料。
“吾妻政则，33岁，米花大学心理学系毕业，毕业之后娶了一个比他大二十岁的女人结婚，并且在仅仅几年后获得了妻子的全部遗产以及保险金。”
“不过他很聪明02，并没有直接通过正常的方式继承遗产，而是通过注册公司的方式，将大部分的遗产通过对公方式转移到了他名下，从而避免了大量的遗产税。”
“根据冬马的建议，我查了一下他现在那家公司的税务情况，几乎没有任何的盈利，也没有任何的负债状况，看来似乎指示单纯用来避税的皮包公司……”
白鸟不屑地冷笑道，“毕竟继承了那么多遗产，醉生梦死也是可以理解的……”
虽然这么说，但听他的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理解的样子。
他是个富N代没错，然而对于那种拿着钱不去努力不去追求梦想的人，从小就打从心底就有着极大的不屑。
这时，冬马则拿到了税务报表的复印件。
“确实，从税务报表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主营业务收入……”美和子看着手上的报表道。
冬马却在此时突然说道：“去找找看这个叫做AEXT-5的公司，看起来我们的吾妻先生付给了他们很多钱。”
“不用，我很快就能查到，因为他们是做服-务器租赁的公司，很容易就能通过网络查到他们所有的资金流向和备份数据。”秀子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双手快速敲打键盘，调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对话框。
很快，秀子就找到了一份备份资料。
“果然，这种管理特殊网站服-务器的公司就是赚钱……”秀子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发出魅惑的笑声。
“特殊网站？”美和子疑惑地问道。
“交友网站……成人网站…# 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网站……”秀子凑在美和子的耳边，用很低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么吾妻的公司也是委托管理这种网站吗？”冬马随意地问道。
“这倒不是……”秀子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将一个页面打开在众人面前，“这才是他委托设立的网站！”
黑色的背景色调，以及鲜红色的字体，仿佛恐怖小说的气氛一样。
“推理小说家X来回答，完全犯罪的实行方法。”这是网站首页的标题，而下面的简介更是让冬马感兴趣地坐直了身体。
秀子紧跟着读起了简介，“严守秘密——现代社会中，其实存在着很多没有被告发的犯罪行为。在现实中进行犯罪，其实比拥有名侦探的虚幻世界里更加容易，关于这一点，您是否知道呢？”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现实世界里多得是名侦探吗？”冬马冷笑着说道，特别是在这个几乎汇集着所有名侦探的世界。
“从一年前开始，这个网站就建立了起来。”秀子一边说，一边点击了下方的一个“杀人询问”的按钮，弹出了一个能够填写资料的页面。
而上面的页面也很简单，就是一些个人基本资料，以及想要杀人的想法。
“只要详细告诉推理小说家X，并且详细填入关于目标的信息之后，他就会告诉你实施完全犯罪的方法。”
听到这里，目暮立刻激动地叫道：“高木！带人去把这个吾妻政则带来审讯！”
“没有用的，目暮。”冬马摇了摇头，不过脸上更加感到有趣的表情，却完全暴露了他的想法，“这种网站，只要说一句，‘这网站的主旨完全就是为了在虚拟世界中玩乐和游戏，实行完全犯罪并不是这个网站的主要目的。’，之后我们就拿他毫无办法了。”
“这怎么办？”目暮脸色难看地说道。
“这个网站有会员吧？”冬马想了想之后问道。
“有，一共87个用户。”秀子回答道，“我把名单拉出570来了，各位看一下，应该会有有意思的发现。”
很快，众人就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宫田建武和鬼冢正义。
“这么看来，我们至少找到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了。通过这个完美犯罪的网站，两个都想要了解完美犯罪的人认识了。”
“可是，实际上交换杀人并没有成立啊，根据尸体的死亡时间来推断，宫田确实不是杀人凶手，在他进去的一个多小时之前，第二个被害者就已经死了。”目暮头疼地说道，现在的状况让他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不，交换杀人已经成立了……”冬马裂开嘴角。
“什么？！”众人大惊。
“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两个通过更加复杂的方式，完成了这个不同于以往的交换杀人！”冬马斩钉截铁地说道。
“警视正，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鬼冢很可能杀了第一个被害者桧山，但宫田并没有杀死鬼冢仑子，也就是说，两人之间的交换根本不成立……”
“那如果……是三个人呢？”冬马笑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