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安在涛找了个电话亭,给总编办打了申报选题的申请,然后将摩托车骑回家,跟母亲打了个招呼,便坐着公交车去了火车站。
下了公交车,安在涛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慢慢向火车站的广场上走去。此刻正值8月底,又到了学生返校的高峰期,所以火车站广场上人流量还是比较大,到处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男女学生乘客。
安在涛走了几步,迎面便走来两个矮胖的中年妇女,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浓烈的汗臭味,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小老弟,招待所住不?住了一个人20块钱,里面带小姐的。过去看上小姐玩,看不上住宿20块。”这显然就是附近小旅馆的招客服务员,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恶心的大黄牙,“你放心,咱这安全第一,舒服第二,咱这开了将近10年的老店。不玩咱又不收你一毛钱,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警察来管的,我们跟派出所都是合作关系。”
要不是有心而来暗访,安在涛哪里会跟这些恶心的女子打交道,他定了定神,用普通话说道,装作有些动心的样子,“真的没有警察来查?”
那其中一个矮胖的中年女子见他有些动心,便上来拉拉扯扯,“走吧,姐姐还能骗你不成?走吧,过去看看,不满意你可以再走嘛。”
……
……
一个女子带着安在涛沿着东边的街道穿过一条小巷,拐了一个弯进了一条小胡同,而另一个女子继续留在火车站广场上继续寻觅着猎物。
眼前其实是一座陈旧的居民楼,只有两层。而在这座筒子楼上,安在涛扫了一眼,起码有三家小旅馆。带路的女子属于一家靠近胡同口的旅馆,名叫瑞丰。
进了旅馆,里面灯光阴暗,发散着混合着汗臭和垃圾臭味的难闻味道,地面的白瓷砖几乎成了黑瓷砖,都是肮脏不堪。不由安在涛分说,中年女子就将他推给一个坐在门内沙发上抽烟的中年男子,然后转身而去。
中年男子大约40多岁的年纪,下身一条花裤衩,上身精赤,浑浊的目光扫了安在涛一眼,口中的酒气丝丝透出,“1号还空着,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那男子就横在了门口,一副不住店不嫖娼就不让离去的架势。
安在涛眉头一皱,但今日他是有备而来,所以也就不再“推辞”,直接就进了隔壁的一间黑乎乎的包间。房门用海绵垫子封死,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一条洗得发黄的白床单,床头边放着一个避孕套和一卷卫生纸。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安在涛从口袋里掏出烟,刚刚点上,门一响,便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这女人身材高挑,胸部高耸颇有几分姿色,只是面色蜡黄虽然涂抹了很多脂粉,但也难以遮掩住一脸的疲倦、病态和苍老。
女人进来后看也没看安在涛一眼,就匆匆脱去了上身的T恤,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胸罩来。她嘶哑着嗓子道,“脱衣服吧,一次性玩30,包夜100。”
安在涛皱了皱眉,背过身去,“你先穿上衣服。”
那女人吃吃一笑,“弟弟你头一回来玩吧——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姐姐会让你舒服的……”
说话间,那女人顺手将粉红色的胸罩解下,轻轻一甩,就越过安在涛的头顶落在了床上。女子赤裸着上身,两只丰硕的大奶子晃动着,向安在涛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过去,“给我一根烟。”
安在涛尽管是有备而来,但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见那女子胸前那对已经开始下垂的奶子就在自己眼前晃荡着,不由也有些慌乱,他微微退后了一步,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了那女子。
那女子有些奇怪地望着安在涛,见他文质彬彬面容英挺,不太像是常来常往的那些市井嫖客,不由放肆地笑了起来,“来啊,坐姐姐身边。时间有限啊,要不你可是要加钱的。”
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背靠在门上,从口袋里甩出一张百元大钞来,“我们谈谈,你先穿好衣服。”
……
……
“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的名字叫涓涓……呀,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呀?”
……
……
安在涛有一搭无一搭地跟这个叫涓涓的30岁小姐聊着,但涓涓警惕性很高,虽然乐得不做事而收钱,但还是对安在涛的有些敏感的问话而笑而不答。
不过,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天,抽了十几根烟,这屋里已经乌烟瘴气了。涓涓心满意足地将钱捏在手里,起身用勾人的眼神瞥了安在涛一眼,托了托自己的一对大奶子,“小弟弟,你真不玩?不玩姐姐可走了呀,你可别后悔。”
安在涛笑了笑,“没关系。”
第057章 改革
安在涛走出房间的时候,坐在门口看门的光膀子男子根本懒得看他一眼,他躺在沙发上,烟灰簌簌飘着,整个小旅馆的客厅中弥漫着那种恶心人的怪味道,让安在涛再也呆不住,几步就窜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抬头望了望悬挂在门口的招牌,叹了口气,大步离去。
走出胡同口,在马路边的IC卡电话亭里,他拨打了车站派出所的报警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懒洋洋而有些发嗲的女声,“找哪位?车站派出所。”
“你好,我是一个旅客……我被骗到一家火车站东头一家叫瑞丰的小旅馆……这里,有人嫖娼啊,你们来查一查吧。”安在涛低低道。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但马上变得不耐烦起来,“好了,我记下了,你等着,一会我们就出警。”
安在涛放下电话,跑到马路对面的一个冷饮摊上,要了两瓶冷饮,一边跟摊主老太太闲聊搭话,一边望着马路那头。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派出所的人来。安在涛看了看已经近黄昏的天色,想了想,又去打了一个电话。这回接电话的还是那个发嗲的女声,“着什么急?派出所只有不到十个人,警力不足你知道不?你要是等不及,就趁早走人,没事干自己跑到那里去,被骗了活该!”
安在涛摇了摇头,暗暗咒骂了一声,狠狠地扣了电话。
……
……
第二天,安在涛回了报社,他必须要回去了,因为他接到电话,报社马上要进行机构改革,要召开全社员工大会。
在大会上,黄泽名做了长达三个小时的动员讲话,在讲话里,宣布了报社党委通过的改革方案。
黄泽名所推行的改革方案分三步走,以安在涛这个重生者的眼光来看,这很正常,这是几年后媒体的经营常态。但在当时,这可谓是石破天惊。
首先是报纸的自办发行。尝试采编与经营分离,将发行业务与采编业务分离,成立独立法人的发行公司,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引入竞争和激励机制,积极应对传媒市场变革。同时,发行公司在股份制方面迈出一大步,成为国内开先河的股份制发行公司之一。由报社以滨海晨报大厦抵押贷款500万注入发行快递公司,股权结构为报社控股,同时设计了部分职工股,所有员工,无论是编辑还是记者,以及工人都可以参股。
其次是扩版。如果此次扩版成功,可以说“滨海晨报”是全国地方性报纸中最先由四版扩至八版的报纸,此后一扩再扩,直至日后的日均80多版。扩版的一个重大价值是为报社带来了巨额的广告收入,渐渐改变了滨海晨报不良的经济状况。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进行体制改良。一方面,说白了就是金钱挂帅,取消了所有的所谓报社福利,而只有好稿才是跟金钱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些钱的数额可以高到数千元,由此,编辑记者们不得不改变以往坐、等、要的万事不急的风格,取而代之的是风风火火的工作效率。总之报社从此再也没有上下班的时间概念,到处都是绞尽脑汁咬着笔杆子敲打键盘发呆的人。
而另一方面,机构部门重设和精简。将总编办、工会、党办、后勤之类机关服务部门,进行合并和人员精简,充实业务部门的力量——新闻部扩编为新闻中心,新闻中心下设一部二部和热线,编辑中心重置为三个编辑中心,一个新闻编辑中心,一个是副刊编辑中心,一个经济编辑中心。
除此之外,还增设了一个审稿中心。不过,审稿中心是一个虚设的机构,没有常设的人员,三级审稿人员由当日值班总编、总编办负责人、业务部门负责人组成,合署办公。也就是说,轮到谁值班,谁就到审稿中心去当班,就算是黄泽名本人也不能例外。
这样一来,可以大大提高审稿的集中性,免去了记者到处跑找人身高的麻烦,大幅提高了工作效率。
这样大规模的改革,几乎涉及报社所有的部门和人员。尤其是新闻部的变化很大,很多机关人员不得不放下身段到新闻部来做了一个普通业务记者,原先十几个记者的新闻部,一跃成为70多人的大部室。
机构设定完毕,普通人员调整完毕,接下来便是中层岗位的人员配置。改革方案上规定,新闻部要设一个主任,三个副主任。有消息说,原先新闻部的孙兰要进班子,取代刘琦的位置,而业务副主任张纲要扶正。这样一来,就有了三个副主任的位子。
其中,有两个已经“名花有主”。一个是党办副主任蒋冰被下放,铁定的副主任人选,另一个是报社的总编办副主任姜伯静。这两人因为机构精简被下放到新闻部,本身就是中干身份,自然是毫无疑问的副主任人选。只有一个副主任人选,还要待定。但是,几乎所有记者都明白,这绝对是要从新闻部现有记者中产生了。