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坐不住了
张延发道：“做买卖就是你情我愿，其实我当时虽然只出资一千万，但是也不完全是这样。”
林小冬道：“这么说还有其他情况？”
张延发道：“当时我低价买下土地的条件就是投资建设恒发大酒店，筹资收购县中医院的股权。林书记，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个绣花枕头，外面风光，其实一肚子草包。酒店的生意你看到了，我都要关门大吉了，至于中医院，勉强还有点利润，可是我不是唯一的股东啊，还要那么多员工需要发工资，包括聘请来的省市专家，另外新上先进的设备仪器，这些都需要钱。我是名声在外，就落了一个名声，不瞒你说，我还欠了不少外债，银行贷款，民间借款，要不是强撑着，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林小冬淡淡道：“所以你就想着通过这块地来解决你的困境？”
“林书记，话不是这么说，我要真是有这个念头，就不是三万块钱一亩了。”张延发道，“三千亩地，我如果用来开发房地产，创造的价值就不是九千万了。”
“这么说，张总是绝计不改口的了。”林小冬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况且我的要价确实不高。”
林小冬点了点头：“这件事咱们先谈到这儿，下面说另外一件事。”
张延发原以为林小冬会跟他再磨一阵子，没想到林小冬轻飘飘地就放过去了，只见林小冬从桌子的文件架子里抽出一个文件夹，翻了开来，拿出一叠材料，道：“张总，你知道政府官员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吗？”
张延发不知道林小冬又卖弄什么玄虚，呵呵一笑道：“当然是反腐了。”
林小冬有些无语了，这家伙倒是一语点出了本质，不过他要说的可不是这个，道：“那是对于有问题的官员。”
“那我就不清楚了。”
林小冬道：“我可以透露一下，两个方面。一个是出现安全事故，另一个是社会不稳定。不巧啊，张总，这两个方面你是都占了。”
张延发不由一呆，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啊，不由道：“我怎么都占了？”
林小冬竖起左手的食指道：“早年你开采矿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安全事故，五死十二伤……”
张延发猛然道：“林书记，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林小冬道：“张总，不要着急，我不是跟你算账，只是告诉你一件事，当年那件事情被压了下来，没有被问责，只是当年的死者家属现在生活遇到困难了，出于道义，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而且自从中医院改制之后，医疗事故也出了好几起，民间议论很大啊，不过你张总总是有办法把事情压下去，神通得很啊。”
张延发有些不淡定了。
林小冬接着道：“我刚刚说了，还有一个方面就是社会不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一个地方，穷一点不要紧，但是一定要稳定，这是底线。张总，你之前提到，你民间借贷不少，有不少人在向你要钱吧？实话跟你说吧，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到法院起诉你了，这里面有民间借款的，听说还有银行的，我建议你赶快搞定这件事。你刚刚跟我说的出现赤字危机的情况我不会跟别人说，所以趁着还没有传出你要破产的消息之前，我建议你解决好这个问题，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万一事情闹大了，法院是要对你名下的酒店和医院以及其他资产进行查封强制执行的。”
张延发的脸色有些难看，林小冬看了一眼张延发的神情道：“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觉得你欠的债务虽然不少，不过光是卖了中医院就足够偿还债务了。我还有点事，张总请自便。”
这是林小冬与张延发的第一次交锋，林小冬并不指望如此就能拿下张延发，但是绝对会影响到他的策略，因为据他的掌握，张延发确实是负债很大，当然，具体的数字林小冬并不清楚，但是在昨晚看到了恒顺大酒店门可罗雀的生意以及中医院的情况之后，他认为，张延发现在过得很艰难。
张延发确实有些坐不住，林小冬的话戳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当然，他也明白，这是林小冬的攻心战术，其目的就是为了使他尽快低价出手那块地，可是这块地可是他的保命符啊，九千万出售两千亩，他肉疼之极。
正如他所说，他一直想开发那块地，如果进行房产开发的话，无疑可以赚得盆满钵满，那点债务又算得了什么，可是房地产开发不是有地就行，必须要经过县委县政府的点头。换言之，领导让你开发你才能开发，他金口一开，那块地就在规划建设范围之内，什么土地性质、土地用途都能迎刃而解，如果他不点头，那你就是非法建筑，强拆没商量。
唐少春正在从市里回来的路上，张延发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唐少春有些不耐烦，不过最近张延发确实有些头疼，他是知道的，让他稍安勿躁，等他回来再说。张延发着急，唐少春就让他在恒顺等着，他回来之后直接过去。
张延发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等唐少春到了，已经快十二点了。
在顶楼张延发的办公室里，唐少春点了一根烟，徐徐吐出烟雾，道：“老张，怎么变得这么慌里慌张的？”
张延发苦笑着道：“唐县长，我真是着急了，最近债主催得厉害啊。”
唐少春笑了笑：“现在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你怕个什么劲？”
“民间的那些牛鬼蛇神我倒是不怕，可是银行那边我吃不消啊，刚刚农行和工行都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把贷款给还了。”张延发苦着脸道，“唐县长，当年我没少帮你的忙，这两位行长听你的，你帮我跟他们说说，能不能缓一缓。”
“回头我跟他们说说，对了，那块地的情况怎么样了？”唐少春并没有把贷款的事情放在心上。
312.半个月时间
唐少春同意帮忙，张延发松了一口气，道：“林小冬没给我说他的意见。”
唐少春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我也是按你的意思办的，不过三万的价格真心不高，换了是那些发达地区，后面再加个零还差不多。”张延发叹了口气道，“唐县长，我就不明白，整那汽车工业园能有什么用？不用来开发，简直太浪费资源了，我连名字都起好了，叫峰峦别墅。”
唐少春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汽车工业园是李市长亲自定位的，让你去开发，那不是说明李市长决策有误？”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张延发讪讪道。
“好了，就这样吧，我走了。”
“要不就在这儿睡吧。”
“不了，有一阵没回去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小冬与张延发又谈了两次，张延发都坚决坚持他的要求，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林小冬倒也一点都不急，徐云锦却是急了，召开了一次小型的碰头会，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投资方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对方会质疑我们的诚意，土地再征收不下来，我们前期的努力可就都是无用功了。林书记，张延发那边有没有缓和的余地？”徐云锦阴沉着脸道。
林小冬摇了摇头：“张延发咬的很紧，不过我想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拿下来。”
唐少春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林小冬这么肯定，不由道：“林书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果到时候投资方来了，地拿不下来，那就沦为顺河的笑柄了，一个项目可能不重要，但是对于顺河来说，这个项目不仅仅是一个项目那么简单，关系着整个汽车工业园的第一炮能不能打响。”
林小冬笑了笑道：“唐县长，您就放安心吧。”
碰头会散了之后，徐云锦忍不住问林小冬到底有什么灵丹妙药，林小冬卖了个关子，最后被徐云锦追问得紧了，才道出其中原委。
张延发欠下来的债务比较多，这块地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不过林小冬跟几家银行已经沟通好了，让他们逼着张延发偿还贷款。
林小冬调查过，张延发虽然不至于像他说的那么穷困潦倒，但手头的流动资金并不多，而两家银行的贷款就有三千多万，逼得紧了，张延发肯定扛不住。
这是一个逼宫的办法，不过徐云锦还是提出了质疑，第一，万一张延发筹措到了资金堵上了贷款的窟窿，这一招步步紧逼自然会失效。第二，两家银行凭什么听他林小冬的？徐云锦曾经都碰了钉子的。
林小冬笑了笑说：“徐书记，我走的是上层路线，县行也要听上面的吧？况且这些贷款已经拖了好几年了，两位行长巴不得上面催得紧一些，他们才不至于得罪人嘛。”
林小冬说的轻松，徐云锦却还是放不下心，不过林小冬坚定表示，半个月内一定拿下地来，最不济也会拿到足够投资商所需要的面积。
而这个时候，张延发已经被两家银行催得焦头烂额了，本来关系非常好的老朋友都几乎翻脸了，这也不奇怪，上面催他们一周内追回贷款，不然就要免他们的职，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什么朋友就得往后面挪一挪了。
张延发只有去找唐少春帮忙。
在恒顺大酒店的办公室里，唐少春将两家银行的行长和张延发都叫到了一起。
“我说两位大财主，张总的为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能方便的就方便一些。”唐少春从中斡旋。
农行行长道：“唐县长，不是我不相信张总的为人，实在是上面逼得太紧了，我们也没有办法。您看，这贷款都好几年了，我可从来没催过，张总心里是明白的。”
工行行长也道：“是啊，张总是我们的大客户，要不是上面的压力太大，谁愿意这样啊。”
张延发沉着脸道：“两位，当初做贷款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拿好处吧？现在翻眼就不认人了，瞧不起我张某也就罢了，是不是连唐县长也不看在眼里了？”
农行行长听张延发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好看了：“张总，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这么说，我们贷款给你倒是我们的错了？”
“都少说两句。”唐少春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当初张延发做贷款的时候，银行这边确实是不大乐意的，还是冲着他的面子，张延发又进行了打点才办得成，现在张延发把里面的猫腻给捅了出来，脸上都不大好看。
“你们是行家，看看这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而且还不止一个。张总在顺河不是还有两千亩土地吗？可以申请委托银行进行拍卖，或者抵押，农行和工行各拿一半。”
张延发嗤之以鼻，那两千亩土地可是他的根基，要是连地都没了，他还玩个球啊。
“那只有第二个办法了，那就是张总想办法把贷款还了，然后再贷给张总，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唐县长，我们也是端人碗，受人管，职责范围之内的能照顾的一定照顾，但是超出范围的，我们就是想帮也帮不上，您说是不是？”
唐少春觉得这倒是个办法，看向了张延发：“老张，你觉得呢？”
张延发一脸的为难：“唐县长，我去哪儿筹那么多的钱啊，要不我先把利息给还了。”
“这肯定不行，张总，你也不要为难我们了。我们知道现在欠债的是大爷，催急了大不了拍屁股跑路，不过一跑了之的事情我们相信张总是干不出来的，毕竟还有恒顺大酒店和中医院呢，只不过我们不想搞到那一步，起诉申请法院强制执行，这种不讲情面的事情，不到最后是不会这么做的。”
那两个企业不仅仅是张延发的根本，也是顺河的两大品牌，要是真被法院封了，丢脸的可不是他张延发一个人，最终张延发表示会想办法一周内把贷款给还了，但是务必还要再贷回来，两位行长拍了胸脯保证没问题。
313.釜底抽薪
唐少春知道这是林小冬的釜底抽薪之计，就是逼张延河低价出售土地。其实从尽快拿下土地这个工作的层面来说，唐少春是同意压价拿下土地的，这样可以缓解县财政的压力，但是——面对这么一大块蛋糕，又有谁能不动心？
唐少春一直在打这块地的主意。
人的需求是会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唐少春能够坐稳县长的位置，就是得益于汽车工业园，而且现在市长李道明在市里如日中天，他自然想通过重启工业园来获得仕途上的更大进步。
但是这是他之前的想法了。从侧面打听到，李道明早已忘却了汽车工业园的事情，而徐云锦坐上了县委书记，也宣告着他政治上的滞后，虽然有理由相信，他以后还有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还遥远，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钱来得最直接。
反腐力度日益加大，所谓盗亦有道，捞钱的方法很多，唐少春自然会选择最便捷风险最低的方法，所以张延发在兴建恒顺大酒店和参与县中医院改制时，他以低价将那两千亩土地卖给了张延发，而张延发投资的钱他承诺出面帮忙贷款，从中他自然是要抽头的，这样没有贪污公款，败露的机率非常低。当然，张延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去买，所以这三千亩土地至少有一半是他出资的。
而重启汽车工业园，唐少春并不是特别热衷，但这无疑是敛财的绝佳机会，当然，他也明白，做人不能太贪，以县财政目前的财力，要个天价也没有人给，所以思来想去，订了一个三万的单价。虽然县财政没有这么多钱，但是他还是有办法能够从各方面要来这笔钱的。
如果没有林小冬，光凭一个徐云锦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徐云锦作为县委书记，要政绩的需求比他要迫切得多，现在林小冬使出了这么一招，着实让他有点头疼，万一张延发扛不住了，那么他的发财计划就要泡汤了。
为此，他叮嘱张延发，务必要顶住压力。
张延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其实他是根本不想卖地的，他的第一桶金就是通过房地产赚来的，自然深谙房地产吸金的速度和数量，所以当时才会接受唐少春的条件，可是这地囤在手里很久了，一直没能得到开发，真是让他急得白了头。而他所有的家当几乎都投资到了恒顺大酒店和中医院了，尤其是中医院。可是中医院不是太景气，倒不是服务和设施跟不上，而是老百姓太穷了，生了重病也花不起钱去看，说得难听一些，在中医院能够动刀子的手术只有两样，一个是剖腹产，一个是割扁桃体，已经差不多沦落到小门诊的地步了。
在两位行长离开之后，他再次向唐少春提出，利用唐少春的能力和在顺河的影响，对汽车工业园的规划进行分割，分出一块用于房地产开发。
唐少春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老张，县委县政府是你家开的吧？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一句话把张延发呛得够呛：“唐县长，这块地就怎么卖了，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唐少春淡淡道：“老张，有多大命就发多大财，人不要太贪心，小心被撑破肚子。”
张延发愠怒道：“唐县长，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想发财，就得听我的。”唐少春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我这个人一点都不贪心，毕竟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
张延发被唐少春的眼神吓倒了，不由道：“唐县长，我听你的。”
唐少春的目光这才柔和下来，道：“老张，今时不同往日，赚钱的前提是安全。我何尝不知道搞房地产赚钱快？可是这些年倒在房地产上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这证明了什么？证明这是高危行业。你执意搞房地产，就是想让我死。”
张延发赶紧申明道：“绝对没有的事情。”
唐少春也不搭这个茬，自顾说道：“钱是好东西，但是钱太多了就不是好事情了。这一届干满，我估计就二线了，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心理我有，可是我不想这个时候再栽跟头，钱我要赚，更要全身而退。”
张延发笑了笑道：“唐县长，我没什么文化，你说的我照办就是了。”
张延发暂时绝了房地产开发的念头，忙着去筹措资金偿还贷款了，一周后，三千七百二十四的款项悉数筹集到位，还贷款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开心得很。可是接下来的变化，让张延发和唐少春都是措手不及——钱还了，款子却是贷不到了。
这下把张延发搞得跳了起来，这些钱他自己的并不多，一部分是从别人的手中拆过来的，还有一部分借的是高利贷，那个利息涨起来比滚雪球还厉害，完全能把张延发搞得倾家荡产。
找到两位行长，约了他们到恒顺酒店见面。张延发表示，只要能贷到款，他可以给他们一个点的好处，只不过两位行长一脸正气，满面清风，说现在银根紧缩，大笔的贷款需要上头审核把关之后才能贷得下来，这需要走程序。
张延发问需要多长时间，得到的答复是不一定，主要看上级银行的意思，快的要两个月，慢的半年也不一定。
张延发就急眼了，别说半年两个月，就是一个月他也等不起啊，他借高利贷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最多十天还钱的，到时候还不上钱，他的酒店和医院恐怕都能被高利贷给滚进去了。
可是两位行长眼睛一翻，表示公事公办，无能为力，连饭都没有吃就飘然而去，只留下个欲哭无泪的张延发。
唐少春得到这个消息，也是目瞪口呆，而这个时候，林小冬雪上加霜，再一次找到了张延发，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态度没有那么和善了，直接向张延发摊了牌。
“张总，经过主要领导的研究，对于汽车工业园的土地征收，原则是，地可以一次性收购，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在一周内交割完毕，第二，土地价格控制在每亩一万。”
314.怒下杀手
张延发当场就拍了桌子：“不可能！”
林小冬不疾不徐道：“张总，听说最近你有赤字危机，被追债追得厉害啊，两千万也可以一解你燃眉之急了，实话跟你说吧，汽车工业园一共有四千亩，你的手里最多三千亩，还有一千亩散在其他农户的手里。其实别说一千亩了，一百亩也足够一期的启动了，而且那一千亩县政府已经收购了五百亩，另外的五百亩也都签订了协议。所以你那三千亩县里征收还是不征收，根本不是那么太重要的。向你透露个消息，市委时书记对顺河的汽车工业园进行过实地考察，给出的意见是，要做细做精。也就是说，不宜扩得太大，走得太快。所以说，趁县里对你那三千亩土地还有点兴趣，赶紧卖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张延发当场就懵了，天塌下来的感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他并没有就此就范，挣扎着道：“县政府不想征收？我还不想卖呢！”
林小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张总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强迫你是不是？你尽管留着，以后做房地产开发也好嘛，对不对？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一年的事情了。张总，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我相信，张总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了，领导给我的期限是两天，两天内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考虑到你的处境，我可以适当地提高一点价格，每亩地给你增加五千。”
张延发几乎当场溅血，出去的时候把门甩得砰砰响。
林小冬看着张延发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他在问自己，这一招是不是用得太阴险了，不过随即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张延发的发迹就是一本血泪史，只不过这些血与泪不是他的，就算是为那些死难者讨回一点利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