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元集团?安在涛沉吟了一下,心里暗道,果然是杨茂元旗下的企业,难怪这么嚣张。
这杨茂元很多年前是滨海一个小混混,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人突然去了香港,据说是继承了一笔遗产,然后在97年回到滨海,在滨海成立了茂元集团,大肆投资收购滨海的中小企业,甚至还成功收购了滨海棉纺织厂和滨海机电设备公司这两家国有企业,成为滨海与民泰集团分庭抗礼的财力雄厚的民营大集团公司。
只是在2003年的时候,此人因为虚假上市敛财被警方查处,茂元集团树倒猢狲散。前世的时候,安在涛并没有太过关注这家民营企业——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杨茂元很不简单哪!
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李湘,我们先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向报社汇报上去。”
……
……
回到报社,安在涛和李湘立即跟张纲沟通了一下,马上又向报社党委作了汇报。黄泽名本来今天休班,听说了这事儿也赶紧赶了回来,立即召开了党委会和编委会。
会议决定,由张道伦代表报社党委一方面向滨海公安局报警表示强烈抗议,另一方面申报市委宣传部。与此同时,决定在明天的头版上刊发安在涛和李湘撰写的遭遇暴力抗拒采访的深度报道,以及本报评论员对这一事件的评论文章,然后又在二版对尚承强进行大篇幅的报道。为了组织这一整版的报道,李湘又带着两个摄影记者去了医院,在医院对尚承强的家属进行了实地采访,又拍了不少尚承强的照片。
而安在涛,则留在报社写署名牛刀的本报评论员文章,对茂元工贸公司暴力抗拒记者采访并抢夺新闻采访器具的卑劣行为进行强烈谴责。安在涛写这种东西本就是轻车熟路,也就是半个多小时,一篇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批判性评论就宣告完成,酣畅淋漓入木三分,令审稿的张纲不禁拍案叫绝。
……
滨海的高架桥拆除之后,按照规划,要在原址上修建一条高等级的宽广公路,横穿整个滨海五个城区,连通一南一北两个县城。这是一项投资浩大的工程,比起当年高洋书记修建高架桥来也差不了多少。
初步匡算下来,道路施工包括后期配套设施建设,再加上沿途村民或者市民的拆迁费用,需要资金起码5000万。除了杜庚通过关系从省信托投资银行争取来的贷款2000万之外,剩下这3000万对滨海市的财政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杜庚的办公室里,夏天农缓缓坐在了沙发上,皱了皱眉,“杜书记,实在不行的话,我看——”
杜庚摆了摆手,“老夏,我听说省里有一笔中央划拨下来的道路桥梁建设专项资金,我觉得呢,我们不妨去省里申请个一点嘛——能申请一点是一点,多少是块肥肉哟,我们不要其他兄弟市也会抢了去。”
夏天农一怔,继而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好啊,要不我去一趟吧,去交通厅里找找老刘,看看能不能争取来一点。”
杜庚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老夏,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可是听说,那交通厅的老夏可是你的老战友哟,你们关系这么铁……一定没有问题的!”
夏天农尴尬地一笑,“杜书记,说笑话了。”
这交通厅的现任厅长刘芳是夏天农下乡时的知青战友,曾经对夏天农有过一种没有挑明的暧昧情愫。只是后来夏天农跟石青走到了一起,刘芳也就只能作罢。后来刘芳嫁给了京城某部委领导的小儿子,从绿岛市一个区级交通局的科员做起,十几年间青云直上,一直坐到了东山省的交通厅长,掌管全省的交通行政管理以及审批大权,是东山省有数的实权女领导干部之一。
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如今寡居的刘芳似乎又对夏天农有些旧情重燃的架势。上回来滨海检查工作,还专门请夏天农吃饭,不料却被石青不阴不阳地闯了进去,把两人重续旧情的好事给搅和了。
石青虽然没有像普通妇女那样跟夏天农大吵大闹,但市委市府机关上下,却因此都知道了,副市长老夏跟交通厅刘厅长有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当然,这种事关领导的绯闻也就是在几个市级领导间传传说笑而已,一般的机关人员哪里敢乱传这种闲话。
杜庚忍住笑,“老夏,你回去准备下材料,过两天就去省里一趟吧——一切,拜托了。”
夏天农定了定神,起身来面不改色,“好,按照杜书记的指示,我一定办好这件事。”
杜庚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指示哟,老夏,有你在,我感觉工作也轻松了好多,走吧,到点了,我们就坐一辆车回家吧——对了,我们家老孙在家炖排骨呢,你和老石要不要一起去吃上一点?”
夏天农呵呵一笑,“就不去打扰杜书记了,今晚我们家老石过生日,我们一起在家吃饭,呵呵。”
第088章 陪丈母娘喝酒
下午5点半左右,安在涛完成了自己的评论员文章,便跟张纲打了声招呼,提前下班走了。他今天晚上跟夏晓雪说好要去夏家吃饭——这顿饭也不是没有“由头”的,今天是石青的生日。丈母娘过生日,他能不有所表示?
所以,安在涛跟夏晓雪在滨海百货大楼前碰了头,然后一起进商场去给石青选购生日礼物。按照安在涛的意思,石青喜欢喝茶,就干脆去买两筒极品的龙井茶,500多一斤,一千块钱买两筒。
但夏晓雪却嫌贵,瞪了安在涛一眼,“老公,太贵了——再说了,我们家也不缺茶叶,这商场里卖的茶叶也未必就比我们家的好。我看,我们上三楼看看,我前两天来看到那里有卖骨瓷茶杯的,200多一个,实惠又实用,挺好。”
安在涛皱了皱眉,“晓雪,是不是有些便宜了?这样会不会让你妈说我小气哟。”
夏晓雪嗔道,“你只要有这份心就成了,我妈又不是财迷,贪恋你的礼物。行了,走吧,就是一件生日礼物,意思到了就行了,没有必要浪费那些钱。”
……
……
安在涛想想也觉得夏晓雪说的有理,反正自己老丈人家啥东西也不缺,人家堂堂一个副市长,家里能缺什么哟,左右这个生日礼物也就是一份心意——也就答应下来。
两人买了一个产自南方某骨瓷重镇的优质骨瓷高腰茶杯,又让服务员包装了起来,这才打车去了夏家。夜幕刚刚降临,机关家属大院里的黑色轿车一辆接着一辆开了进来,两人并肩走了进来,偶尔会有熟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夏晓雪打招呼。
可刚上了楼,还没等夏晓雪开门,就听见夏家传出乒乓作响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摔东西。夏晓雪一惊,赶紧开了门。开门一看,石青腰身系着围裙,手里拿着炒菜的铲子,正脸色涨红地指着夏天农说着什么。
夏天农神色阴沉地窝在沙发里,一声也不吭。而地上,则是一地的陶瓷杯子碎片,也不知道是他还是石青将茶几上摆着的一套茶具给呼啦到了瓷砖的地面上。
见两人进来,夏天农霍然站起身来,怒冲冲地走进了自己的书房,房门砰的一声关紧。
石青将手里的饭铲子扔到了地上,指着书房的门,怒道,“姓夏的,这日子你还想过不过了?你有本事离开这个家,去天南找那个狐狸精去!”
“妈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夏晓雪还从来没有见父母这幅样子,急急地走到石青跟前,拉住石青的胳膊,惶然问道。自打她记事以来,夏天农夫妻还从未红过脸,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突然看到父母吵架,她不禁愕然。
其实,夫妻哪里有不吵架拌嘴的,只是夏天农两口子吵架的时候都避开了女儿。
“问姓夏的去。”石青愤愤然甩开女儿的手来,眼圈一红,竟然哽咽出声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姓夏的,你扪心自问,你可对得起我?”
“石青,你胡搅蛮缠些什么?够了!”夏天农穿好衣服,愤怒地走出书房,“我受够了!”
夏天农扬长而去,夏晓雪犹豫了一会,向安在涛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就追了出去。
等夏晓雪追出去的时候,夏天农已经裹着他黑色的长长风衣一路急行出了机关家属院的大门,正站在马路边上拦出租车。她急急地追了过去,喊道,“爸爸,你干什么!”
夏天农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已经停下的出租车开走,然后回身来望着自己的女儿,低低道,“晓雪,你回去吧,我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就回来。”
“到底是怎么了这是?”夏晓雪惶然道,“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爸爸,你让让她不成吗?就算是我妈有错,你们……”
夏天农疲倦地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根烟点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晓雪,莫名其妙哟!”
夏天农确实比较郁闷。他今天跟杜庚坐着杜庚的专车回了家,刚一进门倒也没事,只是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石青发现他伏在茶几上看材料,顺嘴就问了一句,“今天我过生日,一会晓雪和小涛就来了,你还把工作带回家来干啥?赶紧的,上厨房来帮我捯饬捯饬,择菜……”
夏天农应了一声,“马上就好,我后天要去省里交通厅为市里争取一笔款子,这些申报材料我再看看,一会就好,我马上来。”
这一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夏天农出言无意,但怎奈石青听者有心。她立即拉下脸来,絮叨起来,“好啊,夏天农,你又要去跟那个姓刘的狐狸精重续旧情了……”
夏天农皱了皱眉,“你胡扯些什么,是杜书记让我去给市里申报一笔建设公路的款子。”
石青哼了一声,“为啥要让你去?好几个副市长,你又不分管交通,好端端地你出什么头?不就是因为你跟那姓刘的狐狸精有一腿,有旧情好办事嘛……”
石青越想越气,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嘟囔起来。本来,她也就是发泄发泄心中的某种不满或者说是醋火,但夏天农本来心情很好,突然被她这么一搞,顿时觉得兴趣阑珊便也出言堵了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